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縱然已經放輕了腳步，在木製地板上也很難做到無聲的行動，鞋底踏上的時候難免會帶起一陣讓人牙酸的響動。
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傳出，陳禹心中不由得疑惑起來——莫非是自己猜測錯誤，對方其實已經跑掉了？
心底多少有些喪氣，但他還是短促地吐氣調整好心態，就算已經來晚了一步，也不能就此收手，只要對方真的來過這裡，那或多或少都會留下線索的。
但他還是失望了。繞了一圈也沒有發現可疑之處，他不禁對之前的猜測產生了懷疑。
放下手中的黑色帷幕，陳禹依靠在牆上摩挲下巴，視線來回掃動，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查過了，甚至自己還登臺掀起幕布看了一遍，可……
等等，登臺？
陳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垂下目光。
腳下這方平臺並不算大，估計是給人在例如學生大會的團體活動時供演講用的——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他腦海中浮現出的，是自己所在高中的排練廳。
雖然作用可能不一樣，但這裡是不是也會有後臺存在呢？
甚至還沒有仔細考慮這個猜想的可能性，他的腳步就已經移動起來，藉着微弱的月光一寸寸地開始搜尋。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總算是在舞臺左側的臺階後面摸索到了把手一樣的物體。他深吸氣，緩緩扭轉，拉動。
原本以爲是牆壁的部分打開了一道縫隙。
到底是那個該死的傢伙設計成這麼隱蔽的啊？這裡不是學校麼，有必要搞得跟個秘密組織基地一樣嗎？
對於設計者一番咬牙切齒的同時，陳禹的神經也緊繃起來。不用進去，他也知道里面絕對有問題，而且絕不一般。
從門縫裡傳出了黑色的光芒。
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奇妙體驗，明明是在昏暗的環境下，但那漆黑如墨的光芒偏偏就是很清楚，就彷彿……這兩種黑暗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彼此間格格不入。
陳禹心臟一抖，這種情況自己不是沒經歷過，每次出現，都必然有……那羣不吉利的傢伙。
第二把槍也落入手中，他開門閃身，發現沒有敵人衝出來後，才擡着槍口走進門裡。
眼前的景象讓他慶幸選擇了留在這裡。
大概是因爲喜歡，她依然保留了會長所設計的髮型，但卻固執地戴上了之前的眼鏡。眼下她垂首閉目，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則證明人還活着。
沒想到洛凌筱竟然被困在了這裡。
她現在的狀態很是不妙，黑色的氣流將她雙手吊過頭頂，腰間也被纏繞上黑氣。眉頭緊皺卻依舊昏迷不醒的臉龐——類似的狀況好像不久之前才見過。
那個倒在桌子上的保安。
陳禹猛地一震，這樣說起來，兩人應該是被同一個人襲擊的……那歐陽呢？
雖說歐陽和他應該算是對立的，但現在也不是計較的時候，可能關乎性命的大事，怎麼能被私人恩怨左右。
他邊向着洛凌筱靠過去，邊四下打量，說不定這位學姐也是和副會長一樣的慘狀。
向前走了幾步，他的視線就越過副會長的肩頭，瞄到了地面上的一雙鞋子——當然是穿在腳上的鞋子。
難道是歐陽學姐？
有心想要先把副會長先放下來，陳禹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推遲。現在貿然動手不知道會產生什麼結果，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於是，他繞過副會長，走向倒在地上的身影。
沒有猜錯，真的就是歐陽，而且也和副會長一樣，都是昏迷不醒的狀態，非要說區別的話，就是歐陽身上的黑氣要少很多，人也是靠倒在牆上並沒有被束縛住手腳。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思考着應對的措施，陳禹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歐陽的面孔，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
碰的一聲巨響，兩道人影猛地彈開，同時響起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紀雪妍面色凝重，將手中佈滿了裂紋的弧刀丟了過去。
對方應對自如，先是甩手抖掉蔓延開來的冰碴，再擡起長劍在半空畫圈，留下的殘影凝而不散，組成了一面薄薄的盾牌，但就是在乒乒乓乓的撞擊聲裡堅挺不倒。
“單論力量，你毋庸置疑是佔了絕對的上風，但可惜，”小丑面具下傳出一陣笑聲，與其說是惋惜，不如說是嘲諷，“你好像並不太會控制啊。”
“切。”無法反駁的情況下，她只有冷哼一聲發泄出內心的不滿，然後揮動手臂再次降下速度驚人的冰雹。
對方也跟着擡手，黑色的球體瞬間將其籠罩，在冰雹下好似搖搖欲墜，但又始終屹立不倒。
“在我還沒有力竭前，你應該是別想離開了。”
“到時候就是你別想走了。”紀雪妍停下冰雹，左手掌心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冰錐在半空中成型。
“確實。”黑色的球體露出一個洞，小丑面具從裡面望出來，“不過你不會有這種就機會的。”
“你覺得自己逃得了？”
“我之前甚至還以爲自己撐不住呢。”
紀雪妍臉色一沉：“激將法不錯，只可惜有點明顯。”
“我還真的只是在陳述事實。”
不管對方到底存沒存揶揄的心思，她的心中還是成功冒出了火氣。爲了讓自己不要因爲衝動犯錯，紀雪妍試圖通過開口提問來爭取冷靜的時間：“說起來我很想知道，你們設了這個圈套到底是要做什麼？”
“這是個尖銳的問題，我覺得不好回答。”
“那我換個問題，你是來這裡拖延時間的？”
“從結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對方點頭，居然真的一本正經地回答起來。
雖然被對方的配合態度嚇了一跳，紀雪妍還是在短暫的錯愕後回過神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他們要做什麼我怎麼知道？”
“他們？”眉毛不自覺地揚起，紀雪妍把這兩個字仔細咀嚼了一番，“難道你們不是一夥人？”
“別把我和那羣下級的東西混爲一談。”
果然是條大魚。她嘴角悄悄下壓，眼中光芒深邃，爲今，只能不留餘力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