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假期,早上起牀就變得很苦難,鬧鐘響了都沒有吵醒我,這種因爲起牀帶來的難受簡直令人折壽,如果沒什麼別的事要我早起去做的話,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會早起一個小時,我怕這會把我那已經不多的生命再消減掉一兩天,如果可以真想這樣一覺睡到完,再也不起來。別人告訴我,生前何必久睡,死了就完了。
勉強爬起來,也不想吃飯,也不想刷牙,打開音箱,聽出播放出來的音樂是上次沒聽完的貝多芬鋼琴協奏曲的中間部分,乾脆也不換曲子,就這樣什麼也不想地聽着音樂,聽完後已經是下午一點半了,耳朵嗡嗡響,原來是聽太久了,這樣沉浸在音樂中我不會失聰吧。對着鏡子整理了下發型,準備出去走走。
讓我想想下午做什麼,今天沒事幹,我既不想見同學也不想會見女同學。今天干脆就把他們擱置一天算了,反正他們在假期都有自己的事,在我看來除了睡覺就是遊戲,他們就這樣,拿走了桌子上留下的零花錢,換上T恤長褲白球鞋出了家門。
今天的陽光很好,夏至午後的炎熱攜卷着氣浪撲面而來,刺眼的光線幾乎不曾變成一把把尖刀將我刺死,頂着烈日在街上轉來轉去,這些女孩子和少婦們身着了清涼的夏裝,各種短裙短褲美腿應接不暇,女人是不是都在等着夏天來到?怎麼剛一熱起來她們就如此整齊地換上了夏天的裝扮。
說到裙子是最令我質疑的,這玩意不就是一塊布圍在腰上嗎,下面可是什麼都沒有啊,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很沒有安全感,真不知道這些女人是怎樣的心理,我不明白。我記得有幾次忽然颳起了大風,有些女孩子穿的裙子質地太過光滑輕柔,被風一吹整個翻了上去,就像被風吹翻的雨傘一樣,這一幕我曾經目睹過,不過沒有在我心裡引起什麼感想。
因爲我對這些美好的事物充滿了深深地厭惡感,我討厭別的男人趨之若鶩的事物,他們的腦子裡時刻都不忘這些忽然會發生的意料之外的事,平時就會因爲看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無比自豪,要是看到這樣一幕,肯定心裡會想着,賺了。然後這就成爲他去對別的男人炫耀的資本。哦,多麼醜惡,他們都沒一點出息嗎,而我,對這一切是拒絕的,並且沒有任何好感,我覺得這是非常不美的一幕場面,我不知道我的心是怎麼了,沒有激情,就像一潭死水一樣,誰來給我換一下水。
當我沮喪地從街上轉悠累了時,我坐在了一個公交車的站牌這裡,也不要買水,也不喝飲料,只是呆呆地看着熱氣蒸騰的街道,以及來往的汽車,稀疏的行人。
這些人真是的,美好的季節你們不知道出來玩,躲在家裡。夏天你們怕熱,冬天怕冷,還有什麼你們是不怕的,我就討厭這些世俗觀念,大衆不去做的事也不要求小衆做,你們就在夏天的烈日底下出來怎麼了,曬一曬太陽沒壞處,我想到了莎士比亞的暴風雨。
就在我傻子一樣地坐在站牌前的長凳上發呆時,有個小女孩從我眼前經過,她看了我一眼,接着繼續往前走,想要從我眼前溜過。
你休想,被我看上的人就別想走了。我心裡起了邪念。
“喂,那邊的小姑娘”
聽到我在旁邊招呼她,她站在原地問我。
“有何貴幹?”
她用標準的日語向我回話。
“你是日本人麼”。我用中文問她
“不,中國人,你有什麼事情嗎,快說。”
“你外語發音挺標準的麼,跟誰學的”
“芳野佑介”。
“他沒教會你打棒球麼”
“你這臭流氓說話能不能有點水平,我從來不玩什麼棒球,更不知道什麼叫不死三振,你這白癡!”說完微笑着問我:
“怎麼樣,像嗎。”
“太像了,斜眼真王。”
“那叫邪王真眼,你這白癡平時都不看動畫的嗎,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感覺挺中二的我纔跟你搭話,沒想到你這傢伙是個二點五次元來的臭流氓,哎,你沒救了。挺熱的吧,你的女人呢,怎麼沒過來陪你,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家待得太久了吧,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我告訴你哦,虛擬歌姬的演唱會已經舉辦了……”
“不好意思,現在是几几年。”
“公元前二零一三年。”
“原來是公元前一三年啊,我活得太久已經不知道日期了,不好意思能給我買瓶水嗎,我太渴了。”
“你就不能讓你的女朋友給你買嗎,讓我給你買你這臭白癡。”
“你這性格簡直無敵了,我是想說,太可愛了,你在你們班級裡一定是最受歡迎的了。”
“誰稀罕那些凡人的歡迎,男生像笨蛋,女生像白癡。不知道他們一天是怎樣活下來的,竟然不看動畫。”
“哦,我也偶爾看看動畫,覺得挺有意思的。”
“嗯?你也看嗎,你這傻瓜就長着一張看動畫的臉”。說着大笑起來。
“你不熱嗎,坐在這兒吧”。
“不,我的目的地不是這兒,有一天會我命中註定的那個人會與我相見,我們一起到那從來沒有人去過的地方”。
“哎,是嗎,怎麼看都像是無聊的王子公主愛情小說裡面的劇情。”
“不,你不懂,命中註定不是這樣膚淺的相遇,你知道有一種愛情會超越時空。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相愛,並且註定了彼此永遠屬於對方“。
“那不是我最討厭的契約關係嗎。”
“你最討厭的契約關係也會有浪漫的事情發生,不,不如說是悽美的愛情,而我,就是那個故事中的女主角,一個因爲孤獨悲哀的小女孩,沒有在過去得到過幸福的女孩,重新轉世成爲了現在的我,等待着他來把幸福賜予我,他會帶我到最美的地方去,只有我們兩人能夠做到的事。”
“你眼裡在閃着光。”
“你知道嗎,這個夏天我就有這樣的預感,雖然我還不知道他會在哪裡出現,但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就在我身邊的什麼地方,也許近在咫尺,不久我們就會相遇了,我已經等待了很久。”
“夏天,真好啊”
“對,夏天總讓我感覺充滿了希望,就好像在什麼時候有過難忘的事情發生過一樣,沒當夏天來臨時,我都非常興奮。”
“夏天現在來了,你不是得到快樂了嗎。”
她搖了搖頭。
“這種快樂的短暫的,我要追求的是最美好的幸福,必須要兩個人在一起。”
“你單純只是太想要一個男生陪你好吧,我不介意充當這個角色。”
“不,你的眼神中並沒有像我一樣的光芒。”
“這都看得出來嗎,你會不會入戲太深了。”
“我總感覺我原來是會飛……”
“停止你的幻想吧,再這樣下去我就受不了了。我是讓你來安慰我的,怎麼變成了聽你說這些虛幻故事了。”
“並不虛幻,你也有個在等待着你的女孩子,但那並不是我。”
“還好。”
“我會找到幸福的,無論曾經多麼孤獨,多麼痛苦,但是當遇到他的時候,一切就會從此改變。”
“希望他立刻就會出現在你身邊,帶走你。”
“謝謝,你也是”。
說着她就要走了,我在烈日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個女孩要走了,現在你有兩個選項。一,目送她離去,二,跟上那女孩”。她口裡大聲念着。
我選一。
因爲她的那個他並不是我,人的相遇雖然是緣分,有的人註定只是擦肩而過。
(因爲凡世界上的事,就像肉體的情慾,眼目的情慾,並今生的驕傲,都不是從父來的,乃是從世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