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 NO:12

NO:11

張子良後天要上班,也打算到廣州市找一個久沒有見面的同學。所以翌日一大早,林小可便和張子良坐了火車到了廣州。計劃在廣州大半天后,再坐火車返回柳州。

剛剛下了火車,張子良便安排林小可:“到過廣州市不?如果沒有到過,抓緊時間玩玩啊,要不就白來一趟了。”

林小可點點頭,說:“好。”

林小可沒有告訴張子良,她到過廣州市好多次了,該玩的地方也玩過了。林小可沒有說,因爲沒有必要。林小可也明白張子良的意思,張子良不願意林小可和他同行,一起去見他的老同學,大學時代的上鋪好友。

林小可獨自一個人在火車站外通道處排隊打的,剛剛上了車,林小可說:“到天河城百貨。”

就是不買東西,到哪兒逛一圈也好。

林小可在天河城百貨附近先轉了一圈,找了點東西填肚子。林小可也吃得真多,先吃了一碗肉絲河粉,然後在一煲牛雜攤裡要了二串牛雜,二串牛肉丸,一串豆腐果,最後還喝了一碗牛骨湯。

吃飽了,林小可便強打精神去逛購天河城百貨。

林小可想起了她老媽的那句名言:“以爲地球沒了你就不會轉?告訴你,沒了你,地球不但能轉,而且轉得還要快呢。”

林小可也想這樣理直氣壯的對張子良說:“張子良,以爲地球沒了你就不會轉?告訴你,沒了你,地球不但能轉,而且轉得還要快呢。”但想歸想,林小可卻沒有說。何必呢,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說好。

天河城百貨很大,二、三、五、七樓,總營業面積超過30000平方米,裡面的裝修很豪華,格外的熱鬧,人山人海,川流不息,商品種類多多,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裡面什麼都有,吃的,穿的,戴的,用的,看的,娛樂的,一樣也不落。

林小可也沒有什麼購物目標。林小可去旅遊,都不喜歡購物的。反正什麼商品哪兒沒得買?這兒有的商品,南寧也有,價格也差不多,何必巴巴的千里迢迢搬運?就是吃飽飯撐着的也不用這樣的無事找事做。

林小可去試衣服,冬天的,夏天的,秋天的,春天的衣服統統的試了個遍。後來看上了一條牛仔褲,質地很好,穿得也舒服,貌似不錯,便跑到鏡子跟前照了個不停,營業員也跟了過來,也誇不絕口:“你穿得不錯啊,很有型,也合身。”

林小可一看價格,頓時像了顆被霜打了的黃花菜,無精打彩起來。

老天,打了折,還九百八十八元人民幣。

太貴,林小可捨不得。

九百八十八元,加上兩三百,都可以雙飛到海南五日遊了。如今才得一條牛仔褲,不划算。

林小可又再去試別的衣服。試來試去,試了大半天,最後也一無所獲。不是不喜歡的,就是太價錢太貴。逛完了天河城,林小可又去逛正佳。正佳和天河城也差不了多少,也是一樣的人山人海,川流不息。後來,逛累了,雙腳走得生痛,林小可便跑到小賣部裡喝咖啡,當中途休息。

人家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此刻,林小可剛好相反,她是時間太多了,多得彷彿度秒如年。

火車,是五點多鐘的呢。

廣州市的天氣和南寧市的差不了多少,一年到頭也沒有多少是真正寒冷的日子。如今是元月天,白日的氣溫極高,陽光普照,曬久了,面孔也有熱辣辣的感覺。在室內,開了暖氣,加上人流量又多,不住的呼出二氧化碳來溫暖着有限的空間,更加給人錯覺,是否夏日將至了?

林小可剛剛進天河城的時候,還穿了薄薄的羽絨服,高領毛線衣。逛了一會兒,感覺到發熱,便開始脫衣服,一件一件脫,像蛇蛻皮一樣。先脫外套,走了一會兒,還是覺得熱,再脫毛線衣,也不顧形象,只穿了一件緊身的單衫。那件單衫是黑色的,和緊身內衣差不多,還好林小可不肥,纔沒有給人感覺是天外來客。

周圍的人沒有像林小可這樣狼狽的,抱了一大堆衣服,惹無其事的自這邊逛到哪邊。很多人就是熱,額頭鼻尖冒出着細細的汗珠,也要講究禮儀,將燥熱和禮貌進行到底。有些人處在講究禮儀與不講究禮儀之間,只除下外套,掛了在手臂間。

有一個很年輕很時尚的男孩子從了林小可身邊走過,不禁吹了一聲口哨,說林小可:“酷哦。”

林小可心情再也不好,也忍不住“卟哧”一聲笑。

旁邊的一個同年齡女子看她,羨慕:“我就不敢像你這樣的無所顧忌。”

林小可說:“有什麼關係?”

女子說:“給熟人看到了,形象就給毀了。”

林小可微笑。

在廣州市,她又沒有熟人,所以不用怕。

就是有熟人,那又怎麼樣?她並不怕。

就是此時此刻遇到張子良了,林小可也不在乎。反正,她已決定要離開他,她又會在乎他怎樣看她麼?此時此刻,林小可倒是希望張子良能看到,張子良這麼好面子,看到她這樣不修邊幅的,一點形象也沒,不給氣得半死纔怪。

張子良會爲她氣得半死嗎?

不得而知了。

如果會,也許,張子良就不會把林小可孤零零的扔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讓林小可孤零零的一個人逛街。現在給氣得半死的不是張子良,而是林小可。

林小可一肚子的氣,無處可去。

因爲無處可去,所以林小可感覺到特別的悲涼。而這種悲涼,林小可是自找的,無法訴說,只好打掉了牙齒往肚子裡咽,表面上還得撐足好漢的麪皮,裝作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然後化悲痛爲力量,把“孤身走我路”的意境發揮得淋漓盡致。

NO:12

廣州火車東站也是屬於天河區,離天河城百貨也沒多遠,下了火車坐的士過來的時候林小可看了時間,連了紅綠燈和塞車的時間算在內,不過是二十來分鐘。所以林小可也不急,直逛了剩下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零十分鐘了,林小可才從正佳下來到了馬路邊等候。

林小可有過等火車的經歷。

就是那次,自哈爾濱到北京,再由北京轉火車到南寧。林小可在北京西站,無親無戚無朋友相伴,自己孤零零的夾了在人來人往的人羣中,可憐巴巴的在那兒等了足足六個小時,時間長得幾乎令林小可瘋狂。

所以林小可得了教訓,纔不要這麼早到火車站呆。

沒有想到,林小可這次是向了王熙鳳看齊,“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她忘記計算等的士時間了。這等的士時間,比開往火車站的時間還要長

等的士還真的難等,好不容易遠遠看到一輛,還沒有到跟前,前面就有人截了。

一輛又一輛的士飛馳而過,不是有人搶先了就是載了人。

正在焦急的當兒,張子良打了電話給她:“你在哪兒?”

林小可說:“在天河城百貨附近,等的士。”

張子良說:“快點呀,再不快點,你就別想趕得及時間。”

林小可也想快點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便是的士,不過的士不與林小可便當。

林小可掏出手機來看,還有一個小時零二分鐘。林小可的手機是CDMA,時間是衛星定位,像了北京時間那樣準確,不會快一分鐘也不會慢一分鐘。幾輛的士自林小可身邊擦身而過,等了好一會兒,林小可又看了一下手機,還有一個小時分鐘。

還有五十八分鐘的時候,張子良又來了電話:“還沒有等到車麼?”

林小可說:“沒有。”

又再心急如焚般的等。

的士而身邊過了又過,一輛又一輛。人家大熊貓是稀有動物,不想廣州市天河城百貨附近的士比大熊貓還要稀有。什麼紙貴洛陽?的士貴廣州市纔是真。

還有五十三分鐘。

五十二分鐘。

五十一分鐘。

張子良再來電話:“上車了沒?”

林小可說:“沒。”

張子良在那邊氣急敗壞地罵:“媽的。”

天,還有四十九分鐘了。

幾米處有一輛紅色的士停下,是前邊的人截的,也許是夫妻,也許是情侶,他們大包小包的逛街戰利品,拿了便要往的士裡塞。林小可急急的跑了過去,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懇求別人:“求求你們了,讓我先坐好不好?我坐了好久了,要趕火車,快來不及了。”

怕他們不相信,林小可還掏出了火車票來讓他們驗明正身。

還好,她拿了火車票。

那對年輕人互相看了一眼,那女的說:“你要趕火車,那你先吧。”

林小可說:“謝謝!謝謝你們。”

連忙鑽上了的士,對司機說:“火車東站。”

還剩下四十二分鐘,如果遭遇紅綠燈,又遭遇嚴重塞車,林小可今晚就別指望坐火車回廣西了。林小可回不去,相信張子良也不會心狠到拋下她獨自而去。張子良的心,不過是花裡花哨,並沒有黑,但派血滴子取她首級是免不了,外加還賞個狗血淋頭的罵。

林小可想,他會不會情緒失控,一氣之下,對她來一個很漂亮的“大雁展翅”招式?或,“黑虎掏心”?抑或,一個“五爪金龍”過來,把她扁得落花流水,七零八落,外加哭爹喊孃的?

很難說。

剛剛打電話,聽張子良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在隔空傳音的時候把他的聲音變成一支支利箭,直射林小可的心窩。

剛剛上了的士,張子良又次的來電話。還沒等張子良開口說話,林小可便搶着說:“在的士上了,快到了。”

那邊的張子良一言不發的便掛下了電話。

林小可吁了一口氣,雙手合十,低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還好,上帝保佑,真主保佑,菩薩保佑,讓她有驚無險。旁邊的司機看到了,不禁好笑:“天,你還真的是一個皇帝不急太監急的主。”

林小可不好意思地笑。

有些事情,還真的想不到,這叫人算不如天算。

到了火車站,還剩下二十五分鐘。張子良站了在門口,焦急地東張四望,一張帥氣的臉孔鐵青着,眼裡閃爍着無以名之的火,蓄銳待發。遠遠看到林小可下的士,三步並兩步地走過來,不由分說拽了林小可。

他嚷:“快點快點,驗票準備停了。”

也不管林小可是否跟上了他走路的節奏,拽了林小可急步走進火車站裡去。林小可儘量的配合,努力地跑着,整個人像了亡命之徒,氣喘吁吁,只有出氣的份沒入氣的份。好不容易到了驗票處。還好還好,還趕得及跟上大部隊,他們兩個是最後驗票的。

上了火車,張子良整個臉孔就拉了下來。

“豬!”他狠狠地罵。

林小可理虧,不作聲,像了灰孫子。

別說是罵“豬”,就是罵“畜生”,林小可只有虛心接受批評而沒有還嘴的份。不過,豬也是畜生的一份子,罵“豬”和“畜生”都是烏龜王八差不多了。

張子良還不解氣,把他的包包狠狠的往臥鋪上鋪扔,那是他的座位,然後脫了他的鞋子,又狠狠的朝了臥鋪下鋪底下扔,扔完了便不理林小可,看也不看她,氣衝斗牛地獨自的跑上去睡覺。

林小可一言不發,也解了她的鞋子,爬上了她的臥鋪去。她是中鋪,在了張子良的下面。林小可逛了一天的街,累,也要睡覺去。

不睡覺,也就不叫做豬了。

不過上面那個,一八八的,他不是豬,還不是像了豬一樣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