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坐看雲起二

2 紅樓篇 340 坐看雲起(二)

不說一衆人心思各異,剛剛還憤怒萬分的寶玉沉默了,他便是再不通世事,現在也不得不靜下心來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以及自己要說的話有可能帶來什麼後果。畢竟自己現在要對上的可是皇家,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黛玉見衆人都不說話,不由的撇了撇嘴,還是這自己一直瞧不上眼的身份重要啊,現在自己也不用再費心思想什麼廢話來跟他們掰了,只要自己不高興,想晾他們多久也沒誰敢說我不對。

寶釵見衆人都不說話,也是無法,只好強打精神笑道:“唉,真是失禮,麝月,還不快點兒上茶。對了,鶯兒,快去拿點兒吃的來,這個樣子象什麼。”

一衆被嚇得發呆的丫頭才忙忙慌慌的去取東西。

黛玉瞄了一眼還在神遊天外的寶玉,同情的看了寶釵一眼,真不知道這個大寶貝有什麼值得她去爭的。

寶釵給黛玉奉上茶,勉強笑道:“這茶也不是很好,妹妹,哦,不,殿下您請將就用罷。”

黛玉端起茶抿了一口,含笑道:“薛大姑娘費心了,我原也不能多喝茶,也不過意思意思罷了。”

寶釵聽得黛玉對自己的稱呼,饒是她再沉得住氣面上也不禁一紅。默默的退了下去,她當年也曾參加過小選,自是知道這些規矩,心中再不滿也沒膽子如先前那樣藉着玩笑與黛玉挖苦嘲笑。見黛玉無意與自己攀談,她是聰明人,自也不會往黛玉的槍口上撞。

寶玉艱難的笑了笑,將桌上的瓜子乾果推到黛玉面前,澀然道:“林妹妹你以前,”寶釵大驚,忙輕咳一聲,寶玉一呆,回過神來,慌忙道:“不是,我說錯了,不對,是草民錯了。殿下您以前愛吃這些,現在不知口味變了沒有,……”

看着寶玉語無倫次的樣子,黛玉突然覺得心中一陣難受,過去了嗎,再回會不去了,我們都無法再回到從前。寶玉,其實,我也無意傷你,只是……,秀眉一蹙,手上抓的瓜子也不覺撒了。

弘擡眼看她,黛玉勉強笑道:“以前聽人笑這瓜子累死了也吃不飽還不覺得,現在看來竟是真的,這麼小的瓜子,光磕皮兒都磕得我牙疼。”

弘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修長如玉的手指在桌上輕輕一敲,盤中的瓜子兒一震,一陣細碎的聲音響過,那些瓜子都炸了開來,裡面白生生的瓜子仁掉了出來,黛玉被驚得倆眼瞪的溜圓,張大了嘴吃吃的道:“這個……叫什麼?”

弘慢吞吞的道:“好叫我家婠婠大小姐知道,這個叫學以致用。”

黛玉瞪了他一眼,猛的閉上嘴,將盤子往自家面前一拖,倆把三把的將瓜子仁扒拉出來,往自己的面前的空碟中一放,將瓜子皮往弘面前一推,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宮很公平的,瓜子仁歸我,瓜子皮兒就有勞賀蘭大人你囉。”哼,我叫你陰陽怪氣。

寶釵等人被驚得目瞪口呆,那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黛玉居然如此對他。

水溶一時也是瞠目結舌,看着弘說不出話來,哪兒有妻子如此對待自己的夫婿的,讓天下男人的面子往哪兒放啊?都不知弘要如何應對。

弘看着自己面前的瓜子皮兒,含笑道:“婠婠,這是你送我的定情禮物嘛,我一定收好。”居然一本正經的從懷裡拿了張帕子便要來包那一盤子瓜子皮兒。

黛玉頓時滿面通紅,差點兒沒一頭從椅子上栽下來。磨着後槽牙在心中大罵這個皮厚腹黑的傢伙,可也不敢真等他把那瓜子皮兒給包上,不然自己還活不活了。慌忙伸手一探,一把搶過那盤瓜子皮兒,順手就是一抹,掌中的太陽紫極焱早將那盤禍害通通毀屍滅跡,燒得連灰都不剩半點,對弘露齒一笑:“弘哥哥,不好意思,人家手重了點兒,什麼都沒留下。”

弘看着自家面前突然空空如也的盤子惋惜道:“是麼,我還準備好好珍藏,等以後兒孫滿堂的時候拿來紀念紀念的呢。”

黛玉瞪着他氣得牙癢癢,要不是礙着屋子裡還有那麼多人,早就撲上去補上倆口了。

紫鵑等人都垂着頭漲紅了臉拼命忍笑,寶玉卻是面色慘白,這似乎不是自己預料中的啊。

弘見黛玉囧得無法,也不忍再逗她,微笑道:“好了,少吃點兒,吃多了上火,到時又要鬧牙疼了。”

黛玉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伸足使勁便是重重一腳踩在弘的腳背上,咬牙道:“壞蛋,叫你佔我便宜。”

弘面上神色不動,低笑:“哎唷,好疼。”

黛玉陡的睜大了眼,幾乎沒一口咬斷自己的舌頭,這個混蛋,臉上紅得都塊沁出血來,連看都不敢衆人的表情,慌忙擡腳,衆人也都裝沒看到。

寶釵見他二人關係親密,不由心中一鬆,微出了口長氣,看樣子黛玉跟寶玉之間是絕無可能了。可接着看到弘對黛玉的縱容寵溺,想想自己的遭遇,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酸,難道這就是命,這就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自己便是佔着寶玉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塊冰罷了,怎麼比得人家和和美美過日子?這倆個男人似乎都有點兒冷,只那位賀蘭大人卻是對外人冷,對黛玉那個熱乎勁兒,看着都讓人臉紅。寶玉呢,那冷卻是獨對自己的。兩相對比,叫自己情何以堪。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脣已經被咬破了皮,一點兒血珠沁了出來。

水溶默然,自己雖然說當初打定主意要好好對黛玉,但要做到像弘這樣委屈自己,將自己的尊嚴由着一個女人當衆踏在腳下,自己捫心自問是做不到的。

寶玉更是驚的呆了,他本以爲自己對黛玉就夠縱容的了,沒想到弘居然比起自己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別人還不似自己不得不偷偷摸摸的,便是當着這麼多的人,做來也是如此自然,彷彿是理所當然似的。

看着衆人難以置信的眼神,黛玉不耐的翻了個白眼,拜託,諸位,在賀蘭大人他老人家的眼裡,你們根本就不是人,只不過是一羣螻蟻而已,你們的意見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用不着這麼大驚小怪的。什麼時候你見過人會對一羣螻蟻客氣?

寶玉微微咬着下脣,心中百味紛呈,酸甜苦辣鹹諸味俱全。他不甘心,他也不相信黛玉能就這樣忘了自己,想站起來靠近黛玉,腿上一陣劇痛,不由的哎唷一聲。

寶釵慌忙扶着他道:“寶玉,你這是要做什麼?”

寶玉被這一疼,人也清醒過來,不可能,林妹妹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這人看着風華絕代,如神仙中人,但實則心狠手辣,林妹妹如果跟着他,遲早有一天會吃虧的,我一定要告訴林妹妹。看了自己的雙腿一眼,寶玉擡眼看向黛玉,“草民還記得殿下以前向來憎惡呈勇鬥狠之徒,不知殿下如何會與這等窮兇極惡之人走到一處。”

寶釵臉都嚇得白了,慌忙伏地道:“殿下見諒,殿下您向來也是知道的,寶玉他不懂事,還望殿下千萬別跟他計較。”

寶玉看向寶釵,眼中一片狠戾,“賤人,閉嘴。”

黛玉冷眼看着二人的互動,方纔心裡的那點傷感早就無影無蹤,對寶玉的憐憫也被他呵斥寶釵的那四個字給不知趕到哪裡去了,賈寶玉你可還真看得起自家啊。將頭一翹,下頷一擡,看着寶玉冷笑道:“孤倒不知道原來賈二少爺如此威風,看來本宮原是看錯人了,或者被人騙了吧。”

寶釵心下氣苦,自己這叫什麼命啊,攤上這麼個扶不起的阿斗,偏別人把自己瞧得還比誰都高,跟他老子一個德行,眼大心空。賈寶玉,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居然敢跟賀蘭大人叫板,不管別人的本事如何,好歹人一個駙馬都尉是跑不了的,賈寶玉你一介布衣,拿什麼去跟別人比?

水溶暗暗叫苦,他就知道捱上賈寶玉就不該指望有什麼好事等着他,連忙解圍道:“想是世兄誤會了,賀蘭大人也是學識淵博之人,在下曾去過大人的書房,裡面可是遮天蓋地全是書呢,當時還着實嚇了在下一跳,若要將這些書看完,我便是不吃不喝,也得用上幾十年的功夫吧。”

寶玉一呆,他寧可弘是一無所知的莽夫,那樣自己還能有一樣可以驕傲的,若真如水溶所說,那麼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和弘一較高下。

弘微微一笑,他又不是真傻,以前或許不懂這些亂七糟八的東西,但現在在這世上廝混已久,雖然只是旁觀,也對這人心有所瞭解,知道這是寶玉在嫉妒自己,企圖在黛玉的面前打壓自己。心下也不覺好笑,我要連你這麼一個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廢物都不如,我還不如去買塊豆腐撞死算了。瞄了旁邊氣呼呼的黛玉一眼,只見她兀自不悟,還在對賈寶玉的胡攪蠻纏而生氣。

搖了搖頭,弘不禁失笑:唉,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雖然一天到晚爲賦新詞強說愁,可這情之一字,他們究竟真的又能懂得多少。

黛玉看着弘搖頭,狐疑的道:“弘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弘微笑道:“婠婠,此次一別,我們可有日子見不了面呢,你這小沒良心的只怕回頭便將我扔腦後去了,不如現在我便借這位賈世兄的筆墨一用,給你留點兒念想罷,你見了也好想得起我不是。”黛玉現在神識之傷未愈,他雅不欲在這個時候將寶玉與北靜王之間的交易托出,以免傷到黛玉。賈寶玉,這個亂攤子,我便先代你收了吧,只盼你腦子靈光點兒,千萬不要再多生事端了,不然,十八層地獄,便爲汝設。

寶釵聽弘如此一說,忙讓人去準備筆墨紙硯。

黛玉咬着手指瞪着眼睛也是大爲驚訝,除了練字自己可難得看這人動筆,上次這位動筆的結果可是幾位聖人都倒了大黴,那這次這位嬌滴滴的寶二爺能招架這位仁兄的火力麼?

弘看着黛玉眼角不懷好意的掃着寶玉,伸手將她拉了過來,笑吟吟的道:“婠婠,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從實招來。”

寶玉不等黛玉開口,笑看弘道:“昔日我們姊妹在閨中嬉戲,妹妹的詩詞向來都是獨佔鰲頭的,此次自也不肯相讓罷。”

黛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好叫賈二少爺知道,孤上次來討要自家的銀子委實太過傷神,回去後大病一場,大夫們的一致要求是本宮要想好的話,從此之後不能太過用腦,這些玩意兒最好別碰。”姑娘我能有今天,還不是拜你那個大慈大悲的活菩薩媽做的好事,說起來姑娘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倒先跳上了。

寶玉碰了一鼻子灰,討了老大的沒趣,只好乾笑倆聲,不吭聲了。他便是再沒知覺,也知道黛玉是真的發火了,畢竟上次的事,都是自家老孃一手造的孽。

弘坐在一旁把玩着手中茶盞,閒閒的笑道:“嗯,閨中嬉戲。”那個嗯字卻是拖得長長的,滿是挪揄。

寶釵陡的一張臉漲得通紅,看了看猶不自知寶玉,咬了咬牙,又忍了下去。

水溶也瞧得鬱悶萬分,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纔會將賈寶玉引爲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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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昨天被死黨拖去血拼,腳都轉bai了,包包裡的mimi也花光了,怎麼覺得還是人家mm身上的那一身最漂亮,~(_

謝謝愛可以回頭嗎的鮮花,一下就打賞三朵啊,偶都被砸暈了,今天拼了老命,下午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