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肖恩一行人踏入布加勒斯特,已經是下午六點半了,事實證明走向黎明的征途並非一帆風順,他們連一半的路程都沒完成,車子就在公路上熄火拋錨了。幸好上天眷顧,這支混合了卡瑪泰姬法師和惡靈騎士的古怪隊伍,遇到了開着房車自駕遊的嬉皮士樂隊,經過一番不太友好的親切交涉,這幫聲稱自己忙着去阻止惡魔,拯救世界的傢伙,再次開始征程。
一路上走走停停,肖恩並沒有馬不停蹄地追上卡里根,用他的話來說,不管再怎麼着急,墨菲斯托始終都在那裡,在興沖沖地趕過去之前,至少應該享用完午餐,順便稍作休息。
莫度已經習慣了這個年輕人偶爾不着調的憊懶態度,而事實證明,對方往往說得都很有道理。
沒有人知道他們即將要面對什麼,東歐差不多淪爲了黑暗生物的最後巢穴,天知道作爲終點的布加勒斯特,會有多少血族和狼人等待着自己。
戰鬥之前,士兵應該裝備彈藥,整理槍械,以應對一切可能會出現的緊急危機。
新加入的強尼表示沒有異議,他現在急需一份煎牛排和奶油肉卷,來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每次完成惡靈騎士的變身,對身體都是個不小的負擔。
所以在墨菲斯托派遣大部隊,等待這幫傢伙的同時,他們正在一家公路旅館裡大快朵頤,享用豐盛食物和葡萄酒,隨後躺在不算很柔軟的大牀上睡了一覺,度過了一整個下午的時光。
布加勒斯特的血族長老,同樣來自沃爾圖裡皇室的阿米莉亞,目光不善的盯着轉化爲地獄腐魔的卡里根,他們利用市政廳的緊急預警,疏散了這座城市的大多數市民,那個人類與惡魔結合的孩子已經找到,在今夜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以後,地獄領主便會擺脫物質世界的桎梏,正式降臨於此!
這種偉大的時刻,他們卻像一幫傻子似的,守候在這座城市的入口,等待着兩個法師?
“你不是說有兩個強大的法師追殺過來了?”面容姣好的血族長老斜睨着卡里根,遍佈東歐的一半血族衛士都聚集在此,足足等了六個小時,“請告訴我,他們人在哪?”
“誰知道呢,也許聽到偉大主人的名號,被嚇得躲起來了也說不定。”被墨菲斯托轉化爲僕從的卡里根,蒼白麪孔上笑意猙獰,他現在可不害怕這幫吸血鬼了。
高傲的血族長老,哪裡忍受得了這種挑釁,他們一向自詡爲尊貴的長生種,面對卡里根這種只懂得諂媚逢迎的卑微者,眼裡只有輕蔑和鄙夷。那種來自地獄的硫磺氣息,以及渾身的骯髒體味,讓她發自內心的充滿嫌棄。
銀色的閃電撕裂風聲,以超乎肉眼的迅捷速度,切裂了卡里根那張乾癟如樹皮的蒼白麪孔,阿米莉亞不認爲墨菲斯托,會因爲一個辦事不力的僕從大動干戈。屬於黑暗生物的時代即將到來,無論血族還是狼人,都將成爲這股新勢力崛起的中堅力量。
卡里根裂開的臉頰露出詭異的笑容,從額頭到下頜斜斜撕開一條細小的縫隙,並沒有想象中血肉飛濺的恐怖場景,阿米莉亞的細劍猶如切開一塊腐爛的樹木,一股寒氣驀地從背後冒出,這位血族長老忽然失去了視野,周圍的光線黯滅,隨即一隻冰涼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們這些冷血動物,有沒有體會過身體腐爛的滋味?”卡里根的陰冷聲音,悄然迴盪在耳畔。
腐魔是地獄領主轉化的一種類似“眷屬”的僕從,可以製造一定範圍的黑暗區域,具有腐蝕有機物的能力,當蒼白腐爛的手臂觸及到阿米莉亞的肌膚,這位血族長老終於感到了一絲恐懼,她光潔嬌嫩的白皙雪膚,像是失去水分的樹木,開始變得皸裂發皺。
“夠了!”一隻粗壯的手臂撞開了卡里根的突襲。
渾身透着野性的強壯男人,盯着憤然不滿的腐魔,厲聲喝道:“現在可不是內鬥的時候,在偉大的墨菲斯托完成降臨之前,誰要是來搗亂,我會摘下他的腦袋!以狼人的名義!”
這個敞開着胸膛,肌肉健碩的狂野男人是狼人的統領,曾經差點一舉推翻吸血鬼的統治,擺脫了長久以來的奴隸生涯,被一衆同族稱爲狼人之王,路西恩。
不像血族內部派系林立,家族衆多,狼人只有一個領袖,那就是強悍的狼王路西恩,而今作爲死敵的兩個種族,卻放下了以往的仇視,在墨菲斯托的串連之下聯手合作。
相比起多年以來的血腥仇恨,聖殿法師和獵魔人才是真正籠罩在頭頂的巨大陰影,他們從整個歐洲大陸退縮蟄伏,簽訂了近乎恥辱的不平等條約,只要有違反規矩的傢伙,無論血族還是狼人,都會被那幫暴力分子拖入陽光下暴曬成灰,或者釘在在火刑柱上!
阿米莉亞心有餘悸,乾枯的肌膚隨着體內血液涌動,頃刻間便恢復原樣,她狠狠地瞪了卡里根一眼,卻不再多說。
成百上千,源源不斷的黑暗生物,進駐到這座歡樂之城中,他們佔據了每一個陰影角落,以羅馬尼亞大國民議會宮以中心,向着四周輻射擴散,隱隱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這些淪爲墨菲斯托爪牙的血族和狼人,他們像是沿着某種固定的軌跡,潑灑着刺鼻的血液,那是來自各種牲畜的海量鮮血,如同一桶桶紅色油漆澆在街道或者房屋上,宛若進行着某種邪惡的宗教儀式。
若是從上空俯瞰而下,便能看到那些血液似乎受到詭異力量的牽引,向着四面八方匯聚成溪流,勾勒出無數猩紅色的渺小絲線,好似一隻無形的大手繪製着繁複的圖案。碩大的外圓把整座城市覆蓋在內,其中是無數重疊相切的細微脈絡,由鮮血交織融匯,像是億萬個幾何圖案被按壓在一起,聚成一個堪稱龐大的赤紅眼瞳。
隱約間,布加勒斯特佈滿了硫磺的氣味,溫度漸漸升高,猶如地獄降臨人間。
而在城市的公路外面,一輛福特房車不緊不慢地駛來,內部裝載的整套箱體喇叭,播放着《voyage voyage》,低沉的男聲與輕靈女聲共同奏出盛大樂曲,立在城市聳立建築上的血族長老和狼王,他們目視着對方以這種囂張的姿態,駛入布加勒斯特。
此時的日光昏黃,餘暉的光線照耀着,柔和溫暖的夕陽緩緩沉入地平線。
夜晚,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