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進讒(二)
邢夫人與鳳姐兒自到了林家後,作息時間都是一成不變的,上午教一下巧姐,做點兒針線什麼的,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兒,便帶着迎春巧姐各處轉轉,後來糖糖與曈曈過來之後,便又順帶幫忙看看孩子,反正一個也是帶兩個也是帶,小孩子有個伴兒反比一個好帶些。因爲她們是凡人,故而林家將米麪肉菜果蔬都是直接給她們送過來,由着她們自己安排,想吃什麼就弄什麼。她們在這裡的日子倒也過得悠閒,除了擔心賈璉之外,其它也不用心什麼。
平兒見鴛鴦扶着賈母過來,後面居然還一瘸一拐的跟着個琥珀,忙對鳳姐兒輕聲道:“二。”眼波往後一撇。
鳳姐兒順着平兒的眼光一溜,心下一轉,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必是琥珀不甘心在林家捱了這頓打,到賈母那裡不知告了什麼刁狀,只是現在的賈家還能跟林家嗆聲麼,只怕是去自討沒趣吧。拿着絹子擦了擦嘴,鳳姐兒款款的站了起來,眼神一閃,忙道:“二妹妹,快將哥兒、姐兒都帶出去,到園子裡去玩玩,小孩子正長身體呢,老窩在屋子裡是什麼事。”她可不想當着小孩子的面來跟琥珀對嘴,那也忒沒面子了。
賈母見鳳姐兒命迎春將小孩子都帶了出去,心知琥珀說的恐怕不是空來風,心裡就涼了一半,捂住胸看着鳳姐兒道:“鳳丫頭,你林妹妹究竟出了什麼事?爲什麼要這樣急急忙忙的辦親事?”
鳳姐兒心下冷笑,老祖宗啊,你早幹嘛去了,現在纔想起來關心林妹妹,遲了,現在你便是將你的心挖出來別人也未必領你的情了。也不多話,忙迎上去扶着賈母笑道:“是賀蘭大人見林妹妹這個樣子不好,所以決定沖喜呢,老祖宗這麼蠍蠍螫螫的幹什麼?未必林大兄弟還會委屈了林妹妹不成。再說了,這要說委屈也是賀蘭大人更委屈些,老祖宗着什麼急。”
賈母一想倒也是,有幾家願意娶一個病歪歪的媳婦兒回去的,當初家的還不是爲了這個纔跟自己打的饑荒。更何況黛玉現在正病重,弄不好那男方還會落個克妻的名聲,以後再也不好結親,鳳姐兒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鳳姐兒眼角一瞟鴛鴦道:“鴛鴦姐姐你也是的,有什麼事直接過來喊一聲便是了,何必讓老太太跑上這一趟呢。”
鴛鴦委屈的道:“璉二,我倒是攔了,只老太太不聽,我能有什麼法子。”嘴卻往琥珀那邊悄悄一呶。
鳳姐兒本就是水晶心肝的人,還有什麼不懂的,知道這次生事的是琥珀。心下大惱,暗道:這凡是禍害的命怎麼都大,林家那麼重的鞭子居然都沒要了這賤婢的命。轉身對賈母陪笑道:“老太太,你別聽外人胡說八道,我們每天必去看林妹妹的,怎麼都不知道有什麼事。”
琥珀雖知不妥,奈何自己現在已經騎上老虎背了,只好硬着頭皮道:“怎麼不是,我那天過來找二時明明聽見繡橘那個丫頭問平兒姐姐,”林姑娘還沒跟賀蘭大人成親,就那麼當着人抱着親嘴兒能行麼“。”
鳳姐兒兩手抱胸,冷笑道:“喲,這琥珀姑娘可聽清楚了,這可守林大的清白,能由着你這奴才胡說八道不成。平兒你還不快去將繡橘找回來當衆對質,免得平白污了林大的名聲,你們當時是怎麼說的?我也聽聽。”鳳姐兒心下暗罵,這繡橘就是個沒腦子的,這些話沒說藏在心裡,怎麼還當着人說出來。
平兒找到繡橘,悄悄兒將她拉到一爆找了僻靜的地方附耳道:“你這死丫頭,就不知道忍忍,那天在那兒問什麼問,讓琥珀聽了去,她跟老太太翻了嘴,現在叫你去對質呢。”
繡橘嚇得腳都軟了,忙道:“天啦,平姐姐,我怎麼知道她在外面聽壁腳?怎麼辦啊?那天呂大姑娘他們跟賀蘭大人打得那麼兇,哪個我都惹不起啊。”想了想那幾位凶神惡煞,繡橘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平兒恨恨的戳了她一指頭,“你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那些事情能問麼?沒說裝着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你還要問出來。”
繡橘噗通一聲,給平兒跪下了,連連磕頭,“平姐姐,求你了,想個法子救救我,我還有老子娘呢,我不想死。”
平兒趕緊將她拉了起來,“繡橘,你聽我說,我聽呂大姑娘他們後來說,原來賀蘭大人那樣是在救林姑娘,給她喂藥,待會兒老太太若問起,你便說是聽紫鵑她們說因爲林姑娘昏迷不醒,什麼都喂不進去,接連幾天水米不沾,賀蘭大人急了才那樣的,還有,你記住,林姑娘與賀蘭大人是青梅竹馬,早有婚約,賀蘭大人如此也是事急從權。其它的你就什麼都別說了,不論老太太怎麼問你都說你不知道,知道了嘛。”
繡橘慌忙道:“是,平姐姐,我知道了,其實本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嘛,可恨琥珀,將我扯進來幹什麼。”
平兒冷笑道:“你就別管她了,自有比她厲害的人來收拾她,她現在得罪的人,不是她能招架的住的,只要你將老太太應付過去了,只怕賀蘭大人他們誰都不會放過她。快把你臉上收拾一下,別讓琥珀看出什麼來,老太太眼花了,她的眼可不花。”
賈母面沉似水,看着繡橘道:“繡橘,你將你那天看到的情況說一下。”
繡橘心中一突,面上卻強持鎮定,一臉茫然,“老太太,你說什麼呀,我看到了什麼?”
賈母看了琥珀一眼,琥珀咬牙道:“便是我來找二那天,你問平兒的話。”
繡橘轉着眼珠子想了半天,一拍頭道:“原來琥珀姐姐你說的是那個啊,你不提我都忘了,後來我碰到紫鵑她們,取笑她們時,她們還挖苦我說我沒見過世面,原來林姑娘昏了幾天,她們喂什麼都喂不下去,林姑娘竟是連着那麼好幾天水米都沒沾牙,大家都急得不得了,紫鵑她們死的心都有了,結果賀蘭大人就想了這個法子來,對着嘴喂藥。”
琥珀插嘴道:“林姑娘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怎麼能那樣?”
繡橘恨不得撲上去將她的嘴撕的稀爛,卻不得不咬牙忍住,笑道:“喲,真沒想到琥珀姐姐對林姑娘還這麼關心呢,我可是聽紫鵑她們說林姑娘是賀蘭大人從小帶大的,而且倆家早有婚約,現在林姑娘這樣了,賀蘭大人事急從權也沒什麼了不起啊。這倒奇了,難道身爲林姑娘的未婚夫,他還得眼睜睜看着林姑娘就這麼去了不成。”
琥珀張口結舌的道:“你胡說,誰說林姑娘跟他是青梅竹馬,林姑娘不是在我們家長大的麼,我們有誰聽說過林姑娘有婚約的?”
繡橘笑道:“這倒奇了,這林姑娘可是六七歲了纔到的我們府裡,難道琥珀姐姐連林姑娘在林家時候的事情都清楚?再說了這些個我也是聽紫鵑雪雁她們說的來着,至於琥珀姐姐問我的這些我哪裡想得到,當時也就是紫鵑她們怎麼說,我就怎麼聽了,我哪裡能想道琥珀姐姐問的這些東西。琥珀姐姐若想知道就該自個兒去找紫鵑她們問啊,我跟姐姐你一樣,是賈家的奴婢,不是林家的奴婢,怎麼可能會知道林家的這些事。”
琥珀氣得渾身發抖,指着繡橘道:“你胡說八道,定是你跟平兒串好了的。”
繡橘揚眉道:“這些事,林家的人都知道,不然如何賀蘭大人會跟着林大少爺一路,只不過林姑娘還小,大家不想她跟賀蘭少爺處着難堪,就都模糊着,不提而已。琥珀姐姐若不信,自去找個林家的人問去,姐姐你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問什麼不比我方便,何必跟我這麼一個小丫頭爲難。”
琥珀被繡橘氣得一個倒仰,她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又不是林家的紅人,別人憑什麼要看她的臉色行事,何況到了林家的地盤上一句話沒說對就捱了一頓打,她哪裡還敢造次。
賈母也被氣得夠嗆,一拍桌子道:“夠了,別吵了,我竟不知林丫頭與那小子居然從小一處長大的,還有婚約,不行,我得去問問林丫頭。”
鳳姐兒忙道:“老太太,現在已是中午了,不如吃了再過去,現在林大兄弟他們忙林妹妹的事都搞不贏,咱們就這麼貿貿然的就過去了,恐怕別人準備什麼的都來不及。反正這人都在這兒,難道還跑了誰不成?”
賈母聽鳳姐兒一說也是,林家人準備的東西她可是心有餘悸,哪裡還敢沾,自是鳳姐兒這裡的東西吃着放心些。
鳳姐兒暗地裡給平兒一個眼色,平兒會意,忙起身道:“那老太太,,我就去準備吃的了,老太太才受了寒,我還是叫她們弄些清淡點兒的東西來吃罷。”
賈母不疑有它,點了點頭,她現在折騰這麼一陣,也覺得累得慌,鴛鴦與鳳姐兒忙將她扶到榻上休息。
平兒忙退出來,正說找人去跟玄女等人通個氣,恰好春纖帶着人給糖糖和曈曈送午飯過來,平兒忙讓豐兒帶着她謬去,卻悄悄給了春纖一個眼色。春纖會意,拉着平兒笑道:“平姐姐,你來,我有話問你,兩位小主子今兒怎樣,沒鬧着你們吧?功課都做完了沒有,七爺對他密得極緊,若交不了功課,可是要受罰的。”
平兒看着衆人走遠,忙將春纖帶到自己房裡,將今日之事一說,春纖大怒,“好個賤人,上次的懲罰看來還是輕了,竟該直接把她扔到後山去喂狗。平兒姐姐放心,我回去告訴呂大姑娘,看來這位賈太夫人還得讓呂大姑娘給她長長記性,她現在纔想起要負起外祖母的責任麼?遲了,我家已經不稀罕她的關心了。”
平兒聞言鬆了口氣,呂大姑娘出面,一個頂倆,賈母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賺琥珀就更不用她心了,既然她敢敗壞黛玉的名聲,那麼就要有承擔一切後果的覺悟,自有林家的人出面來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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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XIYINGLI0318的打賞,偶一定不辜負親們的期望,努力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