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牆上的消防用具箱,段飛從其中掏出一根水槍的槍頭,緊緊的攥在手中,微弓身子,像是伏擊獵豹,無聲而又小心的走了過去。
他知道走廊有監控,但既然那人能夠來到這裡,就已經不能相信那些監控了。
此時,董事長室的柳燕,也微微勾着脣,看着電腦屏幕中緊張的段飛,擡手拿起電話,囑咐道:“對,他發現你了,你別抵抗,小心受傷。”
段飛並不知道這是一場試探,想要知道他能力的試探。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被這種人破壞了柳燕公司的發展,自己的老闆過的不好,自己這個貼身保鏢能過好了嗎?
所以,提着根本算不上武器的水槍頭,他在門口小心的窺伺着下一個房間裡的情況。
那人可能有槍或者其他什麼危險的遠程武器,自己不能大意。
這他媽纔剛從醫院出來,又進去可就丟人了!
服務器房間沒有人,無論是管理人員還是剛剛那個傢伙。
但是,段飛知道,他就在這附近。
因爲那股氣味越來越濃,甚至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
他彷彿看見了,看見了炸彈的形狀在服務器的底端。
就像是曾經看見自己身體裡細胞與血管的行進一樣,段飛覺得自己看見了,自己腳邊,那散發着炸藥氣味的東西,正在一下一下的閃着紅光……
定時炸彈?這種東西爲什麼會出現在正規公司的服務器房間裡?!
將信將疑的朝那走了兩步,果然聞見了更加濃郁的火藥味,還有代表着不詳的血腥。
嘖……老子病後第一天來上班,你別這樣搞我!
段飛緊張了,柳燕同樣也在房間突然站了起來,撥通了公司的內線電話,疑惑的問道:“服務器房間的監控爲什麼失去信號了?什麼?你不知道?派人上去!快!”
她剛纔看見了段飛進入了房間,隨後,雪花點就佔據了整個電腦屏幕,任由柳燕如何操縱,所有監控畫面都是完好的,只有七樓和七樓樓梯之間的監控,處在無信號的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假戲真做?可是自己都沒下命令,誰敢玩得這麼大?
糾結間,柳燕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連忙舉起,看着顯示的未知號碼,接了起來。
“嘿嘿,沒想到吧?咔!Boom!”
是個嘶啞的男人聲音,經過變聲處理。
這讓柳燕的臉色瞬間黑了,另一隻手舉起內線電話,直接打給保衛科,右手關閉手機的話筒,急促道:“組織緊急疏散!快!按照平時演習的那樣!對,火災逃生!快疏散!”
喊完,手指再次按下話筒的開啓鍵,柳燕儘量的保持自己的平靜,手掌卻止不住的顫抖:“你是誰?黑掉我們公司的監控攝像有什麼意圖?你這是犯法!”
“嘿嘿,沒想到吧?咔!Boom!”
還是完全一樣的話語,是錄音,不是真人……
將通話的手機放在一邊,柳燕踢下自己的高跟,從桌下抽出一雙跑鞋,手指顫抖的拉住鞋帶,心裡卻一直在想,究竟是什麼人,能夠黑進愛麗絲集團的安保局域網。
她要去七樓找段飛,他可能處在危險之中,都還不自知。
樓梯間能夠聽見吵鬧的奔跑聲還有不明就裡的人們在不停的互相發問,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看見董事長後,更是沒有收斂,似乎想要讓董事長回答他們的問題。
“火災時逃生你們敢這樣說話?都他媽動作麻溜的!別管董事長總經理!你們現在是在逃命!跑起來!壓低身子!快點!”
慕容方臉經驗豐富,一個個按着他們的腦袋往下趕,像是趕一羣鬧哄哄的鴨子。
鬆了一口氣,柳燕穿着與自己身上裝扮完全不搭的跑鞋,衝到了七樓,卻發現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就連原來必須有的保安都看不見身影。
“段飛!段飛?”
“你他媽下來幹嘛?!跑!這裡有炸彈!趕緊走!”
段飛帶着滿頭的汗,驚異的從三號機房探出頭來,焦急的喊道:“這裡不止一顆炸彈!有六顆!你身上有沒有刀子,給我然後趕緊給我滾到安全的地方去!跟着小黃走!這他媽不是開玩笑!”
“炸彈?哪來的炸彈?”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一把小刀,柳燕也沒時間思考段飛是不是在騙自己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段飛的身邊,握住他熾熱的手掌,就往安全出口拖:“走!有炸彈你還留在這!”
“走個屁!你這些服務器都不要了?”
頭也沒擡的抽回自己的手,段飛看着面前那簡易的自製炸彈,嘲諷的搖了搖頭:“你走就行,這破炸彈,我以前練習時拆的都比它高科技!焊點……都他媽在外邊!”
儘管說得霸氣肆意,段飛頭頂橫流的汗水,似乎已經說明了問題,最後,還是用手指繞著外露的導線,猛地扯斷了其中三根。
熒幕上顯示的數字驟時間停了,段飛抽出炸彈裡的雷管,罵罵咧咧的將只剩下炸藥的彈體推到了柳燕懷裡。
見她一副想扔又不敢扔的樣子,段飛沒有多說什麼的站起身,跟隨自己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面,衝進了下一個機房。
柳燕還想跟着,沒想到身後突然一雙大手攥住了她的肩膀。
緊張之下隨手丟開懷裡還有機油的彈體,順勢回身肘擊,卻被慕容方臉穩穩的接住,拉着柳燕轉頭就跑:“Boss咱們走!別在這危險的地方久留!”
“可是段飛他!”
柳燕用力的掰着慕容方臉的雙手,可是她的力氣怎麼比得上軍人退伍的慕容方臉?只能硬生生被拖拽着離開。
“飛哥他跟我不一樣,特殊部隊退伍的,相信他!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不能折了!你必須安全!”
慕容方臉的神情堅定,不容抗拒的將還不配合的柳燕扛在肩上,四格四格的衝下樓梯。
“你是我們的僱用人,我們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配合我們!”
柳燕這還哪能說什麼,只能擔憂的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服務器樓層,不再言語。
究竟是誰!
機房樓,段飛抹了一把頭頂的汗水,每個定時炸彈的時間都設立在十分鐘,相差不到三十秒。
也就是說,這炸彈是一個人放的,因爲這定時炸彈沒有遙控功能,就連計時器,都是最簡陋的鐘表式。
就連伊萊克的戰場恐怖分子都沒有這麼簡陋的炸藥,只能說……是有人自制想要搞柳燕的公司——以這種偏激的方式。
最後一顆炸彈了。
段飛的指縫還有指甲下都已經是棕黑色的油泥,就連打開最後一扇門,都因爲自己給自己計時,緊張伴隨着滑膩,難以握住泛着金屬亮光的門把。
他已經很久沒有拆過炸彈了,若不是此次炸彈的出現地點會波及太多,恐怕他也會選擇快速撤離,而不是拼上命在這拆彈。
“該死!這破門!”
段飛受不了的扯爛自己的白色襯衫,直接卷在門把手上,猛地向下一壓,才發現,門居然是被鎖上的。
而自己獲得的特殊能力,也感知到了有兩個人在房間裡,還有形狀與危險感覺都與剛纔不同的最後一枚炸彈……
咬緊牙關,段飛後退三步,默數三秒之後,以肩膀爲撞角,衝出空氣爆裂的響動聲音,將那緊閉的木門作爲目標,收縮肌肉,準備迎接強行破門的疼痛感。
然而,就在他距離門板只有不到十釐米時,門卻突然朝裡打開了,一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男……少年?側過了身,驚訝的搖了搖頭:“哎呀哎呀,這麼快就到這了?”
之後,就是段飛預料之中的疼痛。
他在一晃而過的視角中看到了很多,比如倒在地上,雙腿有槍傷,嘴裡還塞着塞子,見到段飛來了,散開的焦距彷彿找到了救星,拼了命的蠕動自己的身體。
“別吵!”
那少年用腳後跟踢了一腳那嗚嗚囔囔的矮小男人,見段飛要起身,變魔術似得從後腰抽出一把擰上了消音器的GBK23,半蹲下身頂在了段飛的頭上,帶着善意的微笑,撅起嘴發出可愛的嘖嘖聲音。
“不行哦,要是隨便亂動,我可是會開槍的,你應該知道這手槍的性能吧?還是要我幫你溫習?”
段飛不知道這個少年是什麼來頭,而且,在華夏能隨手掏出槍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更別提這還是軍用貨色。
所以,他很老實的舉高了雙手,冷漠的從槍口上方注視着那張不到二十的年輕臉龐。
外表可以隱瞞很多事情……
他現在更想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拆掉那個炸彈,這個少年不可能用槍指着自己然後與自己同歸於盡!
只要有時間,自己就能把他扔出去,扔到別的樓層。
炸壞幾臺電腦,總好過炸燬服務器房間!
“眼睛看着我!叔叔要聽話哦!”少年的手指在段飛面前晃了晃,臉上一直都是不詣世事的單純笑容:“其實,這只是考驗,這枚爆裂物的倒計時從三十分鐘開始計算,你拆除之前五顆,只用了六分鐘四十一秒,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利用,別害怕。”
“你所說的考驗,是什麼?”
段飛嚥了一口因爲緊張而分泌的口水,雙腿緩緩的曲起,稍微的做出了一點準備起身的動作。
“別動,我可不想打斷你的腿。”
少年說着,手裡的槍還偏移了些許角度。
好!就是現在!
段飛猛地一個側滾,朝着少年身體逼近的同時,也擡手攥住他手中的手槍,猛地朝着關節不能承受的角度掰去。
他要奪槍,不能和這個滿嘴胡話的傢伙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