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直直地盯着公孫良的眼睛追問道:“你說什麼?救聶曉婧?”
“沒錯!說來也真是不巧。想必小後生應該還記得鬼衛邦上次的那番話——上次你們爲救治得了恐水病的姑娘之時,宗主原本就打算將你們一網打盡的,正是由於老朽的再三勸諫,才使宗主改變了想法!”
公孫良點了點頭,“故而這次老朽再次建議不要大開殺戒的時候,引得了宗主的誤會!”
“謝謝公孫門主的善心好意!謝謝!”我先是朝公孫良拱了拱手錶示感謝,然後才試探着問道,“可是,不是說《少俞遺方》裡面根本沒有醫治植物人的藥方嗎?”
公孫良一本正經地回答說:“老朽所言和《少俞遺方》並無瓜葛,老朽指的是‘人皮塔’裡面的兇物。”
這一下,我有些茫然了:“‘人皮塔’裡面的兇物?‘人皮塔’裡面的兇物跟聶曉婧的病又有什麼關係啊?”
“小後生有所不知。其實所謂治病救命的良藥,其實多爲毒物。那‘人皮塔’裡面囚禁的究竟是何毒物,老朽確實不知,但爲作常年鎮守地門的門主,老朽偶然發現了一個非常古怪的問題!”
公孫良慢慢說道,“上次之所以能夠一眼看透小後生的蠱毒隱疾,之所以不懼那個與你同行的毒婦(御米夫人),是因爲老朽亦是擅長此道也;
三年前的一天,老朽在煉製毒物之時突然失手,差一點兒被那毒物反噬奪命,危急之下老朽一時慌亂竟然闖進了‘人皮塔’的禁區,也正是因爲如此,老朽才幸而未死……”
公孫良剛剛講到這裡,鬼衛邦突然帶人匆匆走了過來,說是宗主有令,請公孫良跟他們過去一趟。
我知道極有可能是鬼衛邦已經告密、從而惹得宗主震怒,這次極有可能是誘騙公孫良離開這兒進行重懲甚至殺害,於是我立即伸手拽住了公孫良:“公孫門主切切不可跟他們過去!”
公孫良有些不解地扭頭看了看我,問我爲什麼。
我擡手一指鬼衛邦的眼睛:“公孫門主你瞧,鬼衛邦眸子裡面明顯有凜凜殺氣,所以我懷疑他極有可能是想要騙你離開這兒,你若跟他出去的話恐有不測之禍!”
鬼衛邦明顯有些意外和心虛地眨了眨眼進行掩飾,然後搖了搖頭斥責我在信口雌黃。
好在公孫良並不傻,他盯着鬼衛邦仔細瞧了瞧,也開始猶豫着不肯離開這兒,繼而強調自己對宗主忠心耿耿、絕對沒有背叛之意。
鬼衛邦擡了擡手勸說道:“公孫門主不必誤會,有甚麼話不妨向宗主稟明就是了。”
我擋在公孫良的前面堅決不肯放他離開這裡;而公孫良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一樣,猶豫着也是不肯離開。
勸說了好幾次以後,鬼衛邦明顯失去了耐心,皺了皺眉頭突然伸手掏出了一塊令牌冷冷喝道:“吃裡扒外的東西!再敢貪生怕死、不肯離開,當心宗主震怒之下拿你全家老小是問!”
這一下,公孫良終於明白自己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他愣了愣,然後一臉悲憤地慢慢朝鬼衛邦走了過去。
“不行!你絕對不能跟他出去!”我再次挺身攔在了公孫良的前面,然後衝着鬼衛邦厲聲喝道,“你要是敢殺了他,我這就撞死在這兒,讓你們宗主再也沒有機會進入神宮!”
說完這些,我看了看堅實的洞壁,一臉決然地隨時準備用頭猛撞過去。
“慢着!”鬼衛邦急忙衝着我擡了擡手,“此乃黃泉守墓人自家之事與你無干,你胡君堯何必多管閒事!”
我神色慨然地果斷說道:“公孫門主救了我們幾次,我胡君堯不能知恩不報!反正你們宗主放我活着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你敢帶他離開,我這就撞死算了!”
這一下,鬼衛邦有些猶豫不決了起來。
稍稍遲疑了一會兒,鬼衛邦終於衝着我問道:“若是饒他不死的話,胡君堯你是否可以立即如實稟告宗主?就是宗主想要知道的那些東西?”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可以!你去問問你們宗主,他到底是想要知道如何進入神宮,還是想要殺掉公孫門主?哪個重要讓他自己選擇!”
鬼衛邦神色複雜地瞅了瞅我,終於答應了下來:“好罷,你且稍等。鬼某這就去請宗主定奪!”
說完這些,鬼衛幫大手一揮,立即帶人轉身離開……
公孫良卻是喉結動了動,衝着我稽首施了一禮:“小後生如此重情仗義,老朽甚是欽佩!只是,小後生數次三番要挾宗主,老朽擔心小後生難以活着出去啊。”
我搖了搖頭嘆息一聲:“我明白。一旦我說出鬼中聖想要知道的東西,我也就活到頭了。不過,我認爲你也一樣,甚至在我被殺以後,以鬼中聖那個小肚雞腸的胸懷,公孫門主全家都極有可能遭到不測之禍。”
公孫良怔了一下,黯然不語。
我往外面瞅了瞅、又屏氣凝神地聽了聽,見周圍並無他人,於是我立即壓低嗓門兒衝着公孫良說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智者不累妻兒老小,自古以來愚忠者不但害了自己,最後也連累了家人。還請公孫門主三思而行,切勿自誤!”
公孫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繼而小聲問我說:“老朽雖不懼死,但亦不願連累家人。可是,宗主若殺,如之奈何?”
我一字一頓地小聲告訴了公孫良八個字:“要想免禍、唯有外逃!”
公孫良明顯有些動心,卻也仍舊猶豫不決——從看他表情來看,他應該是心裡面非常矛盾,思想上正在激烈地掙扎着。
我趕快再次慫恿着他:“當斷不斷、必有後患,與其看到妻兒老小腦袋落地,不如趁早遠走高飛!”
公孫良眼睛一亮,嘴脣動了動,似乎已經動心了,但仍舊狠不下心來。
我立即再次提醒說:“又不是讓你殺了鬼中聖,只是外逃避禍而已。古往今來就有許多人都是在主上猜忌之時非常理智地遠遁避禍;
當年諸葛孔明的弟子姜伯約得罪了黃皓,在大禍臨頭之前姜伯約主動引兵屯田、遠逃避禍,纔有後來的赫赫戰功。難道非要傻呼呼一根筋地等着被砍掉腦袋、連累了家人,才能算得上忠臣不成?人家姜伯約比你傻、比你笨,還是沒有你忠心啊?”
“罷了!情非得已、避禍無罪!就聽小後生的!”公孫良終於狠下心來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問我說,“可是,老朽雖然知道出去的路,但怎是衆強之對手啊?恐怕還未遠去就已經被亂箭射死了。”
“這個你完全不必過慮,我自有辦法,到時你速速帶上家人跟我們一塊出去就好!”我胸有成竹地慢慢說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你聽聽行不行……”
聽我簡單說了一下我的打算,公孫良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神色也慢慢堅定了下來……
幾分鐘後,鬼衛邦再次匆匆走了過來,衝着我說道:“宗主寬宏大量、網開一面。只要你胡君堯立即說出那兩枚神物的秘密,只要能夠讓宗主順利進入神宮,宗主不但可以恭送你離開這兒,並且可以赦免公孫良!”
“可以!”我點了點頭,“這樣吧,你帶我去見見你們宗主!”
鬼衛邦以爲我現在就要向他們宗主如實交待呢,他很是欣喜地立即答應了下來……
再次來到那副巨大的黑石棺材前面,我神色鄭重地朗聲說道:“我必須再確認一下啊,就是如果我如實交待的話,你確定放我出去,並且可以饒了公孫門主一家嗎?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相信作爲一十三門的宗主,你是言而有信的!”
鬼中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好,我相信你!”我點了點頭,然後煞有介事地認真說道,“那兩枚珠子裡面電磁波所蘊含的信息極爲複雜,我真的還沒有完全領悟清楚,你把那兩枚珠子再給我用一下,我儘快進行解碼,然後告訴你,或者到時跟你一塊前去也行,免得你誤會我有所隱瞞;
不過我得提前說明,我凝神解碼的時候需要周圍極靜極靜、不可有任何人進行打擾,否則必將功虧一簣!”
鬼中聖立即答應了下來,問我需要多長時間。
“我估計需要五個時辰左右,在這五個時辰以內,我不飲不食、不言不動,跟‘走陰’一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不能被人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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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以後,我又補充了兩句,“當然,你可以派鬼衛邦跟我一塊負責監督,也順便幫我坐鎮維護,免得有人中途打擾我。”
這一次,鬼中聖沒有立即答應我,而是稍稍停了大約兩三分鐘的工夫,他終於將兩枚珠子遞了出來,同意了我的要求。
當然,鬼中聖也聲音低沉地叮囑鬼衛邦一定要須臾不離身地陪着我、保護我,不讓任何人接近以免打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