回到王府的時候,趙悅靈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
見雲恆下馬車,她連忙走過去,凝望着雲恆:“王爺……”委屈的喚了他一聲。盈盈美眸,倒是令人想疼惜的緊。
雲恆沒有看她,直接跟容尺素回了同夢閣。
趙悅靈暗自咬着牙,無奈,還是跟了上去。
心裡則怨極,恨極了容尺素。
若不是容尺素這個賤人,王爺怎會到臨園河畔,怎麼會到飛燕畫舫?
若沒有這兩個地方,王爺怎麼會撞見她跟五爺的事情?
光顧着埋怨。卻不知要檢討自己何以要與五爺苟且。
回到同夢閣的時候,雲恆手上的傷流着的鮮血已經幹固,染紅了袍子。
容尺素讓人拿來了包紮的醫用用品給雲恆包紮上藥。
雲恆沉着臉,緊皺的眉宇就沒有鬆懈過。
藥粉灑在傷口上,疼得入骨,雲恆悶哼出聲。
見他神色痛苦,容尺素便放輕了力氣,“王爺要是疼得話便說出來,別忍着了。”
雲恆沒說話,看容尺素的眼眸溫柔了許多。
“王爺……”站在一旁的趙悅靈喚了雲恆一聲,咬緊下脣,想給自己找幾分存在感。
雲恆沒看她。只讓容尺素繼續上藥,把趙悅靈晾在了一旁。
心中情緒有些複雜。
只是再不想處理趙悅靈,這事總得解決。
替雲恆身上兩處傷上好藥,容尺素給紗帶打上了結,輕聲道:“王爺,趙侍妾的事情,該怎麼處置?”
雲恆擡起眼皮掃了一眼,站在一旁扶風若柳的趙悅靈。
一襲白色留仙長裙,挽着簡單的髮髻,僅僅用一根木蘭花白玉簪固定着發,芙蓉臉上貼着紗布。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反倒是憑白多了幾分妖冶的病態之美。
她羸弱的凝望着雲恆,美眸氤氳着霧氣,欲語還休的模樣似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念往日舊情,我不殺你,饒了你一命。從今天起,你就桐城的莊子裡吧。”
莊子?
她終究逃不過莊子的命運?
心生蒼涼,趙悅靈猛地搖頭:“不。不要。王爺,妾身的冤枉的,妾身跟他不是您想的那樣的。靈兒愛王爺,靈兒不要去莊子,不要離開王爺。”
到這個時候趙悅靈還強調這她愛雲恆,只讓雲恆覺得無盡的嘲諷。
方纔在畫舫裡,他可沒有看見趙悅靈在那個男人身下有一份不情願,有的只是承受。
那時她眸中的驚慌失措尚還存在雲恆的眼裡。
趙悅靈跪在雲恆跟前,哭的梨花帶雨:“求求你,王爺。不要讓靈兒去莊子,靈兒不想去。”
容尺素在一旁看着,輕掀起薄脣:“王爺,您怎麼看?”
怎麼看?
他還怎麼看?
如此一頂綠的發光發亮的綠帽子,他還能怎麼看?
沒受傷的手捏着眉心,雲恆頭疼,把事情甩給容尺素來處置:“此事交給你來處置。”
他不想再過問。
對趙悅靈。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後宅的事情,就由着後宅的手段來處置吧,雲恆不想再管。
“王爺……?”趙悅靈忘了哭,呆呆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雲恆,他說要把她交給容尺素來處置?
趙悅靈慌了,那天的事情尚還歷歷在目,身上的傷都還沒有好全,可見容尺素手段的狠毒毒辣。
且這個女人還恨她,若此番再落在她的手上,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趙悅靈不要,她不想再落在容尺素的手上。
她想要去求雲恆,求他不要對自己這麼殘忍。
雲恆扭過了頭,不再去看趙悅靈。
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容尺素打鐵趁熱,當下讓人把趙悅靈拉下去沉塘處置。
臨的時候,給蘭溪使了個眼色,其中意味深長。
蘭溪會意容尺素的意思,便讓丫鬟押着趙悅靈,把哭鬧着的趙悅靈拖了下去。
趙悅靈不絕於耳的哭喊慘叫聲,沒有維持許久便漸漸消失。
屋子,一下子又恢復了安靜。
容尺素抿着脣,望着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雲恆:“王爺,可是捨不得她?”
雲恆仲怔片刻,回頭看着身旁的小女人,誤以爲容尺素是在介懷此事,連忙說道:“素素,你別誤會,現在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相信我!”含情脈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她莞爾一笑:“靖寧知道。”
見容尺素沒有誤會什麼,雲恆才鬆了口氣。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午時,眨眼間,已經到了要用晚膳時辰。
流了這麼多的血,雲恆也累了。
用過晚膳,沐浴過後便躺在牀榻上沉沉睡去。
容尺素心裡還在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晴河去打探一下趙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又讓阿七去查今日飛燕畫舫那些刺客的來歷,和那個黑衣男人到底是誰!
那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太過濃烈,直覺她是認識那個人的。
容尺素還沒有睡下,被輕琅院的人來傳話,老太君要見她!
不知道老太君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大略能猜到恐怕是爲了她處置趙悅靈一事。
心中有些忐忑,容尺素不多想,換了件衣裳,晴河蘭溪不在,她便帶着婭姑姑和春景去了老太君的輕琅院。
*****
昏暗的燭光,映照着人也朦朧。
老太君坐於首位,身上穿着一襲繡着仙鶴踏雲的褐色錦袍,袖子衣襟還繡着藍白色的祥雲髮髻上佩帶着鑲有祖母綠色瑪瑙寶石的抹額。
拘着背,手裡握着柺杖頭,略有渾濁的眼眸緊緊地睨着容尺素。
“聽說你方纔把靈兒給處置了?”聲音略有沙啞,帶着幾分聽不明的喜怒。
容尺素供認不諱。
“老太君有什麼話還請坦言,處置趙侍妾,是王爺的主意。”說話間,容尺素不忘記把雲恆給拉下水。
老太君冷然嗤笑了聲:“你倒是好生聰明,知曉把恆兒給拉下水。”手裡握着的柺杖捅了捅木質的地板:“你以爲把恆兒拉下水,我就會饒了你嗎?”聲音加重了幾個分貝,眸中充滿了怒氣。
“自然不會。”她笑,微微的笑,宛若一朵嬌花一樣的笑了。
老太君沒讓她坐下,容尺素便順着她的目光,盈盈的走到她跟前,微微揚着下巴俯瞰着老太君,老太君緊皺着眉,不悅地瞪着容尺素:“你想做什麼?”
她笑而不答,反而是自顧自的說道:“靖寧自然不會以爲老太君會不與靖寧計較。只是靖寧好奇,老太君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護着趙悅靈。”
“她身後的人到底給了老太君您什麼好處?竟然能讓老太君幾次陷王府於不義,都要護着她?”
這個問題容尺素不是第一次問老太君,只是容尺素始終想不明白,有什麼東西值得老太君如此。
人活一世,在乎的不過都是那些漂浮的名利,和自己的子孫。
可老太君兩樣都有,她無需再要讓給予她這些,或者說,也沒有人能拿這些事情來威脅老太君。
且,留着趙悅靈在王府,非說不是什麼好事情,反而還可以說是一件壞事。
像這樣只會無中生亂,給自家孫子帶綠帽子的女人,老太君該是不喜纔對的。
可老太君仍舊是爲了趙悅靈身後的那個人,三番四次的護着趙悅靈。
到底那個人,是用了什麼來如此威脅到了老太君,讓老太君如此拼命的護着趙悅靈?
“您出嫁前,夷光公主莫不是沒有教你無事不要自作聰明嗎?”陰鷙的目光落在容尺素的身上,很是不悅容尺素的舉動,似是恨不得把容尺素碎成千百段。
容尺素也不介意。
淡淡說道:“老太君不願說,靖寧自然也不會爲難老太君,只是靖寧不能聽你的話,趙悅靈非死不可!”
“你以爲你這樣,我就沒有辦法嗎?”老太君瞪着容尺素。
她早就料想到了老太君會來這招,微微含笑:“恐怕老太君要失望了。”
篤定的目光,老太君有些沒底:“你什麼意思?”
突然間這個時候,外面有人匆匆的跑了進來。
“如此慌張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老太君問道。
“不好了,老太君,趙主子被人劫走了。”
老太君蹙眉,“什麼?”
趙悅靈被人劫走了?
容尺素也疑惑。
這時,蘭溪也匆匆的趕了過來,進來後給老太君行了個禮,靠近容尺素,在容尺素耳畔說道:“王妃,阿七受傷,趙侍妾被人劫走了。”
面色驟然一變。
老太君把容尺素的神色收入眼中,嘴角勾出一抹一抹莫名的笑意,“看來,你還是輸了。”
輸了,她輸了嗎?
“得饒人處且饒人,靖寧你也該知足了,便放了靈兒一條命吧。冤冤相報何時了呢?”老太君問容尺素。
容尺素沒說話,老太君直接下了逐客令,讓下人送容尺素回去。
她被老太君給算計了!
這個老狐狸。
暗自磨牙。
回到同夢閣,蘭溪把方纔發生的時候給容尺素說了一遍。
原來她們押着趙悅靈去附近的荷塘沉塘的時候,老太君的人突然間過來,二話不說便與蘭溪等人動手。
老太君派來的人太多,蘭溪等人打不過,藏在暗處裡的人出來幫忙。
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突然間躥出四個黑衣人把趙悅靈給救走了。
****
蘭溪跪在容尺素跟前:“是奴婢辦事不力,纔會讓趙悅靈逃脫,還請王妃處罰。”
容尺素都沒有料到老太君會使用調虎離山之計,又怎怪得了蘭溪,只是要是讓趙悅靈這樣就沒事了,容尺素不甘心!
怎能甘心?
尋思一番,容尺素讓蘭溪讓人去打探趙悅靈的消息。
夜無眠。
躺在牀榻上,她眼睛還亮晶晶地睜着,泛着琉璃之色。
彼時雲恆已經睡醒了一覺,長臂一伸,把容尺素摟在自己的懷裡。
“素素,怎麼還不睡?”
她還盯着鵝黃色的帳幔,眼中有些惆悵。
雲恆側目看她,“還在想白天裡的事情?”
“嗯。”她供認不諱。
雲恆嘆了嘆,揉着容尺素的秀髮:“素素,別想那麼多了,過去的事情就由着他過去吧,往後我的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我們好好過日子,忘了從前的事情,好嗎?”
忘了?
安能忘記!
只是有些話,在心裡想想便可,無需說出來。
她頷首,把頭埋在雲恆身上,拱了拱身子,在他懷裡尋找一個舒適的位置。
聞着他身上的淡淡木蘭香,閉着眼,很快就在他懷裡睡着。
慢慢地,好似她越來越習慣雲恆了!
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第二天,晴河給容尺素挽發的時候,趁這個空檔,把昨天打聽到的事情告訴容尺素。
聞言,容尺素緊皺了眉宇,不太確定的問晴河:“趙夫人要趙公子娶平妻?”
晴河頷首:“是的,王妃。”
末了又補了一句:“是林太師家的千金林蓓瑤。”
“趙行書同意了?”容尺素的眸光有些陰沉不定。
晴河搖頭:“沒有。天驕小姐因此跟趙夫人生出了矛盾,與趙夫人不知怎的吵了起來,趙夫人甚至是想讓趙公子休了天驕小姐。”
“天驕小姐受了委屈,趙公子護着她,但趙夫人是趙公子的母親,趙公子不能不管,所以現在趙家亂成了一團……”晴河把事情簡單的與容尺素敘述。
“王妃,您可要去趙府看看?現在天驕小姐情緒定然很失落。”
揉了揉眉心,容尺素面色不太好看,倒是同意了晴河的話。
準備好東西,容尺素便帶着晴河蘭溪一起去趙府。
雲恆本想跟着一起去的,但容尺素顧及雲恆受了傷,便讓雲恆好好在家裡休息,沒有讓雲恆跟着去。
****
趙府的人得知容尺素要來,便出來迎接。
畢竟身份擺在那裡,趙家的人也不敢怠慢容尺素。
“不知王妃娘娘大駕光臨趙府可有什麼事情?”趙夫人笑着問容尺素,心裡到底有個底。
“天驕與本王妃是手帕之交,王爺與趙公子也是好友。天驕嫁進來趙府也有好些日子了,想來我還沒有來看看她。此番得閒,我便來看看天驕。”她笑着,不提天驕受了委屈的事情。
末了問趙夫人:“趙夫人,天驕呢?怎不見她?”
趙夫人眸色閃了閃,有些吞吞吐吐:“天驕……”還沒有回答,耳畔傳來一道女音。
回頭,李天驕正由着丫鬟沫蘊攙扶着走了過來。
不過才一頓時日沒見,彼時李天驕憔悴了不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眉眼間那抹女英銳氣消失不見,轉而染上了一抹散不去的憂愁。
“天驕,你身子不好,不好好在院子裡養傷,怎麼出來了。”趙夫人見着李天驕有些不悅,說着關心的話,言語中卻沒有半點的關心。
“聽說靖寧來了,我出來看看。”李天驕回答的不冷不熱。
趙夫人皺着眉,給容尺素解釋道:“天驕不懂事,讓王妃娘娘見笑了。”
她微微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趙夫人眼底對李天驕的不悅還沒有散去。
“母親,靖寧我來接待便可了。”李天驕跟趙夫人說道,把頭扭向靖寧:“行了一段路你也累了吧,跟我到院子裡休息一下吧。”
“天驕。”趙夫人不悅地喝了李天驕一句。
李天驕也不在意,拉着容尺素的手,禮貌性的給趙夫人行了個禮,就拉着容尺素回了她的藏嬌閣。
藏嬌閣顧名思義金屋藏嬌,是趙行書親自取得名,爲的就是藏住李天驕這個嬌。
裡面的裝潢,倒也毫不枉費藏嬌閣這個名字,精緻優雅,華麗的程度都快要比得上容尺素的同夢閣了。
李天驕拉着容尺素在一旁坐下,丫鬟沫蘊給兩人倒了一杯茶,李天驕就揮揮手讓沫蘊退下,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靖寧,你可來了。”李天驕鬆了口氣似得說道。
“怎麼了?看你這個模樣,近日受了不少委屈。”
說起這個,李天驕的眼眶頓時就紅了,“靖寧,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哽咽的咽嗚着,霎時有淚水從眼眶裡出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婆婆她根本就不喜歡我,從我剛進門,她就一直想方設法在房裡給行書塞女人,要行書納妾,這也就算了,可是你知道她有多過分嗎?我才嫁給行書不過幾個月,她就嫌棄我懷不上孩子,還要讓行書娶林蓓瑤當平妻……”
李天驕撲在容尺素懷裡哭,似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怨氣,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容尺素眉頭緊蹙,這趙夫人做的着實是太過份了。
便是再不喜李天驕也不該如此。
豆大的淚珠從眼裡滑落,李天驕哭的很傷心:“靖寧,我想要回家,我想爹孃了,我不要呆在這裡了……嗚嗚……”
摟着李天驕,讓她在她懷裡哭個夠。
心裡滿是惆悵憐惜。
“莫哭了,若是離開這裡,你捨得趙公子嗎?”
李天驕啞然,吸了吸鼻子搖頭,“我捨不得行書,可是這樣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
她忽然間指向了,門外,笑的有些蒼涼:“你可知,靖寧?這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忠於我,她們皆是恨不得我出事,恨不得我死,想要爬上行書的牀。”
“若是沒有行書,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靖寧,我害怕,我害怕萬一有一天行書變心了,行書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
眨眨眼,睫羽顫了顫,淚水從眼眶裡滑落,哽咽的,她想哭也哭不出來。
眼裡,眉宇,全都是散不去的幽怨,憂愁。冬巨私圾。
從前爽朗活潑的李天驕突然間成了這個模樣,容尺素心裡說不出的惆悵憐惜。
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李天驕。
卻知,這趙夫人,做的實在太過分了。
她安撫了好李天驕的情緒,爾後認真的問了李天驕一句:“你現在的心裡,可還有趙公子?可還想與他繼續在一起?”
李天驕怔然,她點頭,“我不想離開行書,想要跟他天長地久,可是……”
她沒說完,就被容尺素給打斷:“既然你想跟趙公子一起,不想和離,那麼你就把你的眼淚收起來,捍衛你與趙公子的愛情。”
她迷茫的望着容尺素,有些不解容尺素的意思。
容尺素握着她的手:“傻天驕,你怎忘了,你不單止是趙夫人的兒媳,你更是行書的妻子。”
“素素,你的意思是?”她茫然。
她不急着回答,而是問李天驕:“天驕,你嫁進來趙府也有幾個月了,可曾回去探過親,把這事告訴您母親?”
李天驕搖頭,她不想自家母親爲自己操太多的心,所以趙府的事情,李天驕都沒有告訴過李夫人。
因着府中事情多,趙夫人拘着她,李天驕就回門那次見過李夫人,並沒有回去過,便是上次李夫人過來,她也因着恰好到城外的寺廟上香,並未有見過李夫人。
聽完李天驕的敘述,容尺素瞬間瞭然,敢情趙夫人就是不想讓李天驕見李夫人,否則的話,李天驕現在怎會被趙夫人折騰成如此模樣。
如若今日不是臨時起意來看李天驕,打了個措手不及,恐怕李天驕是連她的面都見不着。
見容尺素不說話,李天驕問她:“靖寧,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難道她就要這樣子被趙夫人掌控下去,最後失寵,看着行書娶一個又一個女人嗎?
這樣她做不到,她無法想象日子如果如此,她還有什麼勇氣活下去。
“你且寫一封家書給趙公子,晚上等趙公子回來,你讓趙公子明日上朝的時候交給你父親,讓他交給你母親……”
趙夫人把李天驕陪嫁過來的丫鬟全部都換走了,彼時院子裡多數都是趙夫人的人,李天驕是沒辦法給趙夫人送信的。
容尺素給李天驕出了個主意,見天色不早,這才帶着晴河蘭溪離開王府。
***
王府外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上面寫着一個‘秦’字,使得容尺素挑眉。
“王妃,這是秦府的馬車?”蘭溪疑惑出聲。
她未語,蘭溪問了守在王府門前的家丁,“這馬車可是秦國公府的?”
那家丁點頭:“是的,蘭溪姑娘。”
“秦國公府家的誰來了?”蘭溪繼續問道。
朝中分爲三派,一派是五皇子黨,太子黨,還有就是保持中立的皇帝一黨。
而云恆,恰好是聽命於皇帝的,因着秦國公支持太子,雲恆與秦國公雖說不上對立,但往日裡皆是避嫌着。
朝堂下,甚少有接觸。
此番秦國公府的馬車在這裡,着實有些奇怪。
家丁頓了頓,如實回答:“是秦家小姐來了。”
正說着,有人從府裡出來。
正是秦嬙,她眉眼間微微帶着笑意,顯然彼時的心情很愉悅。
見到容尺素回來,她愕然怔了怔,然後上前禮貌的給容尺素問安:“臣女秦嬙見過王妃。”
“你怎麼來了?”她問秦嬙,隱隱有些不安。
秦嬙嘴角含笑,“王爺昨日救了我一命,我是來給商王爺道謝的。”
“王妃姐姐這是去那裡了?怎現在纔回來啊?”
一句‘王妃姐姐’更顯怪異。
“本王妃倒是承受不起秦小姐一聲姐姐,沒事的話,秦小姐還是有些回去吧。”臉上神情淡淡,說不出是喜是怒。
“你……”條件反射,不悅地想要反駁容尺素。
不過想到了什麼,頓時臉上的怒氣又化作了雲煙,微微含笑,“既然如此,秦嬙就先告辭,不叨擾王妃了,改日嬙兒,再上門拜訪王妃娘娘。”
秦嬙心情好,也不與容尺素起矛盾,說完,秦嬙便帶着身後的一竿丫鬟,一臉春風得意的離開商親王府。
秦嬙近日來的反常,令容尺素有些疑惑。
“王妃,可要奴婢去打探一下,秦嬙來王府都做了些什麼?”蘭溪提議。
容尺素不反對,默認蘭溪的話。
****
秦嬙這個小插曲,倒是沒有印象容尺素的心情。
問阿七可有打探到昨天飛燕畫舫的那個男人的消息,阿七答,暫且沒有消息。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這個男人是前幾年江湖上崛起的琅邪樓的樓主。
人稱五爺!
其它的暫且打探不到。
容尺素便讓阿七繼續打探,想到什麼,又問起了阿七。
有沒有打聽到唐閔的消息。
至今也有好幾個月了,怎也該有點消息了吧。
不過答案還是令容尺素失望了。
關於唐閔的消息追查到了南丘國,便如同海底撈針一樣,再也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雲恆見容尺素這幾天都是愁眉不展長顰,不知道在憂心着什麼,想要替容尺素分擔一下,容尺素也不說,這讓雲恆有些惆悵。
今天,容尺素又跟雲恆提起了,讓雲恆多去其它側妃侍妾那裡走走,雲恆就更加不滿了。
管她房間有沒有人,把容尺素摟在懷裡,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摟着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掌控着她的後腦勺,便狠狠地吻起了她的脣,把她吻軟在他懷裡,逗!弄着她,讓她淪陷在他深情的吻裡,把吻加深,
情到濃時,直接掃落桌子上的茶盞杯子,把她壓在了桌子上,挑開她的衣裳……
屋子裡的丫鬟識相的紛紛退下,給這小兩口騰出空間。
“王爺……”她媚眼如絲地看着他,身!下被什麼東西咯着。
男人的眼角微紅,埋頭在她的頸項,留下一個個愛痕,一路往下撩!撥,沒有隔着衣服,直接探了進去,觸!碰!她那!部!份的肌!膚……
沒有在牀榻上,直接在桌子裡就把容尺素給辦了……
激!情時,雲恆紅着眼問,低低喘!息着氣問她:“還要不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了?”
他一會慢一會快的折磨着她。
容尺素知曉他是在計較,她剛剛讓她去看別的側妃侍妾的事情,彼時也不跟他計較,順着他的話點頭:“靖寧不敢了……”
有些訝異容尺素的溫順,不過谷欠望爆發,倒也不再折磨她。
****
雖然上次沒有能直接淹死她,但趙悅靈也受了驚嚇,在水裡嗆了好久,染上了一些風寒。
在牀榻上躺着了兩天才稍微好過來。
頭有些昏,趙悅靈看着眼前的男人,緊咬着下脣,瞪着他:“你爲什麼要救我?”
幹嘛不讓她被容尺素折磨死算了?
男人拿着茶盞的手頓了頓,指腹摩擦着略有溫度的杯身。
扭頭,擡起高貴的眼皮掃了她一眼:“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沒有允許你死,你就必須給我活的好好的。”
她冷笑,有些嘲諷。
“那你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如果不是他,她怎麼會落成現在這個下場?
男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朝她走了過來,節骨分明,修長寬大的手掌,在她脖子裡來回輕撫划動,突然間握上她的下巴,用力的擡起,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別說那些傻話,你不會死的。”
眼裡的冷情,突然間變得溫柔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我怎麼可能會讓你死呢?靈兒,那些不該有的念頭,想太多可不好。”深邃的眼眸,如同看不見底的夜空,深邃冷沉的可怕。
咬着脣內側的軟肉,她漲紅着臉瞪着他:“你這個惡魔。”
他笑,並不計較她的話,像輕撫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輕撫着她的腦袋。
卻讓趙悅靈背後生出了不少的冷汗,呼吸都跟着冷顫。
親密無間的動作,似是在安撫,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做這個動作,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每回,他都是對那些不聽他命令,或是沒有完成他安排的任務的人做這個動作。
結果可想而知。
那些人,沒有一個人能從他手裡僥倖的活過。
她身子僵住,嚥下口裡涼涼地唾液,屏着的呼吸,幾近呼吸不過來。
“別這麼害怕,本座不會讓你死的,本座定然會讓你好好活下去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爲什麼就不肯放過我。”她聲音有些顫抖,帶着淚意。
趙悅靈後悔了,無比後悔,怎會招惹上這樣一個男人。
“別想這麼多,我只想要你……”她盯着他,看着他薄脣一張一合把一句話完整吐出來:“罷了!”
眸中閃過的那一抹情緒快的趙悅靈無法捕捉。
只是,他真的是要她嗎?
是的話,她怎麼從來沒有在他眼裡,看過他對她一分半點的情意?
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在這裡休息,別想這麼多。我可不喜歡女人身上太多的傷疤。”
她面色羞紅,男人又說了句:“不養足點精神,臉上留了傷疤,怎能讓雲恆那小子回心轉意?怎去找容尺素報仇……?”他笑了似得勾着脣,意味深長的話,趙悅靈愕然。
“你……你會幫我報仇?”
他笑而不言,只讓趙悅靈好好養身體便離開了屋子裡。
盯着男人的背影,趙悅靈抿緊一抹淡脣,眸色幽幽,越發看不懂這個男人。
***
茗側妃的姐姐安和姍誕下一子,向容尺素告假到丞相府裡探望安和姍,是喜事,容尺素便也同意了。
花開正豔,嫣紅奼紫。
容尺素與府中幾個侍妾,在王府花園的亭子裡賞花。
說着說着,不知怎的又說起了子嗣的事情。
有侍妾埋怨,“王府裡都好久沒有見喜事了,眼瞧着出嫁前的姐妹一個個都當了娘,我卻……”
嘆息着搖了搖頭。
雲恆今年二十有三,放在別的男子身上,兒子早就能打醬油了,可雲恆卻至今一個子嗣都沒有。
院子裡的女人十多個,除了當初容尺素、趙悅靈有過消息,便是沒有一個再有動靜,令人惋惜不已。
溫侍妾帕子掩嘴打趣道:“莫不成,謝主子這是想當娘了。”
謝侍妾也不羞,嗔了她一眼:“別說你可不想。”撇了撇嘴:“可是光想着又有什麼辦法?王爺又不來我的院子,我再想,自個兒還能生出一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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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突然間所有人都噤了聲,面面相覷,有的侍妾偷偷偷瞄容尺素一眼,生怕容尺素突然間生氣。
把容尺素惹怒,對她們可沒有好處。
畢竟,現在整個王府的權利都拿捏在容尺素手裡。
不過容尺素的反應倒是平靜。
謝侍妾好似才意識到什麼,一臉歉意的想給容尺素解釋:“王妃您別與妾身計較,妾身不是那個意思……妾身……”
“無妨。”她淡淡回答。
“謝侍妾說的也對,王府是時候該有個孩子了。”
“王妃?”謝侍妾疑惑的看着容尺素,有些不解容尺素是什麼意思。
怎說謝侍妾也不相信容尺素會有這麼大怒,能容忍院子裡除了她意外的女人生下長子。
容尺素掃了眼在座的侍妾:“都看着本王妃做什麼?”
衆人紛紛搖頭否認:“沒有……”
“罷了。”給懷裡的小三兒順着毛髮,繼續道:“也有許多日子大家沒有一起用過膳了。再過幾日便是七夕,由秋側妃你準備個家宴,到時候你們都過來吧。”
家宴,這是不是意味着雲恆也會在?
一竿侍妾頓時眼睛都亮了。
秋側妃亦然,激動的險些反應不過來。
說起來,秋側妃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過雲恆了。
反應過來連忙應下這差事。
見着衆人這麼歡樂,容尺素勾了勾脣,太陽有些猛烈,照灑着頭有些昏,她也不在亭子裡多呆,坐上一會,便離開。
葉侍妾見容尺素要走,加之順路,便也跟着容尺素一同離去。
“王妃,妾身聽說芳菲樓新出了一款雪花膏,效果甚佳,讓巧兒買了一些回來,雖然不是珍貴的東西,但是還希望王妃您喜歡。”
葉侍妾從婢女巧兒那裡接過一盒盒子精美的雪花膏遞給容尺素。
容尺素看了一眼,讓蘭溪收下。
“有心了。”葉侍妾笑了笑,臉上笑意有些靦腆。
容尺素似是不經意的問葉侍妾:“今日怎想起要給我送這個了?”
平素裡,葉侍妾是個安份的,用東西拉攏人的事情可不會做。
雪花膏她雖未有耳聞,可看着這包裝卻也知可不是一般的貨色。
該是要費不少銀錢的。
葉侍妾出身不好,家中父親僅是一家客棧裡的賬房先生,月俸僅僅可以養活一家人,沒有多餘的銀錢給葉侍妾這個女兒在王府裡打點。
否則也不會讓好好的一個女兒給人做妾,雖然這個人不是普通人。
但妾室身份低微,比丫鬟好不了多少。
嫁了人,就好比簽了賣身契,生死皆是由着夫家,還不比丫鬟來的自由。
不受寵的妾室,在這府中過的甚至,還不如正妻身邊的貼身丫鬟。
但凡家裡有條件的,也不會想讓自家女兒給當妾。
俗話不是說,寧爲窮人妻莫爲富人妾麼?
葉侍妾的月俸也不高,每個月省着用,加之還要給銀錢回家,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餘錢。
怎突然間會有銀子買這麼珍貴的胭脂給她?
這倒是讓人疑惑。
葉侍妾沒有想到容尺素會這樣問,突然間怔住,怕容尺素誤會,連忙搖頭解釋:“王妃,這銀子是妾身的,妾身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
葉侍妾抿着脣,臉色更加紅了。
“雪花膏沒少費銀子吧?”
“這很便宜的,不費很多銀錢。”她搖頭想要解釋。
容尺素言歸正傳:“怎突然間想要給我送這個?”
“妾身想着王妃許是會喜歡。”
想她喜歡就送了,這理由倒是簡單。
葉侍妾小心翼翼地望着容尺素:“王妃難道不喜歡嗎?”
朱脣輕啓:“喜歡。”
“……”
兩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葉侍妾始終不說她的目的。
到分叉路口時,葉侍妾才小心翼翼地問容尺素:“王妃,妾身以後能不能找王妃您說說話啊?妾身……”
“若是無聊,便到同夢閣坐坐吧。”算是答應葉侍妾的話。
葉侍妾笑着頷首,仿似得了天大的恩賜一樣,俯身給容尺素道謝:“謝謝王妃恩典。”
辭別葉侍妾,葉侍妾歡喜地回了她的院子,倒是讓容尺素有些疑惑葉侍妾突然間的反常。
注意到葉侍妾反應的不止容尺素一人,顯然晴河蘭溪也注意到了。
“王妃,這葉侍妾今日怎怪怪地啊?”
“我怎知?”她反問蘭溪,蘭溪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