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341 坐看雲起(三)
黛玉看寶玉終於縮到一邊去,忍不住長吁了口氣,從小到大這個人的腦子也不算笨吧,怎麼現在這根筋就是轉不過來呢,經過了這場事,你我之間還能有什麼瓜葛?
弘見黛玉一臉鬱郁,伸手拍了拍她,心道:丫頭啊,你若是想跟這位仁兄計較的話,那可就有得你傷腦筋囉。他現在對洛神方纔對寶玉的評語委實是萬分贊同。
寶釵定了定神,含笑道:“賀蘭大人,已經準備好了。”她現在是真心希望弘能大展奇才,讓寶玉從此徹底死心,只有這樣自己纔能有一線生機啊。
弘走過去看了看桌上的紙,也不言語,含笑看了黛玉身後的春纖一眼,春纖走過去伸脖子看了看桌上的東西,也是撇嘴笑了笑,自出去準備不提。
弘看着變了臉色的寶玉淡然一笑,既然你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現在就讓你開開眼吧,免得你總以爲這個家有多了不起。
黛玉低頭對着手指,知道弘在變着法兒收拾寶玉,心下嘆了口氣,也是爲着自己罷,不然依弘的脾氣,正眼也不會瞧寶玉一下。想着寶玉的不知進退,心裡也煩,怎麼你對你媽就那麼孝順,不管你媽是對的還是錯的,你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偏到了姑娘這裡你就要胡攪蠻纏,當真看着我脾氣好,你欺負起來順手不是。
黛玉一面恨恨的咬牙,一面忍不住開始絞着手裡帕子,卻被自己的指甲颳了一下,低頭一看,卻是自己不知不覺太用力,將指甲也掛破了,伸手去撕,一時哪裡撕的開,忍不住又開始用牙咬,反正自己正恨的牙癢癢的,將指甲當賈寶玉咬得正起勁,手上一緊。擡頭一看,弘正滿臉不悅的看着自己,皺眉道:“婠婠,你這習慣怎麼老是改不了。”看了一眼已經被黛玉咬得慘不忍睹的指甲,對紫鵑道:“紫鵑,有剪子沒有。”
紫鵑也是皺着眉,取了一把小巧的金剪遞給弘,一面道:“不是奴婢說殿下,以前小還管得住自己,不大顯,現在大了反倒不怎麼管自己了,你看看,這好好的指甲都被你弄成什麼樣了,……。”
黛玉哭喪着臉聽着紫鵑的大悲咒,恨不得找個地洞先鑽進去再說,有氣無力的道:“好了,好了,紫鵑嬤嬤,我都記下了,你老就請口下超生,少說倆句罷。”以前在這裡多少人瞪着我等着抓我的漏,我敢不注意麼?
紫鵑恨恨的瞪了黛玉一眼,自是知道箇中因果,怒道:“小姐都是被賀蘭大人給慣的。”
弘伸手輕輕打了正不耐煩扭動着身子的黛玉一下,嗔道:“老實點兒,剪到肉你又要哭了。”黛玉被他一嚇,她可不想當傷員,只得老老實實的坐好。
二寶在一旁看着,那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至於爲何難看,也就只有他二人自己心知肚明瞭。
春纖那壁廂已經將東西擺好,見弘還在給黛玉修理指甲,她便乾脆將墨磨好。
水溶聞着那墨香,忍不住讚道:“好墨,香氣勝蘭,不知賀蘭大人這是何墨?”
弘含笑道:“我哪裡管得了這許多,都是他們蒐羅了來,我只管用便是了。”
春纖噗嗤一聲笑道:“這是敖潤進上的,聽說是以千年老鬆制的,裡面還加了不少名貴的藥材香料,我也不能盡知,反正聽敖潤他們說此墨千年不壞,原是給殿下用的,現在大人就請將就用罷。”
黛玉吃吃笑道:“春纖,你該給弘哥哥拿萬年不朽的纔夠用呢。”
春纖矮身施了一禮,笑道:“大人,紙筆也是殿下素日用的,可還使得,若是不便,奴婢馬上就去換。”
弘一擺手,微笑道:“這就夠了,不必麻煩了。”
水溶終究還是帶了點兒文人脾性,見人舞文弄墨,也不覺手癢,雖然對弘仍然有點兒畏懼,不過並不妨礙他湊上來觀弘做畫。見那紙光勝雪,忍不住又讚了聲:“好紙。”
側目見弘幾筆勾勒下來,訝然道:“賀蘭大人這是要畫梅了。”
弘邊畫邊笑道:“今日在別院看了一上午的梅,想忘都忘不了,不畫它畫誰。”眼前似乎仍是黛玉在漫天雪花中輕舞飛揚,宛若梅之精靈一般的樣子。
水溶被他一提,想起自家的傷心事,微嘆一聲,也不多話了。
寶玉見衆人視自己如無物,心下傷感,轉眼向黛玉看去,他不能相信黛玉也如此狠心。
黛玉正全神看弘做畫,壓根兒就沒見到寶玉那哀怨的小眼神。心下不住感嘆,這活得久是比別人多佔便宜啊,單說這畫畫吧,她也沒見弘如何研究來着,可這一筆畫,唉,足以氣死那些老畫師了,簡簡單單幾筆,便已勾畫出梅之神韻。
看着紙上倆樹梅花傲立雪中,黛玉心癢癢的立馬開始搶畫,“弘哥哥,你方纔可是說好了的,這畫是要送給我的不是。”
弘頭也不擡的道:“是呀,我若不給你留點兒東西,只怕回頭你這小沒良心的連認都認不得我了。”
黛玉臉色赧然,“哪裡,哪裡,瞧弘哥哥你說什麼呀,不會的。”心下卻是雀躍,哈哈,這畫現在名正言順是我的了,看誰不知趣敢來跟我搶。
水溶看着畫道:“是綠萼與硃砂。”
黛玉眉眼彎彎,拍掌笑道:“弘哥哥,還是你最懂我,知道我喜歡這兩種,便畫了來送我。”
水溶看着畫旁的留白,笑道:“賀蘭大人只怕還得再受累呢,好畫怎能無詩。”
寶玉看着黛玉似笑非笑的道:“殿下,陸放翁的卜算子不錯。”
黛玉皺眉,這廝真是不知好歹,難道就不能消停會。
弘轉眼看了寶玉一眼,淡笑道:“是麼,放翁那首詞雖然不錯,不過,既然此畫是送給婠婠的,那自然也要跟婠婠相襯,放甕的卜算子雖然寫出了梅的傲氣,但境遇太過淒涼,婠婠以前已經受了不少苦了,我怎麼忍心還要來提醒她。”
寶玉一下滿臉漲得通紅,本想刺弘幾句,又覺得這首詞挺配黛玉的,方如此說,卻忘了黛玉之所以會如此,始作俑者卻是自己的母親。
水溶皺眉,看着畫道:“如此,卻不好說了。”他在自己腦中搜索了一遍,似乎沒有什麼能與這首相比的。
弘不經意的笑了笑,援筆濡墨,略一沉思,筆走龍蛇,在紙上題道: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水溶在一旁看着,不住嘖嘖稱讚,弘寫一句,他便念一句,寶玉早就聽得面如死灰,原想着在詩詞一道上,自己說不定還可以與他一爭長短,現在一聽,早就癡了,真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文武雙全的人物,原是要這樣的人才配得上林妹妹,自己還插在中間做什麼?
水溶將桌一拍,擊節讚道:“好,好,賀蘭大人真好文采,這梅花翻得好,好一句‘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真真兒把這梅花寫活了。以此來配公主殿下,卻是再合適不過了,賀蘭大人真是錦心繡口,在下佩服,佩服。”
雪雁也拍掌笑道:“我就是個奴婢,不懂什麼溼啊乾的,不過公子爺這句寫得可真好,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可不就是今兒上午那情形麼。”紫鵑與春纖也是拼命點頭,連道正是如此。
黛玉若有所思,這詞卻與寶釵的柳絮詞相似,只是氣魄卻不知比她的高壯到哪裡去了。忍不住瞄了寶釵一眼,卻見她亦是滿面佩服,只臉上卻微帶苦澀之意。黛玉轉了轉眼珠,啊喲,不好,薛大姑娘可是最喜歡這個調調的,看樣子,她對弘哥哥又動心了。恨恨的白了弘一眼,哼,死狐狸,走哪兒都不忘你的迷功。
黛玉還未開口,門外卻有人擊掌笑道:“好詩,不知賀蘭還有如許本事,我們卻被你瞞過了,回去當罰你三大杯。”
笑聲中,門外已踱進幾個人來,卻是慕容景嶽終於被玄女大發慈悲放了出來,哪裡還敢留在那裡讓玄女想起自己來,清和與林曄也不想再去做陪練,都攛掇着慕容景嶽過來看看寶黛相會究竟是個什麼場面。
水溶見得慕容景嶽,不由的大驚,慌忙拜伏於地,“臣水溶見過皇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寶玉、寶釵也被水溶的舉動嚇了一跳,怎麼皇上也跟着來了?慌忙也跟着跪了下來,三叩九拜,見過皇帝。
慕容景嶽漫不經心的一擺手,命衆人免禮,也一頭湊到桌前,弘也正好落筆,看着他促狹的笑道:“慕容,你忙完了。”
慕容景嶽瞪了他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自是忙完了。”肚內暗道:賀蘭你這傢伙是想問我捱揍挨完了罷。
弘嘴角微勾,笑道:“難道我說錯了麼?”
慕容景嶽早就被桌上的畫吸引住了,連聲讚歎,伸手便欲將畫收起,“賀蘭,我們可難得見你這傢伙動次筆,這畫送我罷。詩好,畫得也好,這筆字也好,還真是絕了,三絕啊,我還難得見到如此好的。”
黛玉瞪眼,“七哥,那是弘哥哥給我畫的,你想要,找他另畫去,這可是我的。哪有你這樣當哥哥的,淨搶我這當妹妹的東西。”
慕容景嶽一愣,旋即指着黛玉笑對林曄等人道:“你們聽聽,我才說了一句,她就這樣了。賀蘭,你這傢伙平時是怎麼待我這個妹子的,寶貝你的東西就到了如此地步?”
黛玉早伸手將畫卷起,對慕容景嶽揚了揚,扮了個鬼臉恨恨的道:“七哥,你不知道,他平時就知道送我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哪裡知道我卻是喜歡這些個東西。”
寶釵心下一驚,敢跟皇帝搶東西,還如此對待皇帝,看來這林丫頭聖眷頗重啊,難怪皇帝要爲了她處罰元春了。
不要笑,不準笑哈,爲了收拾賈寶玉小強,偶可是很費了番心思的,奈何這乾的溼的就是不給力,咱也只好剽竊了。
爲了讓咱們的神瑛侍者從此死心,所以準備了這場戲,反正他唯一拿得出手的除了他那通靈寶玉,就是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了。只不過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凌翼哪裡懂這些啊,當然就只好拿來主義了,打了個小抄,把毛爺爺的詩給順來用了,再說了,近代詩人好像也只有毛爺爺的詩詞好點兒。親們見諒啊,後面的都是爲了情節需要,千萬不要拍我哈,頂着鍋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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