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按照我之前囑咐過的……”
“別弄出太大動靜是吧，我記住了。”第三次見到於淼淼回頭，陳禹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我有哪裡讓你不放心嗎？”
對方吐了吐舌頭微微漲紅臉頰：“不是不放心部長你，只是現在的小繪完全就是個地雷，一旦惹她不開心——這麼說吧，平時的言行都是她收斂的表現了。”
陳禹驚恐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那種讓人難以恭維的表現都還是剋制過的嗎？”
“對你的剋制級別可能相對低一些，不過確實也是。”即使身爲好友，於淼淼的臉色也有些蒼白，“假如她真的發飆了，大概你會在精神層面被殺死一次。”
“有這麼誇張？”陳禹不由得嘴裡發乾。
“我根本就沒用任何修辭。”
“真的？”
於淼淼滿臉的嚴肅：“你要是先試試先提前告訴我一下，我先出去躲躲。”
“我還沒有作死的習慣。”肩膀明顯地哆嗦一下，陳禹忽然意識到了其中的問題，“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知道她暴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難道你體驗過？”
“怎麼可能？”回憶的瞬間，於淼淼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懼之色，“要是我正面承受過，現在我絕對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有這麼可怕？”
她嘆了口氣：“這件事之後再和你講，總之你現在先注意點。”
看到陳禹鄭重地點頭，她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
“小繪，你要不要先吃一口？”她的聲音放得很輕，以至於陳禹都有些懷疑楚繪是不是能聽到。
不過他的擔心立刻被否定了。
楚繪幾乎是緊跟着響了起來，“先放一邊吧。”
於淼淼輕輕嗯了一聲，轉過頭來使了個眼色。陳禹會意，跟着她把手中的瓷盤放在了房間中唯一尚未堆滿東西的桌子上。
“那個傢伙來了？”楚繪突然說道。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陳禹臉上掠過幾道黑線，反擊的話語脫口而出：“你說誰是……”
猛然想起於淼淼之前的告誡，他迅速合攏嘴巴，牙齒咬合產生的脆響順着骨骼傳到了腦中。
所幸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雖然冷哼了一聲，但卻連視線都沒有移動。
伸手擦去額頭的冷汗，他剛打算鬆口氣，就聽到楚繪的聲音再度響起：“你過來一下。”
心中一驚，陳禹還是在身旁鼓勵的目光下走了過去。一路避開胡亂堆放在地上的草紙，雜物等等，他在楚繪身邊停下了腳步。
視線掃到她手頭的工作，陳禹愣了一下。原稿紙上的線條還很雜亂，看得出仍處於草稿階段，不過人物已然成型，留着雙馬尾的少女做了個帥氣的持刀動作，然而這個姿勢……
“爲什麼要刻意強調一下胸部？”
“切，就是爲了吸引你這種人的目光啊。”
被她絲毫不留情面地頂了回來，陳禹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色。好在這種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畫完最後一條弧線，楚繪放下筆從身旁的書堆中抽出一本冊子遞了過來。
“這是我從班裡人那搞來的筆記，我覺得其中好像有漏掉的部分。你幫我看一下，要是真有的話，麻煩幫我缺的部分補上——你知道複印機在哪吧？”
“知道。”看清她伸過來的手掌，陳禹的眼睛頓時張大幾分。
纖細的手指上沾染着斑斑或新或舊的墨跡，指甲縫裡已經完全是一片漆黑。
看到他愣在原地，楚繪皺了下眉嘆氣說道：“不是讓你現在就做，這兩天能夠幫我弄出來就好。”
“就算讓我現在做完也不是問題。”看到她糾纏在一起的眉毛，陳禹猜測她多半是誤會了，連忙左右搖晃腦袋，“不過，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啊？”
“爲什麼要休息？我現在可是相當亢奮的。”
這句話應該不是作假，畢竟她的眼睛裡正閃爍着奪目光彩，確實看得出興致很足。但問題是……
她現在的雙眼和臉上的其他部位完全是不配套的——嘴脣是血色盡失的慘敗顏色，眼眶周圍能看出明顯的烏黑，白天沒能發現大概是因爲化妝的原因。總之，她這很明顯就是勞累過度的樣子。
“我說，你這樣熬下去遲早會出問題的，還是注意一下身體吧。”
“哈？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對我說教了？”楚繪翻了個白眼，“你幫了忙不假，之後我也會給你回報的，不過你又不清楚我的生活習慣，少在這指手畫腳了。”
“但是我知道人休息不足絕對會出問題的。”
“哼，人才沒有那麼脆弱，就算有個一兩天不睡最多也就是精神不振而已。”
陳禹下意識地提高了音量：“那只是表面上看不出問題而已，這種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這人好煩。”楚繪扭過臉把視線重新投到原稿紙上，“淼淼，幫我送客。”
在兩人爭執之初已經靠過來的於淼淼抓住機會一把拽在陳禹袖口，在他不解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先出去說好不好？”她壓低聲音用祈求般的目光望了過來。
所有的說辭都被這個眼神堵了回去，陳禹無奈地應承下來。
……
“部長，你在幹什麼啊？要是真把小繪惹惱了你打算怎麼辦？”剛剛帶上房門，於淼淼就耐不住把滿腔的不滿發泄出來。
冷靜下來就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欠妥，陳禹撓了撓頭，露出爲難的神色：“抱歉……但是不能就這麼放着她不管吧？”
“我也這麼想，可是強求她是不行的。”看到他低頭，於淼淼也冷靜下來，深吸氣微微彎腰，“部長，剛纔小繪失禮的地方我在這幫她道歉了。”
“別這樣，我壓根就沒有怪她的意思。”陳禹趕緊把她扶起來，“她這樣完全不聽我說話真是毫無辦法啊。果然還是得靠你了嗎？”
於淼淼躊躇片刻纔開口：“我倒覺得你說的話還是有用的，小繪她多少能聽進去一點。”
“爲什麼，剛纔的她的反應你也不是沒看見。”
“就是因爲看見才這麼說的啊。你剛纔和她較勁才只是被下了逐客令而已。”
“原來被趕出來就已經算是優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