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恆已經被容娉婷趕了很多次,深知跟容娉婷講道理是沒用的,直接動起了手來。
雲恆武功很高,但是雙手難敵四拳。加上還有一竿侍衛家丁。
最後還是敗下陣,被關在了門外,敲門也沒人開。
在外面呆了許久才離開。
容娉婷見外面沒動靜了才鬆了口氣,不過以防雲恆還會再來,容娉婷不放心,讓阿七阿九繼續看着,就一溜煙跑了。
雖然阿九還是她的貼身侍衛,但被拒婚過後,容娉婷跟阿九相處就不是這麼自在了。大多數,她害怕跟阿九獨處!
就算明明她很想跟他呆在一起,但容娉婷還是害怕。
年三十,皇宮中舉行的團圓飯後,夷光公主容明清等人從宮裡回來。
這一夜大家都要在自家房裡守夜,相府也不列外。
本欲夷光公主還想在容尺素院子裡與容尺素說會話的,但念着容尺素剛醒過來,不能太過勞累,今年的守夜便也免了。
讓容尺素在院子裡好好休息,便跟容明清回自己的院子。
容娉婷本意是想要留在這裡陪容尺素的,但經夷光公主的話後,便只有心有不甘的離開容尺素的院子。
夜晚。月上枝頭。
晴河蘭溪二人在外面守着,今天睡了一個下午,容尺素也睡不着了,斜靠着牀榻,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看着外面的夜色,琉璃般的眼眸,眸色幽幽。
手輕輕地撫上她平坦的小腹,嘴角彎起一抹苦澀。
下完雪後,今夜的月亮很亮很圓,宛若一個熠熠發光白嫩的糰子,透着月亮她似是能看到一個孩童彎眼跟她笑。
那是她未出生的孩子!
……
**
走不了前門。不代表雲恆沒有別的辦法進入相府,去看容尺素。
昏暗的巷子裡,雲恆仰着頭,打量一眼眼前高高佇立的朱牆,兩道劍眉蹙了蹙,雲恆一個漂亮的翻身,就躍過牆壁,順利進到相府。
任誰也想不到。堂堂一過親王的雲恆,竟然會學起了賊爬牆。
雲恆避過相府的侍衛,抓着一個丫鬟問了容尺素所在的方向後,把丫鬟打暈,直闖月白居。
裡面的燈還是亮着的,雲恆先是看到守在門外的晴河蘭溪,怕驚動相府裡的人,雲恆先是把這兩個也給弄暈。
不然明日燕京的街道該要流傳,商親王雲恆半夜爬牆等等諸多緋聞,可就大事不妙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雲恆也是要臉的,雖然這臉早就被他作光了!!
門被人推開,傳來‘嘎吱’的聲響,容尺素以爲是晴河、蘭溪便沒有在意,下一秒,卻被怔住了。
眼前的人非是晴河。也不是蘭溪。
而是她最不願見到的雲恆。
一襲不變的青裳,墨髮束着額前飄着兩縷長髮,面容憔悴,甚至是說有些邋遢,光潔漂亮的下顎,冒出了青頭鬍渣子。
緊皺着秀麗的眉,睨着雲恆,容尺素一瞬以爲是自己的錯覺。
不然,雲恆這廝怎麼會在這裡?
“素素。”雲恆喚了她一聲,滿是心疼。
病初醒的容尺素身子還是很弱,臉色也很蒼白。
難道她也出現幻聽了嗎?
自是不可能。
雲恆這廝竟然真的來了。
眼中忍不住的恨意,淡漠的臉是她一貫的神情,出口的聲音很是清冷,比外面的積雪還要冷:“你來做什麼。”
走在容尺素跟前停下:“我聽行書說你醒了。”
“怎麼?見到我沒死,讓你失望了嗎?”她冷笑。
“我……”雲恆一時啞然。
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你死。
她直接的打斷雲恆的話:“抱歉,我不知道,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我知道你還在氣我,難道你就真的不肯原諒我,一點機會,改過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
她譏誚的睨着雲恆,突兀的笑了:“你需要嗎?”
“改過?改過什麼?你想要改過什麼?改過當初就不該娶我嗎?”她自嘲笑了,旋即搖了搖頭:“不,皇命難違,你改不了的,你不可能改得了的。”
指着雲恆,她又突然間變臉道:“雲恆,當初你就不該娶我,我就不該嫁給你的,若沒有嫁給你,我就不會這麼痛苦。”
眼角不知不覺的就溼潤了,再堅強,她不過也是一個女人而已。
夠了,她真的是受夠了。
“素素,我沒有後悔娶你,給我個機會,重新給我個機會,我會對你好的。”
容尺素朝他吼道:“給你機會?雲恆,你可以把孩子還給我嗎?你可以嗎?你把孩子還給我,我就給你機會啊。”
雲恆拉着容尺素,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我們不說這些了好嗎?你別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暗啞的聲音有些沙啞,身上還殘留着酒氣。
雲恆低頭,吻上容尺素的眼睛,把她鹹鹹的眼淚全部給吻住。
容尺素想反抗,可雲恆的力氣太大了,她反抗不了。
就這樣如同行屍走肉讓他吻着。
舔!舐着她乾澀的脣畔。
面色蒼白,紅着眼眶,死死地瞪着雲恆。
羸弱的模樣,怎看怎惹人憐愛,脆弱的是就像是晨曦的露珠,稍一不注意,便會碎了,破了,散了……
心隱隱抽痛,雲恆頓了頓,放開了容尺素:“對不起。”
容尺素嘲諷的笑了,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衙府來做什麼?
下一秒,容尺素被雲恆抱起,下意識她的雙手掛在了男人的身上,怒瞪着雲恆:“你要做什麼?”
“我帶你去個地方。”
雲恆強行給容尺素穿上衣服,就抱着容尺素從窗裡使用輕功躍了出去。
寒風呼嘯,刺痛了肌膚,雲恆把她護的緊緊的,生怕稍不注意,懷裡的女人就會被風吹走。
從前也有過人帶她這樣飛過,只是記憶太久,她自己都要忘了。
縮在雲恆的懷裡,呼吸都變得急促。
在半空中,容尺素不敢亂動。
過了好久好久,仿似過了一個世紀,雲恆才停了下來,容尺素看着四周,這該死的男人竟然把她帶到山頂上了。
呼嘯着的冷風,儘管身上穿着狐裘,容尺素身子虛,還是冷的發抖,咬着牙,容尺素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好些,不想在雲恆這個男人跟前出醜。
穩住紊亂的呼吸,容尺素瞪着雲恆:“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想在這裡把我弄死,如此,就沒有人知道了嗎?”
“你!”雲恆氣結,他就真的那麼糟,隨便一個舉動,都能讓這個女人,認爲他想害她嗎?
她繼續咄咄逼人:“怎麼?被我說對了,無話可說了嗎?雲恆你最好就殺了我,這樣我好跟我的孩子團圓。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他黑着臉問眼前的女人:“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容尺素挑眉,譏誚着反問:“不然呢?”
雲恆覺得自己不能再跟她鬥嘴了,不然他一定會被容尺素這個女人給氣死。
容尺素見雲恆沒理自己,而是從懷裡掏出火摺子,吹燃,朝黑乎乎見不到腳的草地裡走了過去。
皺着眉,容尺素一臉的疑惑,雲恆到底想要做什麼?難不成真的要在這裡弄死她?
容尺素環顧着四周,尋找着有沒有可以藏躲的地方。
不是她陰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這個男人着實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她要提防他自也是理所當然的。
尋思着,容尺素往一棵樹後走,還沒走出兩步,雲恆這廝,已經不知道從那裡冒了出來,擋在了容尺素的跟前。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跟我來。”拉着容尺素要走,仲鬆片刻纔想起什麼,直接把容尺素橫抱起來,容尺素不反抗,就算是反抗也沒用。
溜圓的黑眸,死死的瞪着雲恆,咬着粉脣,雲恆卻不爲所動,仿似沒有看到她的怒氣一樣。
反而嘴角還揚起了一抹愉悅的笑意。
怎麼看,容尺素怎麼覺得怪異。
越過那半人高的草,下面是個斜坡,往下面看,中間一個地兒,架起架子,走馬燈掛在上面圍成了大大的圓形。
圓形中間燃燒着一堆篝火。
容尺素越來越不明白,雲恆到底想要做什麼了。
把她殺了烤着吃嗎?
雲恆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吧!
“你……”
“噓,別說話。”雲恆對她笑,很溫柔的笑,宛若三月暖陽般溫柔和煦,一瞬間竟是迷了她的眼。
雲恆抱着容尺素進了擺滿燈籠的圓圈,在篝火旁的草地坐下,周遭點着燈籠,還燃着篝火,倒也不算冷,該慶幸的,今日竟然沒有起風。
否則,這些燈籠一定都會被吹跑的吧?
雲恆掏出了一隻哨子,吹了幾聲,在容尺素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不看她的疑惑,示意容尺素看前面。
突然間,有什麼在往天空上躥,一聲巨響,天空中開出了絢爛的火樹銀花。
容尺素怔怔地看着,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緊接着,是接二連三的火樹銀花綻放,把整片山頭都給映亮了。
扭頭看向雲恆,卻發現雲恆也在看她。
她未語,雲恆卻是問她:“喜歡嗎?”
“你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看這個?”眼中微微有些薄怒,容尺素真想大罵雲恆一頓,他是不是神經病啊?
天寒地凍,竟是帶她上來看這無聊的火樹銀花?
“不喜歡嗎?”他一臉純情的問她,沒有預期想要見到的效果,雲恆有些失望。
王力那幫小子不是說,女人都喜歡這些浪漫的嗎?
撓着後腦勺,似是一個摸不着頭腦的年輕小夥。
容尺素真懷疑這一切不切實際的,到底是不是都是她的幻覺!
不過,真的是夠了。
“你要瘋,你自己瘋。本王妃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裡瘋!”
她要走,剛起身,手被雲恆拉住,一個不穩摔倒了下去,被雲恆抱住,轉身壓在了身下。
本就不盈一握的纖腰,加上這一場病,又瘦了不少。
容尺素喘着氣,怒瞪着雲恆:“你放開我。”
腦後勺被雲恆扣得緊緊的,雲恆的大手桎梏着她的腰,根本就無法動彈。
“不放,素素,這輩子我都不想再放開你。”
他的深情款款,看着容尺素的眼裡卻極是諷刺。
“王爺這話沒少跟人說吧?”這認真的模樣,她真的就險些要相信這些話是真的了,險些就要被他的深情給感動了。
若沒有那些不堪的記憶,她一定會信的。
可現在,早就看透了雲恆這個骯髒的人,她纔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更加不想要這些短暫的溫存!
雲恆仲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到底,容尺素還是不相信他。
猛地掐住容尺素的下巴,迫使容尺素擡眸與他對視。
“唔……”輕聲口申口今出聲,容尺素死死瞪着他,“還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嗎?”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說話嗎?非要跟我吵架你纔開心嗎?”急促的喘着氣,聲音也加重了幾個音貝,湛墨的黑眸流轉着微怒。
他不明白容尺素爲什麼非要用這樣的態度來對他。
他之前的確是錯了,可就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嗎?
難道一次就要判他死刑嗎?
動了動脣,剛要說話,脣被雲恆給堵上,狠狠地吻着她,她不從,不肯張開嘴,他就撬開她的貝?,探進去,吮吸屬於她的甜蜜。
像是一個餓了許久見到食物了的狼,一發不可收拾,狠狠地欺負着,等他滿足了才放開她的脣,不過紅的太誘人,他忍不住去淺輒。
如果不是容尺素剛大病初癒醒過來,雲恆顧及她的小身板承受不住,真想狠狠地在這裡要了她。
他把她吻得意亂情迷,在她耳畔問她:“原諒我好不好?素素,就讓我以後照顧你好不好?不要跟我和離,我不想失去你。”
他的話,讓她猛然驚醒,旋即冷笑:“王爺言重了,靖寧可高攀不起王爺您。王爺以後還是叫我靖寧吧,素素,你不配叫。”
“我知道你恨我,給我時間,我會好好補償你,讓你原諒我的。”
雲恆壓在容尺素的身上,他的睫羽很長,垂着眼,宛若蝶羽把整隻眼都給遮住了。
她笑,不說話。
原諒?怎麼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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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肯能會原諒他?
風吹過臉頰,冷冷地,把臉都給吹紅了。
月色下的她很美,宛若一個仙子。
不知爲何,雲恆竟的在她身上看到了江宴的影子。
嘆了嘆,他這是愧疚了還是怎麼了?
把容尺素摟緊,躺在了她的身旁,讓她枕着他的臂彎,把容尺素摟得緊緊的,用裘衣蓋住容尺素的身體,替她擋風。
“睡吧。”
天空中火樹銀花還在綻放,不絕於耳的聲音很吵,不過難得的是,容尺素竟然沒有嫌棄,而忽略了這聲音。
閉着眼,躺在雲恆的懷裡,吸着他身上混合着酒氣的木蘭香。
木蘭、木蘭、這是她前世最愛的花!
也是她最討厭的花!
因爲蕭青城喜歡,所以她也喜歡。
因爲恨蕭青城,所以她恨他的一切!包括討厭他喜歡的東西。
月朦朧霧朦朧。冬雙吐血。
她不知不覺,竟是在他懷裡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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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初照,她醒來時,身旁已經沒有了雲恆的身影,篝火卻還在繼續燃燒着,燈籠奇怪的竟然燃了一夜,也還沒熄滅。
容尺素動了動,支起半個身子,蓋在身上的裘衣從身上掉了下來,低下頭,眉宇瞬間皺了起來,她的衣服什麼時候開了?
而且,胸前佈滿的紫紅印子是怎麼回事?
怒氣的小火苗迅速從眼瞳中竄了起來,握着粉拳捶着草地,雲恆這個禽獸,竟然趁她睡着吃她豆腐,佔她便宜!
只是,她怎麼睡得這麼沉?一點知覺都沒有。
衣服還沒有繫上,雲恆回來了。
換下了昨日邋遢的衣袍,彼時身上着着朝服,墨發一絲不苟的高束着,一副剛下朝回來的模樣。
嘴裡叼着根不知道從那裡摘回來粉色的花朵,手一隻手提着包袱,一隻手提着食盒。
大袋小袋的模樣,令人疑惑。
這廝究竟幹嘛去了!
雲恆見容尺素醒了,取下嘴裡叼着的不知名,卻是極漂亮的花。
“素素,你醒了?”
容尺素沒說話,一雙美眸瞪着他。
雲恆的視線往下移,正巧看見早晨時偷吃留下的證據。
摟着個美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什麼都不做,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受不住!雲恆亦然。
沒忍住,不能吃,看看總是行的吧?
秉着這個想法,雲恆就對還熟睡中的容尺素上下其手,摸了,親了,還吸了!
如果不是副將王力突然間出現,雲恆恐怕可能獸!性大發的把容尺素給做了!
就不是現在這般景象。
雲恆訕笑了下,耳根子微紅!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放下手裡提着的東西,連忙過去給容尺素把衣服給穿上,剛纔王力找的他急,怕王力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雲恆就沒來得及,把衣服給容尺素全部穿好。
便匆匆的離開。
直到去找王力之後,才知曉王力那廝,竟是提醒他該上朝進行朝拜了。
還有就是來告訴他,他要他買的那家包子今天沒開檔!要不要買別家的!
雲恆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王力便算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虧還是他的副將!<(?^?)>
見着容尺素陰沉的臉,怕容尺素會突然間發飆,雲恆便連忙說道。
“素素,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包子。”
說着一溜煙的去把方纔他才放下的東西提了過來,想到什麼,獻媚的把剛纔嘴裡叼着,王力說女人都喜歡的花,遞到容尺素跟前,“素素,送你的,喜歡嗎?”
“……”
如果不是化成灰容尺素都認得雲恆,見着雲恆這些舉動,她倒是要懷疑雲恆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雲恆見容尺素不說話,把花枝折了,花朵直接別在容尺素的髮髻上,花是粉色的,襯着容尺素過分蒼白的膚色倒是紅潤了些。
她要伸手把髮髻上的花取下來,雲恆阻止道:“素素,你這樣真美。”
打開食盒,把包子遞到容尺素的跟前。
這是之前他從丫鬟那裡偶然聽到的,容尺素這個矜貴的郡主,竟然也喜歡貧民才愛吃的肉不多包子。
她不接:“我不餓。”
“不餓也吃些,你身子還沒有恢復過來,不能餓着了。”
包子遞到容尺素嘴邊,亮晶晶的眼眸,一臉期待地望着容尺素。
容尺素有些無語,別過臉,雲恆也跟着把包子遞過去,就這樣你來我往幾回,容尺素受不住雲恆這個突然間變臉的白癡男人,勉爲其難的接過包子。
包子還是熱的,雖然沒什麼胃口,但因着昨天到現在才吃過一碗小米粥,肚子着實是有些餓了,在雲恆的逼迫下,她倒也把一籠包子給吃了。
完了看着一旁的空食盒,自己也怔住了,雲恆體貼的把水遞給容尺素解渴。
“謝謝。”她道。
良好的教養,便是面對仇人,厭惡的人,吃了他的東西,接受了他的服務,她也理應跟他說一聲謝謝。
仲怔片刻,嘴角不易察覺的揚了揚。
躺了一夜的草地,容尺素身上的衣服也髒了,雲恆把剛提回來的包袱遞給容尺素,裡面放着的是一套蓮青色蜀錦搖曳海棠描花拖地長裙。
攥着衣裙的手顫了顫;睫毛遮住的眼瞳上佈滿了複雜的神色!脣靜靜地抿着。
曾經有人說,青色是最適合她的顏色。
只是有多久,她再也不着青裳了?
是蕭青城跟江姒成親之後吧?
雲恆不知她的心思,催促道:“你的衣服髒了,換上吧。”
閉了閉眼,容尺素放下手中的衣裙,解了衣帶,把衣裙換上。
迎着寒風,她一襲青裳搖曳,似扶風若柳,三千如雲秀髮迎風?舞,拂過她的臉頰,不施粉黛卻秀麗傾城的臉,一瞬迷了雲恆的眼。
他從不知她竟是如此傾城絕色,當真不負她‘病美人’之稱。
過於蒼白的臉,怎讓他越發覺得她與江宴相似了。
可她們明明根本就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啊?
他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他只是把她當成宴兒嗎?
容尺素居高臨下的給雲恆道:“時辰不早了,王爺,我該回相府了。”
估摸着時辰差不多辰時了,若是再不回去,等晴河、蘭溪發現她不見了,大年初一,整個相府又該要因着她着急了。
“不急,素素,你定然沒有見過年初一的年會吧,我帶去你看看。”
她皺眉:“王爺!”
雲恆坐了起身,攬住她的肩膀:“方纔我已經跟岳父大人說過了,沒事的。”
下早朝的時候,雲恆特意找容明清說了,他把容尺素帶出來的事情,不過卻是不敢跟容明清說,自己是把容尺素帶到了山裡來。
隨便找了個藉口敷衍過去,見雲恆不願說,容明清也不多問,卻也把雲恆責備了一番,道雲恆太沒輕重了……
‘岳父大人’四字讓她蹙眉。
這廂雲恆已經把她攔腰抱起,上了山坡,直接抱上了馬朝市集出發,怕容尺素的身子受不住,雲恆控制住速度,不敢讓馬兒跑得太快,免得傷了她。
容尺素越發琢磨不透雲恆要玩什麼把戲了。
年初一,本該是探親朋好友同僚的好日子,但外面的街道卻絲毫不亞於平素,甚至是比往常花燈節,廟會都還要熱鬧。
賣着各種各樣東西的小販不絕於耳的叫賣,佔僕姻緣,算卦、蓮花鬧、舞龍舞、街頭賣藝、猜燈謎等諸多東西佈滿整條燕京街道,車水馬龍,看的人眼花撩亂。
“喜歡嗎?素素?”雲恆問她,她抿着脣未語。
前生,她最喜歡這樣的熱鬧。
有熱鬧的地方,定是少不了她。
後來,發生那件事情後,她就不愛看了。
而這一世身體太差,別說湊熱鬧,就算是好不容易出來逛一次街,必是少不了馬車,還有身後的一竿下人。
那裡還有別的心思?
久而久之,對這些東西,她也不再有興趣。
雲恆抱着容尺素下馬,一個穿着朝服英俊瀟灑,一個搖曳長裙傾城絕色,宛若一對璧人,走在大街上,想不惹眼都不行。
有認出兩人的人,紛紛都驚得險些沒掉了下巴。
畢竟,這兩人前些日子鬧出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動靜鬧得可不小。
可謂是人盡皆知了!
看着兩人小聲議論,最後被雲恆瞪了一眼,全部都閉上了嘴,紛紛散去,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敢再八卦兩人。
以免惹禍上身。
怕她不知道,還逐一給她介紹,並且解說這些東西的由來和好玩之處。
雲恆興奮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初次戀愛的小夥,不知所措,做什麼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容尺素就跟在他身邊,怕丟了她,纖瘦的手被他握的緊緊的,對一切都沒什麼反應。
不過,這卻絲毫不影響雲恆想要給她介紹,帶她逛年會的熱情。
看見有捏糖人的地方,雲恆甚至還停下來讓攤主照着他跟容尺素模樣,各捏了一個。
雲恆攤主是認得的,??大名的少年將軍,少年親王,又素有花名在外,整個燕京誰人不識雲恆?
對於容尺素聞名未見,不過一打量這個模樣,頓時就反應過來,這恐怕就是那個身子不好的靖寧郡主,現在的商親王妃了。
可這兩人不是感情不好,雲恆不喜她嗎?
怎麼……怎麼看都不像是感情不好啊?而且,雲恆笑的那個樣子,那裡像是不喜王妃了?
老攤主嘆,果然傳言不可信也!
見着攤主那個模樣,雲恆、容尺素誰也不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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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在手裡雲恆模樣的糖人,令容尺素感到那麼的不真實。
雲恆止住了腳步,望着前行不動的容尺素:“可是累了?”湛墨的眸子注視着她,噙滿的擔憂令她恍惚。
抿着脣,把糖人握緊點了點頭。
“前面有個畫舫,我帶你去。”
大街裡,他毫無顧忌世俗的眼光抱起了容尺素。
容尺素猛地瞪了眼睛:“你……”
雲恆勾脣:“你累了。”
她累了,所以他就抱着她。
雙手掛着雲恆的脖子,她閉了閉眼,無力反駁,今日的雲恆太詭異不尋常了。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旁客棧二樓敞開的窗戶,正有兩雙眼,把她們兩個的行爲全部收入了眼中。
進了一艘叫做扇舞閣的畫舫,要了個包廂,雲恆把懷裡的容尺素放下了軟塌。
屋子裡燃着炭火,案桌上的點着香薰的紫香爐青煙嫋嫋飄出。
畫舫的舫主扇娘聽聞商親王、商親王妃到訪,連忙過來接待,讓畫舫裡的歌舞伎過來伺候。
不過卻被雲恆拒絕,好不容易可以跟容尺素獨處,怎能讓人來打擾他。
上了點心,扇娘明顯看出雲恆的心思,尷尬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扇娘就不打擾王爺王妃了,王爺有什麼事情,稍後再差人來喚扇娘便可。”
雲恆點頭,扇娘把手放置於腹部,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看着倚在軟榻上,從一開始就沒有開口的容尺素挑了挑眉,眸中尚還是掩飾不住訝異。
扇娘走後,雲恆只在容尺素身旁坐下,握住容尺素的手:“不是累了嗎?怎還不休息?”
雲恆伸手替她把散落在額頭的碎髮撩撥開,“我說過我會對你好的,若你不喜歡靈兒,我會送她走的。”
她還是沒說話,雙眸直勾勾的盯着雲恆,看的雲恆怪不自在的,不過卻沒避開她的視線。
好一會,她輕啓了朱脣:“雲恆,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會!”
就像是她至死都不願意原諒蕭青城、江姒一樣!
頓了頓,雲恆兩道墨眉微蹙,揉了揉她的發:“你會原諒我的。”
“……”
盯着她太過誘人的紅脣,他竟是又吻了上去。
“……”
門外響起一陣礙人的敲門聲,敲個不停,雲恆只好暫時放過容尺素紅潤的嘴兒,喊了句進來。
見到來人,兩人皆是一怔,五皇子陰鷙的勾着脣,眯着眼打量雲恆跟容尺素。
“聽說商親王跟商親王妃在這裡,本皇子還不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五皇子揉着眉心,想到了什麼,敲了敲頭額頭:“聽說商親王、商親王妃可是要和離了。八弟,莫不成是我消息有誤?”五皇子望向八皇子,一臉的疑惑迷茫。
八皇子搖了搖頭:“五哥,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了,不過靖寧表妹,你不打算給我們解釋解釋一下嗎?”扭頭看向容尺素、雲恆,似是想要聽兩人的回答。
一唱一和,配合的極好。
雲恆緊皺着眉,手握成拳,方想說什麼,被容尺素攔住,淡看眼前的五皇子,八皇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有必要跟你們解釋嗎?”
她不否認,也不認可。
“作爲你的表哥,我和八弟也是關心你不是?這萬一你要是和離了,這有損的可不單止是你的名聲,更是相府的名聲,父皇的名聲不是?”五皇子笑吟吟的看着容尺素,頗有幾分冷嘲熱諷。
“靖寧,我說你好好的,和離什麼嘛,和離了你不過就是個殘花敗柳,丟自己的臉不說,還要連累大家跟着你一起丟臉。”
“既然都成親了,還不如就跟商親王好好過下去就是了?不看憎面也要看佛面,雖然商親王真的不怎麼樣,但這婚事好歹是父皇賜給你的。他這麼疼愛你,你就不怕,傷了他的心?”
五皇子搖了搖頭,一臉痛心,似是容尺素是個極度不孝的人,爲容尺素操碎了心。
容尺素好笑的看着五皇子:“讓五皇子爲靖寧操心,真是難爲了五皇子。”
“不過五皇子有心思管靖寧的事情,何不如先把自己的屁股給擦乾淨再來擔心靖寧,若靖寧沒記錯的話,五皇子的側妃,怎爬上了申國公的牀?”
聞言,五皇子的面色陡然大變,陰鷙的眼眸宛若毒蛇一樣盯着容尺素,恨不得把容尺素生吞活剝,他明明把事情壓了下去,容尺素是怎麼知道的?
她不怕死的繼續道:“五皇子如此大義的人,五皇子的側妃能有五皇子您這樣的夫君,想必一定很幸福吧。”
“你,容尺素。”五皇子咬牙切?的從牙?裡蹦出一個字,雲恆擋在容尺素跟前,警告的凝着五皇子,只要五皇子敢輕舉妄動朝容尺素伸出半根手指,他就要廢了他整隻手。
容尺素她紅潤的脣似揚非揚:“出手前,五皇子還是先想想,若是讓皇上知曉,大年初一,五皇子便在畫舫裡鬧事,後果會如何。”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打蛇打七寸,容尺素一如既往的捏着五皇子的七寸,來威脅他!
“你當着以爲本皇子不敢對你怎麼樣嗎?”
“靖寧不敢。”
雲恆出聲警告:“五皇子,素素是我的妻子,您若再侮辱素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想讓容尺素再跟五皇子這樣的人浪費時間。
不畏懼五皇子惡毒的毒死人的眼神,雲恆道:“我告訴你,我跟素素不會和離,你可以滾了!”
五皇子幡然冷笑,“好好好,你們兩個給本皇子記住,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你們兩個人還能笑到什麼。”
與八皇子甩袖離開。
雲恆剛想要跟容尺素說什麼,容尺素直接一句話,把雲恆的話都堵了回去:“我沒事。”
雲恆還是有些不甘:“素素,我不會跟你和離的,我的王妃只會是你。”
腳步頓了頓,身子微微僵住,容尺素還是沒有回答他!
想起雲恆方纔說的‘妻子’譏誚的敲了敲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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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死心麼?孩子沒了,他都不曾多看你一眼,便去找了容尺素,你認爲他對你真的是真心的?”帶着面具的男人,脣角微勾,端着酒盞睨着在牀榻上衣衫不整正穿着衣服的女人。
把帶子繫上,套上外袍,趙悅靈微微揚了下巴,走過來在男人身旁坐下。
“這是我的事情,用不你管。”眸中微微有些薄怒。
雲恆只是暫時被容尺素迷惑住,會對容尺素好,不過是看在容尺素孃家的身份而已,終有一日他還是會回到她身邊的。
畢竟,她纔是女主!
男人不知道趙悅靈那裡來的這麼大的自信,一把把趙悅靈拉進了自己的懷裡,掐着趙悅靈的下巴,迫使趙悅靈把下巴擡起,修長節骨分明的手指若有似無的輕撫着趙悅靈的臉:“所以你就不惜拿我的孩子來陷害容尺素?趙悅靈,你的心,怎麼這麼狠?”
“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爲什麼要存在?”她冷哼,頗不以爲意。
男人突然間邪魅狷狂的大笑起來,“好好,果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就連這分狠戾都不是常人所及!”
趙悅靈推開男人,從男人身上起身:“我告訴你,別老是來找我,我們早就銀貨兩訖了。”
男人的面色頓時就陰沉了下來,面具下被趙悅靈身影占據的深邃眼仁猛地眯起:“是嗎?”用力掐着趙悅靈頸脖,仿似輕輕一掐就能把趙悅靈的頸脖給扭斷。
男人威脅道:“銀貨兩訖?哼,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妄想逃脫我,否則我就殺了雲恆那黃毛小子。”
“你……”男人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把她壓在身下,大手一揮,包裹着她玲瓏身子的衣服,頓時就成了幾塊破布。
趙悅靈想要護住胸前都來不急。
陰沉的臉,眸若充血:“這輩子,你都別想逃脫我,你趙悅靈,只能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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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舫裡休息了一個時辰,雲恆便帶容尺素離開。
午後的街道,人流非但沒少,反而還越長。
逛完了城東,雲恆便拉着容尺素逛城西。
見着什麼有趣的東西就給容尺素買,一路逛下去,很快雙手就提滿了。
雲恆想起好像還沒有正經的給容尺素送過什麼東西。
把容尺素從上到下給打量了一遍,總感覺缺少了點兒什麼。
之後,總算是發現了是缺少髮飾,拉着容尺素進了附近的一家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首飾鋪,容尺素不選,他就給容尺素選了一雙海棠嵌玉的步搖,替容尺素簪上去。
“靖寧。”身後有人喚了容尺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