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40】

『愛情不該是步步爲營從容自得。一個在你面前自信滿滿的男人,別追了,他看不上你的。一個在你面前智商急劇下降的男人,別錯過,那纔是真心。』

何岑臻焦頭爛額滿肚子氣地回到鬆間明月,剛進門芬姨就迎過來說:“阿臻,聞少爺在等你。”

何岑臻眉頭一皺,猜不到聞君易要做什麼。走進去,聞君易一身直裾長袍,竟然是從竹西佳處過來的,不是從外面回來。

“岑臻,”聞君易也不等何岑臻問話,“你今天又去找小安了?”

何岑臻皺了皺眉,點頭道:“嗯,怎麼?”

聞君易將手上的茶放下,沉下聲道:“我倒想問問你,你想做什麼?”

何岑臻現在對這個問題實在疲憊得很,很耐心地忍住了纔沒有發火:“小易,我只是想叫安易回到我身邊而已。”

聞君易道:“這不可能,你傷了人,居然還想叫人原諒?莫說是小安,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

何岑臻頓了頓,懊惱地說:“不可能,他從前那麼愛我,這才一個月,怎麼能說不愛就不愛了?”

聞君易皺眉道:“愛和原諒是兩回事。”

“我知道!他說過了!”何岑臻微微提高了聲音,發現自己又因爲安易的事情生氣了,忙將情緒平復下去。“我知道短期內他不會原諒我,我現在只是要確定他還是愛我的!”

聞君易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問道:“岑臻,你爲什麼一定要確定小安還是愛你的?”

何岑臻道:“只要他還愛我,終究有一天他會原諒我的。”

聞君易沉吟片刻,忽然岔開話題道:“岑臻,你我相識二十餘年,我從未見過你如此……如此愚不可及的時候。”

何岑臻皺眉。

聞君易道:“暴力不能解決問題,遇到問題當冷靜思考,越是危急,越需冷靜。這些道理都是你教給我的,怎麼你自己倒忘得一乾二淨?小安的事,那一晚我便跟你說要好好解釋,你到底是怎麼做的?爲什麼小安最後會與別的男人開房?即便是小安與別人開房,你縱然生氣,也該好好說話,怎能動手?還將人打成那個樣子?我看當時的情景,若不是小安阻止,你竟是要殺了浴室裡的那個孩子?”

何岑臻被他說得一愣。

聞君易又道:“小安住了院,你竟像是傻了一樣,賭氣一定要小安見你。結果見了也不知好好說話,反而將小安氣哭。小安酒吧開業,你竟不做前期調查,就這麼砸場一般地去了。你十八歲接管何家的事業,二十三歲執掌SD集團,到如今十年。商場上多少敵人,多少艱難險阻,你從未失去冷靜,也從未走錯一步、說錯一字,爲什麼到了小安這裡,你卻像是沒了腦子一般,只知道亂撞?”

“我……”何岑臻張了張嘴,“賓館那時,我只是氣極了……我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生過那麼大的怒氣,控制不住自己……”

聞君易擺了擺手,皺眉道:“從前種種,也不必提了,逝者不可追。我且問你,若是想小安原諒,你要怎麼做?”

何岑臻嘆了口氣道:“他現在連看我一眼也不肯,我只能死纏爛打了。”

聞君易搖了搖頭:“下下策。你當初到底是怎麼將小安騙到手的?”

“當初……”何岑臻對自小的好友,也不加隱瞞,只是照實說道。“那都是騙人的把戲,我不想再用。”

聞君易點點頭,忽然就笑了一下:“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何岑臻正不解,聞君易又道:“岑臻,我們琴社剛剛起步,需要許多指點,你若是願意,就做我們琴社的顧問吧。”

何岑臻心中頓時歡喜,問道:“小易,你這是在幫我?”

聞君易嘆了口氣,說道:“依你那裝滿了陰謀詭計與銅臭的腦子,想獨自追回小安,簡直是癡人說夢。”

何岑臻笑道:“小易,你果然還是偏向我的!”

聞君易心中有句話,卻不能說,想了想道:“再跟我去一趟夢田,我把步辭叫來,與小易有些事情要商量。”

何岑臻點頭,聞君易便打電話去了。不多時,何岑臻開了車,與聞君易一同,又到了夢田酒吧前邊。

“社長!”薛步辭在電話裡就着急,現在看見何岑臻和聞君易一起下車,頓時就着急了。“爲什麼……”

“步辭。”聞君易望着他的眼睛,問道。“你信我不信?”

薛步辭猶豫了片刻,看了一眼何岑臻,再看一眼聞君易,走到聞君易身邊不說話了。

聞君易忍不住笑了一笑,握了握他的手,低聲道:“放心。”

薛步辭低聲應道:“嗯。”

聞君易鬆開他的手,推門而入。

他到來的時間是下午六點半,晚飯時間,夢田正掛了休息中的牌子,一羣人圍着大桌子吃飯。飯當然是安易做的,可憐的大當家,居然兼任賬房先生與廚娘。

山藥正對着大門,看到來人忙高聲招呼:“啊!聞先生!一起吃飯麼?”

聞君易點點頭,道:“步辭,去拿三副碗筷。”

“三副?”安易轉過頭來,看見何岑臻的身影,便皺着眉頭望向聞君易:“你想幹什麼?”

聞君易拉了個椅子在他旁邊坐下,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小安,我們的一切都還在起步,需要有人指導。”

“聞先生。”杜衡皺眉道,“再怎麼樣,也不能是何岑臻這個人渣啊。你這樣做,我們阿易要怎麼辦?”

“杜衡,小安沒有你想象中的脆弱。”聞君易淡淡道,“岑臻已向我保證不糾纏你,亦不會做那些送花送樂隊的蠢事。”他望向安易,目光中淡淡的嘲諷。“你意下如何?”

安易被他眼中的嘲諷激得血性頓時就起來了,當即冷笑道:“我無所謂啊,我是早就放開了過去的人,只要何先生不要糾纏着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老老實實做生意場上的合夥人,我又有什麼好介意的?”

“好。”聞君易點點頭。“那就這麼決定了。”

正巧薛步辭將碗筷取來了,安易使了個眼色,衆人就挪了一挪,空出三個位置。薛步辭挨着安易坐下,又將聞君易的碗筷放在自己身邊。聞君易將最後一副碗筷放在自己身邊,何岑臻便坐了下去。

桌上是一鍋蓮藕排骨湯,還有幾個小菜。

“不知道你們要來,所以沒做什麼菜。”安易笑着說,“就將就一點吧。”

“沒事啦。”薛步辭一邊幫聞君易盛飯一邊應道,“秋天吃蓮藕和板栗是最好的,社長,阿易最會做飯了,你等等吃一碗那個湯。阿易,等桂花開了,用新鮮桂花煮栗子湯吧。”

“桂花也能煮湯?”阿羽驚訝,“大當家好身手。”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薛步辭王婆賣瓜,十分得意。“我們阿易做飯,那是一把好手。妹子萌居家男人不?”

阿羽望了一眼安易,點點頭:“大當家的真心是個好男人,找個妹子嫁了吧。”

安易登時就怒了:“爲什麼是嫁了?”

阿羽嘆了口氣道:“上得廳堂入得廚房,怎麼不是嫁了?”

一頓飯吃得吵吵嚷嚷。

聞君易看着飯桌旁默然無聲的何岑臻,心中暗笑。

吃過飯,薛步辭按照慣例去洗碗,聞君易與何岑臻坐在角落的沙發裡商議事情,安易在吧檯裡調酒,酒吧開始營業。薛步辭洗完碗出來,坐在安易面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不時打鬧一下,聞君易看不過去了,扔下一句:“我去管一管步辭。”就往吧檯去。

何岑臻坐在酒吧的角落,看吧檯那裡薛步辭和安易說着笑,時不時就被安易揚拳頭威脅,心裡忽然分外的不是滋味。

那個位置,原本是他的。現在他卻只能在遠處看着。

何岑臻在角落坐了一個小時,終究還是受不了自己先走了,來不及想聞君易怎麼回去。

晚上九點半,聞君易打電話叫童伯來接他,薛步辭將人送到街口,兩人一起在路燈下等待。

“步辭。”聞君易忽然道,“我並非偏向岑臻。”

薛步辭轉頭望着他。

“相信我,我疼小安,不會比你少。”聞君易道,“岑臻已動了真心,只是自己都未曾發現。”

薛步辭心裡忽然有些不高興,嘟囔道:“你怎麼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啊?”

聞君易笑道:“若是從前,岑臻不知有多少手段能叫小安回到他身邊。旁的不說,就是拿你作威脅,小安不屈服也得屈服。或者像從前他追求小安時那般,用盡花言巧語,耍盡花槍。”

“岑臻在生意場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十數年,怎麼可能不清楚小安的弱點?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用計叫小安屈服?但那些計謀他統統不用,反而一再在小安面前做蠢事。”

聞君易胸有成竹地笑道:“那是因爲他內心深處想對小安真心,不願算計。只是他從未經歷過不算計的感情,所以憑着直覺做事,蠢得像沒腦子的蒼蠅。”

薛步辭想象了一下何岑臻版的無頭蒼蠅,不禁笑了。

聞君易也笑了:“我們要慢慢地幫他,將他變成全心全意對小安好的人。”

誰傷的人,當然誰來治,憑什麼叫被傷的人自己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