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個當事人外,方無邪“被強暴”的事情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這事兒畢竟不好解釋,因爲這類的先例太少,說出去別人很難相信。
何況作爲族內的先知,歷來的傳統是不能與男人發生關係,雖然古訓沒明文說發生了要怎麼怎麼樣,但估計以後關小妹就別想再有臉面出現在族人的面前了。
即便是和關小妹不對付的蘇煙,也覺得這樣的懲罰太過嚴苛。
這一夜好幾人註定難眠,可方無邪卻睡的非常香。
在禁地山洞中,他聽關小妹的話,握住了弓箭,涌入體內的暗紅色氣流直接剝奪了他的五感,還有個聲音告訴他“睡吧、睡吧”,因此,什麼肌肉膨脹、什麼骨骼強化、什麼血管拓展等等一系列讓普通人疼痛難忍的事情,他都基本沒感覺,只是在“睡醒”後,像看科幻片一樣,看着暗紅色氣流強化自己的身體。
再後來,他“看到”有一團紅色火焰鑽入他的眉心,那時被剝奪的五感突然間就回來了,各種鬼哭狼嚎亂七八糟的聲音突然充斥在腦海,幾乎將他的意識衝散。
自那團火進入眉心,就再沒有聲音讓他“睡”了,方無邪能感覺到,那團火不需要他主動隱去意識,而是要將他的意識擊潰、吸收,成爲火焰裡萬千聲音中的一個。
方無邪的意識在那團火面前,渺小的如同螢火對皓月。就在他以爲必死無疑的時候,原本盤踞在眉心的熾白光芒,忽然間爆發開來,在那一瞬間,方無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融化在白光裡,至於那團紅色的火,天知道跑去了什麼鬼地方。
這種爆發只是眨眼之間,當方無邪再次感受到自身的存在,體內已經沒有了暗紅的光芒,更沒有那團紅火,只有極度虛弱的身體。
那時他只來得及想一件事情:活下來了,真好!
“再後來呢?你還記得什麼?”這是第二天一早,方無邪被帶面具的關小妹搖醒後,被冷言問的話。
方無邪從小就流浪江湖,十四歲就在大華市場打拼,裝傻充愣已經成爲了被動技能。聽到關小妹的問話,這貨臉不紅、心不跳,憨厚的撓了撓頭,笑道:“當時直接就虛脫了,徹底昏睡過去,哪還記得什麼,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關小妹追問。
“只不過我當時能確定不會再有危險了,這纔會昏睡,否則憑我強悍的求生意識,怎麼說也要保留一絲意識。”
“那就好,昨天發生了些誤會,你若聽到別人說什麼,千萬莫當真。”
“我這人最不八卦了。”方無邪嘿嘿一笑,陽光的如同鄰家男孩,“小妹,我想問你,那個洞叫震天,弓箭爲震天弓,那你聽沒聽過相關的功法,比如震天經、震天訣,或者震天神馬的?”
方無邪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爲昨夜那團火消失後,他的腦海中就走馬觀燈般浮現出一篇極長的立體文卷。那文卷長不知幾何,字不知多少,甚至連文字什麼模樣也看不太清楚,但他卻模糊的看到,開篇單獨寫着三個字,有兩個字正是禁地山洞上書寫的“震天”。
因此,方無邪才試圖從關小妹這裡尋找答案。
關小妹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若真有什麼經、訣,我想你今天應該成神了,而不是幾乎身死。我現在才明白,或許這個先知,就是一個笑話,那個所謂的成神,是個數千年的騙局。這種事我今後是不會再做了,成不成神,關我什麼事!”
方無邪沒料到關小妹的信仰如此易變,撓頭不知說什麼好,見關小妹轉身要走,連忙道:“那個,小妹,昨天不是說好了,給我改變指紋的。”
“昨天晚上,我已經告訴蘇煙了,想必她連夜離開,就是因爲此事。”關小妹腳步根本就沒停,說最後一個字時,人已經出了房間。
方無邪此時突然明白,蘇煙那丫頭爲什麼每次看到關小妹都要發一通脾氣,你說問你改指紋,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有困難就說困難,總之痛快給個話行不行?
可她偏不說怎麼了,繞着彎子說已經告訴蘇煙了,又說蘇煙連夜離開……
“哎呀我去!”方無邪想到此處,忽然一拍大腿坐了起來,見旁邊有套衣服,霹靂撲棱的穿上,連滾帶爬的跑出臥室,只見蘇霏、關寶、陳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個個愁眉不展。
“蘇煙呢?關小妹說她連夜離開,去哪了?”方無邪問道。
關寶遞給他一張信紙,上面簡簡單單的寫着三段極其張揚的字。
“姐、外甥、姓關的,方無邪的事兒我管定了,今夜直奔湖州,待解決完畢後,郵箱留言。”
“方無邪,你個混蛋王八蛋,若敢在這十天內,再揹着本姑娘和那女人眉來眼去,我就把你的視頻文件徹底銷燬,讓你一輩子揹負罪名。”
“那女人說改變指紋,需要準備幾種特殊材料,她去深山裡尋找,最晚十天,必然尋到。如果她食言了,也不必擔心,估計那時候我已經得到了視頻文件,咱都洗刷冤屈了,還變個什麼身份,到時候咱們直接湖州再見。”
唉!
方無邪一聲長嘆,將信紙放在了茶几上,“小文,昨天你堅決不讓她去湖州,是看到什麼了嗎?”
陳文搖頭道:“什麼都沒看到,所以不敢讓小姨去。小姨的武功糟的很,若非有超強的聽力和一身不錯的逃跑技能,怕是早就被江湖水淹死了。何況你的事情很不尋常,我們這些人裡,也就你有可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
“我,我的武功似乎還沒蘇煙高呢。”
方無邪也是醉了,昨天晚上關小妹愣說自己是天命之人,一轉頭他就好懸死在禁地。現在陳文又說在這羣人裡,只有他纔可能在“被陷害”一事中全身而退,就連武功高如謫仙般的蘇霏都不行,按照昨夜幾乎身死的模式推理,估計他若去湖州,想不死也難。
小神童,捧殺不是這麼玩的。
陳文自吹智商高達一百八,從方無邪的話裡,就聽出了他的意思,稚聲道:“你不懂觀風望氣之術,所以你不知道,你和我們不太一樣。你這種人麻煩不斷,卻不會輕易死去。”
方無邪疑惑道:“什麼是觀風望氣之術?”
陳文小手一攤,“我也不懂,不過我就是知道。”
你都不懂,卻來忽悠我。怎麼聽都像是某神告誡衆生,忍耐,這輩子忍耐,下輩子享福。奶奶個熊的,你先表演一下死後轉世,俺們才能相信不是?
有沒有下輩子都不知道呢,你告訴我下輩子享福,萬一還是做牛做馬,你賠我?
方無邪被這種“就是知道的”推辭發,辯駁的啞口無言,他從心裡詛咒陳文一輩子買方便麪沒有調料包。
陳文道:“唉,說了你也不信。但慢慢你就會的。”
方無邪翻了個白眼,昨天晚上關小妹還不是說,等他成神後,自然就相信了,可結果呢?還不是差點嗝屁着涼。
“總之,我小姨此去怕是會出問題,我和媽媽得趕過去給她提供幫助。而你則按照小姨的吩咐,留在這裡等結果。”
陳文說正經話,方無邪也就不再糾結那些玄之又玄的言論。蘇煙是替他辦事,若有危險,也應該是他奮不顧身去救援,他搖頭道:“我化化妝,保證沒人能認出來。咱們兵分兩路,我們去湖州會合。”
“不行,你沒有正經身份,若與警方發生衝突,所有人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你放心等消息,若能提前改變指紋,也可以來湖州找我們。”蘇霏很少說話,但她自有一股別人沒有的氣勢,一旦說話,都是一錘定音,她對關寶道:“小文說你和方無邪淵源頗深,現在看來也正是如此,他算是救過你的性命,又與你弟弟有諸多巧合,我們離開,你就要盡到做大哥的義務,可以趁此機會,教他民族語言、風俗、狩獵習慣等,萬一無法替他翻案,他也能用無邪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無邪點頭道:“你們放心,待他能離開此地時,我也有可能過去幫你們。”
蘇霏辦事絕不拖泥帶水,回房取了個揹包,在茶几上的信紙上留下電話號碼,抱着陳文就走。
關寶和方無邪追到門外,方無邪不捨道:“我去送你們。”
“不用,咱們爭取湖州再見。”蘇霏輕輕一步邁出,如清風吹過,七八米距離攸然飄過,幾個起落已經到了村口,在方無邪仍在驚詫時,已經消失在視線裡。
方無邪嘆道:“天啊,這樣的速度,也不知我開車能不能追上。”
關寶道:“她的速度沒有開車快,只不過卻比一般馬匹要快上幾分。當然,就這樣的速度,也絕非人力能夠達到,我每次看到蘇霏,都感覺她是天上的仙子。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生出小文那種奇男子來。”
“是呀,真的好像謫仙下凡。”
方無邪覺得就像是做了一場不真實的夢,那些不真實的人突然間入場,又都慢慢離去,最終夢醒了,自己還是孤身一人。
他看了看身邊的關寶,生怕這個大哥也忽然離開,想到關寶之前入山的目的,是爲了對付那隻狼王,方無邪不僅豪氣生來,摟住關寶的肩膀道:“大哥,不如我們再次入山,尋到那個畜生,把他給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