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竟然是趙行書、與李天驕。
八目相對,四人皆是一怔。
“靖寧,你怎麼跟雲恆在一起?”李天驕猛地瞪大眼睛,驚訝出聲。有些不可置信。
揉了揉眼睛,想要證明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容尺素怎會跟雲恆這廝在一起?
見雲恆面色微變,趙行書趕緊拉住自家未過門的小娘子。
打着哈哈問雲恆、容尺素:“雲恆、弟妹你們兩個也是出來逛年會啊。”
雲恆白了他一眼,這不是說的廢話嗎?
容尺素禮貌性的點頭。
“靖寧。”李天驕掙脫開趙行書,過去拉住容尺素的胳膊,想要把容尺素、雲恆二人分開,結果當然是雲恆當仁不讓,讓趙行書管好自家媳婦。
“天驕,我沒事。”她出聲解釋。
李天驕不信。?着臉:“你身子還未痊癒,怎麼就出來了?天這麼冷,萬一凍着冷着累着你怎麼辦?”
說完陰陽怪氣的睨了雲恆一眼:“有些人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還真是不擇手段,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真是自私。”
皺起墨眉,雲恆面色不太好,還沒有說話,容尺素便喝止了李天驕:“天驕。”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李天驕不滿,忿忿的表情有些恨鐵不成鋼:“靖寧,他都這樣對你了,你怎麼還幫着他說話?難道你就這樣原諒他了?”
原諒?怎可能?
只是,她與雲恆撕破臉沒什麼。隔着這一層薄紗,遲早也是要撕下的。
可李天驕不同,趙行書是雲恆的好兄弟,李天驕若是跟雲恆撕破了臉,到時候趙行書夾在中間可不好做。
“你不用擔心我,我有我的分寸,我沒事的。”她凝着眉,鄭重的給李天驕說道。
目光落在趙行書身上,意思很明確,趙行書嚥下唾沫,點頭。
險些沒被雲恆的目光給秒殺死。連忙拉着李天驕離開,去跟李天驕進行安利般的教育。
雲恆猶豫了一下跟容尺素道:“我送你回去吧。”
雖然還捨不得就這樣放容尺素回去,還想跟容尺素多呆一會,哪怕多一時半刻也好。
但方纔李天驕的話不無道理,容尺素的身子還是太差,在外面呆太久,始終不好。
“好。”
雲恆摟着容尺素不盈一握的細腰,使用輕功送容尺素回相府。被風吹着,迷了容尺素的眼,微微擡起眼,仰頭看着雲恆,有那麼一瞬間頓住。
心裡的莫名情緒被她扼殺,她怎麼能眷戀他的溫存呢?
這本來就不屬於她的!
就算他現在對她好,可往後呢?
往後,他又該不知道該轉向誰的懷抱,又如之前那般欺她辱她,又或是如蕭青城那般,直接讓她成爲人人嗤笑、嘲諷、不屑、同情的下堂婦!
愛情這東西太過飄渺,她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天塌下來都可以當棉被蓋的江宴!
不認爲自己再有什麼本事,可以綁住、抓住一個活生生男人的身心。
何況,這還是個害死她孩子的仇人。
她該是要恨他纔對的。
在月白居里坐立不安快一天的晴河、蘭溪見到容尺素回來,連忙迎了上去:“王妃。您可回來了。”
不過看到容尺素身旁的男人時,兩人皆是皺住了眉,之前就聽相爺說,是雲恆這廝把她們兩個打暈,拐走了容尺素,沒想竟然還真是。
而且,還有臉回來。
無視掉晴河、蘭溪,雲恆放開緊握着容尺素的手,緊緊地凝視了她一眼,雖什麼都沒說,但眸中的意思,卻很明確了。
她別過頭,權當沒有看見。
雲恆離開後,進了廂房,晴河給容尺素泡了杯參茶,讓容尺素喝下後,才連忙問容尺素:“王妃,你沒事吧?王爺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有沒有傷着你?”
蘭溪誇張把容尺素看了個遍,以便確認容尺素有沒有那裡受傷。
揉了揉眉心,“我沒事。”
“王妃……”
“五皇子、申國公那裡你們給我盯緊了,別讓安尚書出事。”雖大病了一場,但容尺素沒忘記之前答應茗側妃的事情。
蘭溪還想要說什麼,被晴河制止。
容尺素又問起了夷光公主、容明清。
蘭溪答道,“回王妃,老爺夫人、帶着二小姐去了大老爺那裡請安尚還沒有回來。”
所謂大老爺,便是容明清的大哥,禮部侍郎容明晰。
今天是年初一,理應是要去大房那邊給老夫人請安的。
容尺素也沒什麼好奇怪,又問了兩人一些,便讓二人退下。
攤開手掌,裡面放着今天雲恆給她照着雲恆捏的糖人。
小糖人穿着他急着帶她看年會,連換都來不及換下的朝服,墨發高束,桃花眼笑得彎彎,薄脣帶着幾分笑意。
糖人捏的很好,連眉眼間都雕刻的極是精緻,跟雲恆一模一樣。冬肝陣血。
顫了顫睫羽,容尺素想把糖人丟下紙簍。
可心裡卻有着什麼在作祟,糖人還未從手裡丟落,她又把手握緊,找了個精緻的木盒,把手絹摺疊放在木盒裡面,才把糖人放進去……
闔起盒子,放在梳妝檯不顯眼的地兒。
……
**
“恆兒,大年初一,你今天一天跑去那裡了?”見到雲恆這會兒都快天黑了,纔過來請安,老太君皺着眉道。
更疑惑的是,這都一天了,雲恆的朝服怎還不換下。
“祖母,我去相府了。”雲恆沒打算瞞着老太君他去找容尺素了,只是把不該說的都直接省略了。
額?
老太君仲怔片刻,點了點頭,疑惑的問雲恆:“夷光公主願意讓你見靖寧了?”
雲恆沒說話,老太君便當是夷光公主是答應的了。
若有所思的道:“去找她也好,這門親事總歸是皇上賜下的,若是鬧得太難看,於我們兩家都沒有什麼好處,皇上那裡也說不過去。”
擡起頭看雲恆:“靖寧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祖母見她也是個好說話的,你好好哄她一番,讓她消消氣,便沒事兒了。”
老太君說的輕鬆。
雲恆也不想過多解釋,便道:“祖母放心便可,這事,恆兒有分寸。”
老太君的面色變了變,眯了眯渾濁的眼:“靖寧沒答應回來?”
沒說話,是默認了。
老太君突然間發怒拍着桌子:“你都去到相府請她了,她還想怎麼樣?難不成是想要我這個老婆子去跪在相府門前,求着請她回來不成?這事雖然我們理虧,但她也害的靈兒沒了孩子,你事先也不知道她懷孕,她還想怎麼樣?……”
還想數落容尺素的不是,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雲恆皺着眉,眉眼間閃過一抹不悅。
“祖母,素素的事情您就不用管了,我會讓她回來的。”
老太君還想說什麼,不過見着雲恆認真的神情,張了張口,把剛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嚥了下去,道:“罷了,罷了,你也長大了,我管不了你們這些年輕人這麼多了。你自己看着吧,能讓她回來,便儘量讓她回來。如今皇上正忌憚着你手中的兵權,若這回跟靖寧和離,免不得讓他有藉口削除你的兵權,更是容不下你,容不下我們容家。”
輕嘆了嘆。
雲恆眸色閃了閃頷首:“嗯。”
**
接下來的日子,相府開始各種探訪親朋好友,偶也有不少客人上門到相府來做客。
不過前堂的熱鬧,跟後院的容尺素無關。
年初一那天,雖有裘衣裹身,又有云恆護着,但容尺素還是吹了冷風,感染上了風寒。
喝了藥,並無大礙,卻是把整個相府都給急到了。
蘭溪這丫頭,可沒少埋汰雲恆是個禍害。
碰上他,容尺素準沒好事發生。
這丫頭心有怨氣,加上其他人也是這麼覺得,便沒有人阻攔蘭溪口無遮攔。
今日前堂有客,夷光公主、容明清要招呼客人。
容娉婷也去探訪她的小姐妹了,後院裡空蕩蕩的。
容尺素身子虛,不敢走遠,便裹着裘衣,坐在窗前看外面積雪紅梅。
手裡拿着蘭溪找出來的,一本壓箱底的書給容尺素看。
容尺素無聊,便也拿着打發時間。
突然間,窗戶被人投來石頭,清脆的聲音使得容尺素蹙眉,險些就扔到了容尺素。
朝着那扔石子的方向看去,屋頂上坐着一個男人,一襲顯眼青裳,面如冠玉,風光霽月,正是雲恆無疑!
這麼大冷天兒,穿着如此單薄的錦裳,這人難道真的不冷嗎?
而,他來這裡做什麼?
正疑惑,雲恆凝着她變戲法一樣掏出一根玉簫,對着她吹起了曲子……
且還是男女用來求愛的‘越人歌’!
容尺素越發看不明白雲恆這廝想要做什麼。
在這裡擾人真的好嗎?
張了張口,想要說點兒什麼,又什麼都沒說就閉上。
緊緊的睨着雲恆,怒瞪着他,讓他趕緊滾!
雲恆非但沒有理會她的怒氣,反而還把一曲越人歌吹的更加歡快!!!
朝她擠眉弄眼的!
她怒極,卻無奈。
趕不跑他,便沒看再看他,直接把窗戶給關上。
碰了一鼻子灰的雲恆不甘心,又換了個方向,容尺素又關上,一來二去,所有的窗戶都被容尺素給關上。
沒辦法了,雲恆只好就在屋子裡坐下,不再挪地,專心吹起了他的曲子。
見雲恆不死心,容尺素只好試着去無視掉雲恆。
專心看她的書,只是知覺好像被雲恆的曲子給牽引了,不知不覺,竟是把他的曲聲全部都聽了進去!
她不知,原來雲恆也會吹曲,而且還吹的這麼好。
絲毫不輸於她聽過任何人吹的曲子。
便是唐閔還在,水平也與她相差無幾。
聽的太過入神,就連去準備午膳的晴河、蘭溪回來了也不知道。
還是蘭溪叫了她兩聲,容尺素才緩過神:“王妃,您在想什麼呢?怎想的這麼入神?”蘭溪不解問道。
容尺素有些不自然,搖了搖頭:“沒什麼。”
蘭溪圓着嘴兒“喔”了一聲。
由着晴河給容尺素佈菜,見着窗戶都關上了,皺了皺眉,記得出去的時候,明明沒關窗的啊?
怕太悶,蘭溪去開窗,還邊給容尺素道:“王妃,您怎麼把窗戶都關上了呢?鄭太醫說您要多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呢。”
容尺素想要阻止蘭溪儼然來不急了。
蘭溪打開窗,見着坐在外面的人,嚇得大叫了一聲。
旋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雲恆這廝怎麼會在這裡?
“王王妃……是,王爺。”指着外面的雲恆給容尺素道。
按了按額頭,容尺素頷首。
不就是雲恆這廝麼!
今日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神經,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總是有事沒事跑來給她獻殷勤,怎麼趕也趕不走。
且相府的圍牆,容明清儼然已經讓侍衛看守着,這雲恆總有辦法溜進來。
着實是讓人很無奈。
“王妃,這可怎麼辦啊?要不要去告訴老爺?”
蘭溪徵詢容尺素的意見。
怪不得一直聽到簫聲,她還以爲是府中的歌舞伎在練曲呢,哪曾想,是雲恆這廝在屋頂上吹!簫。
這是鬧哪樣啊?
容尺素也很頭疼,不知道雲恆這廝在玩些什麼把戲。
想了想,如今容明清還在宴客,把容明清叫過來,定然是不妥,便是攆雲恆也不會走,一個不小心許還會驚動前廳的客人,叫人看了笑話。
思慮再三,容尺素讓蘭溪去把雲恆給叫進來。
蘭溪猛地瞪大了眼睛,“王妃,這這怎麼行,夫人說過了,不能讓王爺見您。”
之前雲恆偷偷把容尺素擄出去,還讓容尺素感染上了風寒,夷光公主得知後已經大怒了一番,罰了晴河、蘭溪兩個護主不力的丫頭。
這會兒若是讓雲恆進來,一個不慎,遭殃的還是她們兩個做丫頭的。
再且,兩人也擔憂雲恆又會把容尺素給擄走。
“無妨,讓他先進來吧。不然呆在外面,也不是辦法,遲早會把母親給引來的。”
心有不甘,但蘭溪還是去把雲恆給請了進來。
“素素,你願意見我了。”雲恆欣喜的上前,與容尺素說道,想要去碰容尺素,蘭溪連忙上前,擋在雲恆的跟前,不許雲恆碰容尺素。
墨眉蹙起,容尺素揮了揮手,讓蘭溪退到一旁。
“王爺此番來找靖寧做什麼?若沒事的話,以後不要來了,若再來,本王妃便要把王爺您當賊來處置了!”她的話很認真,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素素,你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爲什麼不可以見你?”雲恆不忿道。
不肯跟他回去,他暫且忍了,可若是連見她都不讓見,雲恆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的。
容尺素對他笑,雲恆知道她是要跟他提和離一事了,雲恆連忙制止她,搶先一步在她跟前,先開口跟她道:“素素,我不會跟你和離的,只要我不簽字,你就只能是我的。”他語氣堅定穩如泰山,似是山崩地裂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想法。
和離需要兩個人簽字才能作數,雲恆不籤,那麼容尺素想和離也和離不了。
這人,怎就這麼固執呢?
蘭溪聽不下去了,直接道:“王爺,您能不能不要這麼不講道理,緣份散了,便各自安好不行嗎?爲什麼非要纏着我們家郡主不放?當真是以爲我們家郡主好欺負嗎?”
掃了眼蘭溪,他強調:“我不會和離的。”
想了想他道:“只要不和離,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我們不要各自安好。”沒了她,他怎能好?
“怎麼都行嗎?”容尺素笑了似得問雲恆。
雲恆仲怔片刻,緩過神,連忙點頭。
“是,怎麼都行。”
她笑,笑的勾人心魄,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嚇人:“那我要趙悅靈的心!要王爺您的心,王爺您能給我嗎?您若給我,我就不跟你和離,給王爺您守一輩子的寡。”
“每年清明王爺的祭日,靖寧定當會去給你掃墓,上香……”
雲恆的臉色猛然大變。
湛墨的眸子染上一層不明的情緒。
這個女人就如此恨他?
恨到寧願給他守一輩子的寡,都不願意跟他回去,與他相守?
把雲恆的情緒收入眼底,她笑了似得道:“既然做不到,王爺就請回去吧。”
他不動,蘭溪趕他也不動。
抿着他兩片涼薄的脣,好半天,彎下腰取出藏在雲靴裡的匕首,從刀鞘裡拔出,刀鋒泛着陰冷的幽光,交到容尺素的手裡,讓容尺素握緊:“若殺了我,能讓你原諒我,那好,你就殺了我吧。死在你的手裡,我心甘情願。”
容尺素怔然,抿了抿脣,情緒稍有變化,不過卻很快被她斂了下去。
笑的不以爲然:“王爺若誠心的話,何須要靖寧動手,髒了靖寧的手,何不如自己了結呢?”
眉心皺成了川字型,吸了口氣,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在容尺素的手裡奪回來了匕首,當着她的臉,不帶一絲遲疑,將匕首插進了他的心臟,容尺素猛地瞪大了眼睛,而一旁的晴河蘭溪也都怔住了。
容尺素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儼然來不及了。
汩汩鮮血從胸口流出,渲染紅了他的青裳,劍鋒。
他艱難的支撐着身體:“若你覺得只有我死了,才能平息你心中對我的恨意,那麼,我死也罷。”
“你瘋了。”她啞然,杏眼圓瞪,呆呆的,她沒有想到雲恆竟然真的會傷害自己。
他笑,笑的悽然,“原諒……我……”
倒在了容尺素的跟前,容尺素怔怔地,緩過神,連忙朝晴河、蘭溪喊道:“你們兩個快去找鄭太醫。”
穩住紊亂的氣息,她儘量讓自己冷靜,不要去慌。
卻忽視了,雲恆微微翹起的一抹嘴角。
還好,他沒輸……
待她去看他時,那抹翹起的情緒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雙眼已經閉上了。
探了探鼻息,還好,只是昏迷了過去,沒有死。
她力氣小,抱不到雲恆,便讓外面守着的下人進來把雲恆擡上了牀榻。
明明是恨不得他死的,可這會兒,她怎麼心軟了?
容尺素侷促的呼吸着,給自己找着藉口,她怎麼可以讓雲恆死在她閨閣裡,若是傳出去,定然會牽連整個相府,讓自己受累的。
一定是這樣子,就算她再怎麼恨雲恆,可雲恆到底是一介親王,身份擺在那裡,就算她想他死,但也不能讓他無緣無故死在自己的房裡!不能這樣死的……
睨着牀榻上的雲恆,她抿着微白的粉脣:“雲恆,就算你想死,也別死在我這裡,髒了我的地方。”
鄭太醫聽說雲恆在容尺素,的月白居里受傷了連忙趕了過來,見着滿身是血的雲恆,還有冷靜地坐在圓凳上喝着茶,一臉平靜的容尺素頓時就怔住了。
容尺素什麼也不解釋,就讓鄭太醫連忙給雲恆看病,不能讓雲恆死在這裡。
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鄭太醫便也不多問,便開始給雲恆止血包紮。
暗自鬆了口氣,又帶着幾分僥倖給容尺素道:“只差一點便刺中心臟,要真刺中心臟,那麼王爺這條命可就真保不住了。”
“只差一點麼?”容尺素凝着眉問鄭太醫。
鄭太醫不解其意,點頭:“是的,王妃。”
容尺素沒回答,見此,鄭太醫也不再說話。
包紮好,給雲恆開了內服外用的藥,原本還想問容尺素雲恆怎麼會在這裡受傷的,不過見容尺素的樣子,他倒也不再問什麼,就提着藥箱離開。
臨的的時候,容尺素沒忘交代鄭太醫不要把這件事情給說出去。
鄭太醫自知事情的嚴重性,自然不敢把這事宣揚。
蘭溪送鄭太醫離開,房內還剩下容尺素與晴河。
晴河喚了容尺素一聲,容尺素按了按人頭,有些頭疼,給晴河道,讓晴河下去煎藥。
雲恆昏迷不醒,她自然不能就這樣把雲恆丟出相府的。
老太君不喜她,若是把受傷的昏迷不醒的雲恆送回去,免不得又要招惹麻煩。
生平裡,容尺素最討厭的就是老太君這樣的麻煩了。
晴河煎好藥回來,喂雲恆喝藥,雲恆喝了一口,就吐出來,怎也不肯再喝。
雙脣閉得死死的,撬也撬不開。
容尺素記得雲恆是怕苦怕喝藥的。
一陣無奈,還記得那次,他強迫灌她喝藥的樣子,端起來本該是給雲恆的藥,一口灌了下去。
晴河一驚,不解容尺素要做什麼,剛想解釋這藥是給王爺的,王妃您的藥還沒有煎好。的時候。
只見容尺素掐着雲恆光潔漂亮的下巴,吻上了他的雙脣,生澀的撬開他的雙脣牙?,把嘴裡的藥渡進雲恆的口裡,讓他喝下。
怎知,雲恆昏迷了,卻仍然有反應,知道苦了連忙閉上嘴,想把藥汁給吐出來。
好不容易纔讓他喝下的,容尺素自然是不依,掐着雲恆的下巴,不讓他亂動,直至他把藥汁給全部喝下,孰料,藥汁喝下是喝下了,他卻突然間吻着她不肯放開了。
糾纏着她,吮吸着屬於她的甜蜜。
直至好一會,累了,他才放開她。
晴河在一旁看呆了,連非禮勿視都忘記了。
容尺素捂着紅腫的嘴兒,憤憤地瞪了眼牀榻上一臉滿足,尚還在昏迷的雲恆。
色胚子就是色胚子,便是昏迷不醒,還不忘記佔她的便宜,吃她的豆腐。
“王妃?您沒事吧?”緩過神,晴河擔心容尺素問道。
容尺素搖了搖頭,“沒事。”
屋內還飄着一股叫做日愛日末的氣息。
一陣怪異!
晴河看着一旁還沒有動過筷子的飯菜,同容尺素道:“王妃,菜涼了,奴婢去把菜熱一下。”順便去把容尺素的藥一塊給煎了。
她反應不大,點頭應允。
晴河喚了守在外面的丫頭進來,一併端着菜到小廚房裡熱菜。
因着容尺素身子比較特殊,夷光公主特意在月白居里建了個小廚房,以便給她煎藥,餓肚子的時候可以及時煮東西吃,亦或者嘴饞的時候,可以讓丫鬟給她弄些小點心。
這樣一來一去,晴河倒是可以剩下很多功夫。
屋內又只剩下了容尺素、雲恆二人。
容尺素有些頭疼,一時拿雲恆沒辦法。
早知方纔就不要說那樣的話了,不然雲恆早早就離開了,那裡還在這裡給她添麻煩?
雲恆這一昏迷倒是昏迷的很給力,到了晚上都還沒有醒過來。
他沒醒不要緊,要緊的是,雲恆沒醒,夷光公主卻是來了。
容尺素知曉自家母親,現在見到雲恆是有多牴觸,若是知曉雲恆昏迷在了她這裡,又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是直接把雲恆丟到相府門外,還是做出什麼雷人的事情,根本就無法想象。
容娉婷的性子便是遺傳了夷光公主,才膽敢這麼無法無天。
容尺素讓晴河、蘭溪二人用被子蓋住雲恆,放了屏風帷幔,儘量裝的很平靜,似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纔出去迎接夷光公主。
在外面的軟塌坐下,問夷光公主:“母親,您怎麼來了。”
“娘燉了你最愛喝的雪梨銀耳魚湯,嚐嚐吧。”
額。
容尺素仲怔片刻,垂下眼簾睨着眼前的湯,擡起頭莞爾一笑:“謝謝母親。”
“跟娘何須這麼客氣,快喝吧,等冷了就不好喝了。”
她笑了笑,雖然肚子還有些撐,但容尺素還是把一盅不小的雪梨銀耳魚湯給喝完。
夷光公主滿意的點頭。
擦拭了一下嘴,夷光公主纔跟容尺素進入正題,“靖寧,老實告訴娘,您在商親王府到底過的好不好,您可還想回去?”
初醒的雲恆迷迷糊糊地聽到這一句,整個人就徹底清醒了過來,意識到了這裡是那裡,透着屏風連忙隱隱還可以看到外面的影子,他繃着身軀一動不敢動,豎起了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母親不用擔心靖寧,靖寧在王府挺好的。”
“好?那裡好了?莫不成,你現在還想替那雲恆說話嗎?靖寧,你老實跟娘說,別騙娘。若你不想繼續留在王府了,娘便是進宮求皇上,也要他給你離了這婚姻。你是千金貴女,何須在那商親王府受那些苦,白白讓別人糟蹋你。”
這可是她罵不得,打心疼,從小到大都乖巧聽話,她捧在手裡十五年的女兒,夷光公主怎能容得了別人如此欺負容尺素。
容尺素知曉夷光公主是爲她好,可是正是爲她好,她纔不想夷光公主爲她擔心操勞這麼多。
“母親,是不相信靖寧嗎?”她笑着,儘量輕鬆着。
夷光公主皺着眉,看着她,容尺素繼續道:“母親,靖寧何時會委屈自己了?”
夷光公主搖頭,又見她道:“雲恆害死了我的孩子,趙悅靈如此欺我辱我,我怎會放過他們?在那王府裡,對付她倆也較爲容易一些,所以,靖寧暫時不會跟雲恆和離的。”
“那……”
容尺素握上夷光公主纖細的手,“母親儘管放心好了,若真受不了,繼續不下去這樁婚姻,不用母親您說,我定也是要跟雲恆和離的。只是,在沒有報仇之前,我是暫時不會跟他和離的。”她的眸中閃過一抹仇恨的狠戾。
“靖寧,那孩子沒了着實是可惜,但您也不要……”
“母親,你不用勸我,我有我的分寸。”
夷光公主還想說什麼,容尺素卻道:“母親,時辰不早,女兒要休息了,今兒個您累了一日,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天底下,沒有盼着自己女兒不好,揹負滿仇恨的母親,夷光公主毅然,若可以,她當真不想,讓容尺素記着那喪子之痛,心裡揹負着抽分。
只是知曉容尺素的性子,勸再多無用,嘆息了一聲,夷光公主只好先回去。
跨出門檻時,瞧着那一層帷幔一層屏風的皺了皺眉,卻也沒多問,便先回去了。
夷光公主一走,容尺素鬆了口氣。
癱坐在軟塌上,蘭溪問道:“王妃,您還好吧?”
閉了閉眼,“你們都退下,我累了。”
晴河蘭溪互相對視一眼,讓容尺素早些歇息,便退下。
月彎彎,笑的燦爛,就這樣看着,極爲諷刺,好似是在笑話着她有多失敗。
兩輩子,這些傷,加起來,真的還不夠疼嗎?
只是,除了咬着牙關往前走,她還有退路嗎?
答案是沒有的,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退路。
退,她還可以退去哪裡?
她曾想,好好過完這一輩子,不爭不搶,不是她的,她不要。
可現在,輪不得她要啊。
就是她自己的,別人也費盡了心思來跟她搶。
她婚姻,她的夫君,便是她的孩子都不放過。
許是她們都以爲她不知道,可是她是知道的。
她恐怕再也懷不上孩子了。
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有做母親的資格了。
她恨,她恨這些讓她痛不欲生的人!
外面半響沒有動靜,雲恆好似聽到了像貓兒一樣咽嗚的抽泣聲,心隱隱抽痛,他知道,是他讓她痛了。
正猶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容尺素的時候,腳步聲傳了進來,容尺素進來了。
雲恆連忙裝睡,不想讓容尺素髮現他其實已經醒了。
如此,只會讓他們變得尷尬。
方纔,容尺素說她不會跟他和離,雖然她只想找他報仇,恨極了她,不過沒事,只要她不離開他,以後總能好的。
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拉開被子,瞧着閉着眼,似是還沒有醒過來的雲恆一眼,她反應不大,直接在一旁躺下,閉着眼睡了過去。
跟雲恆到底還是夫妻,雖恨極了他,但也沒必要把受傷的他踢下牀,指不定,傷口惡化,又得繼續賴在相府了。
她許了累了,睡着的很快,才半盞茶時辰,他就聽到身旁傳來了她呼吸的聲音,雲恆睜開眼,側過臉去看她。
臉色很白,卻相比於前幾天要好了些,剛剛哭過的原因,眼角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
縮成小小一團,雲恆真想把這個小糰子抱進懷裡。
不過怕驚醒容尺素,想想也就罷了,還不敢真的去做。
俯身過去,雲恆的脣湊上容尺素的臉,柔柔的聞了聞她的額頭,猶豫了半響,把容尺素摟進了自己的懷裡,讓容尺素在他懷裡熟睡。
像是許諾一般,他在心中默默地給她保證,這輩子,除了宴兒,他只會對她好了。
定然不會再讓她受任何的委屈。
她不喜趙悅靈,明日他便送她走好了!
那個與他宴兒一樣的女人,到底,他不忍心毀了宴兒,儘管她不是她,他也無法狠下心,毀了一個跟她這麼像似的女人。
**
紫雲軒裡。
趙悅靈聽說雲恆又去了相府沒有回來,整個人都快氣瘋了,可是除了生悶氣,趙悅靈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一舉扳回雲恆的心,讓雲恆狠下心休了容尺素,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
趙悅靈都快懷疑自己穿越的是不是一場虐心的文了,不然,老天怎會如此捉弄她,給了這麼多曲折?
不過,她可是趙悅靈,怎會這麼輕易被打敗?
就算是虐文,她定然也要扭轉乾坤,把虐文譜寫成甜寵文。
思慮了一番,又在綠兒耳畔嘀咕了一些事情,讓綠兒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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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肚子裡悶了一肚子氣的五皇子唐承澤,正在抱月樓裡摟着近日的新歡,抱月樓新晉的花魁紫霄喝着悶酒,醉生夢死。
突然間,門被人一腳踹開,砰一聲巨響,整張門給倒了下來。
把裡面的五皇子頓時就給驚醒了,“誰……誰這麼的膽子,竟然敢打擾本皇子喝酒……”朝着外面怒喝了一聲,入目的卻是個着着一襲黑袍,帶着銀色面具,只露出一張嘴的男人。
一旁倒在地上的侍衛,想要解釋,不過被男人掃了一眼,又全部閉上了嘴,在地上疼着打滾。
五皇子眯起了眼:“你好大的狗膽,你是誰,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敢打擾本皇子喝酒。”
“五皇子??大名,在下怎會不認識。”男人輕輕地笑,低沉的聲音有些沙啞,彎着的嘴角說不出來的詭異。
五皇子下意識的握住一旁的佩劍,以一變應萬變。
男人注意到五皇子的動作,笑了笑:“五皇子別這麼緊張,在下只是有一筆合作想跟五皇子談談,並未有什麼惡意。”
“交易?”五皇子挑眉,狐疑的打量着男人,顯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話。
男人也不在意,只是笑笑。
“不知五皇子可否讓我們單獨談談?”
目光落在一旁手拿着佩劍的侍衛,和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煙花女子。
遲與男人對視,遲疑了半響,五皇子便讓屋內所有人都退下。
男人在五皇子一旁坐下,自來熟的模樣,倒是沒有什麼好顧忌,還拿了個乾淨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說吧,你想跟本皇子談什麼合作。本皇子可是先告訴你,若你說不出什麼令本皇子滿意有興趣的,敢在這裡浪費本皇子時間,本皇子可不會饒了你。”
“五皇子這麼着急做什麼?在下可是來幫五皇子您解憂愁的。”
“我聽說,五皇子近日因爲商親王妃的事情,很煩惱,不知道可是?”男人不急着直奔主題。
冷哼了一聲,雖沒有直接回答,但意思卻是很明確了。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可以幫五皇子您解除了這個憂愁,甚至可以登上太子寶座。不知道五皇子您,可否有興趣?”
“你說你有辦法幫我弄死容尺素,登上太子之位?”五皇子微眯着眼眸。
太子寶座,這可是他垂涎已久的。
而,容尺素這根眼中釘,肉中刺,也是他早就想拔掉的了。
若能把這兩個事情都解決,那麼,無疑是最好的。
“自然。”
“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助本皇子……”
“……”
*******
早晨,雲恆醒來時,容尺素還沒有醒。
極度沒有安全感的雙手雙腳掛在雲恆上,小臉蛋兒緊貼着他結實壯碩的胸膛。
雲恆低着頭看她,就是熟睡中她的小模樣,小神情還是緊繃着,抿着紅潤的嘴兒,像是一個在認真較勁,執着着一件事情的小丫頭。
極其可愛。
看的癡了醉了,雲恆嘴角下意識的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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