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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辰坐在牀上忐忑不安,原來還累得想睡覺,此時精神緊張地瞌睡蟲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李力把房門關好,在房裡到處翻找,將所有的地方都搜查一番,把所有丟的東西都記錄下來,最後發現只丟了幾件小件的貴重物品和現銀,別的大件一些的貴重物品並沒有丟,房間裡放着的琵琶是最值錢的,琵琶裡的名品,屬於樂坊所有,琵琶並沒有被碰過的跡象,樂辰也有幾件雲錦的衣裳,也都還在,沒有被動過……
李力向樂辰說了一下丟失東西的情況,樂辰蹙着眉,抿着脣,好半天才說,“是樂坊裡的人拿的!”
只拿了最容易拿出去的貴重物品,而且,對他們房間的佈局這麼瞭解,只能是樂坊裡的人。
李力也覺得是樂坊中的人來偷了東西,出的是內賊,於是心中就更憤恨了,跺着腳恨恨地罵了幾句。
樂辰只皺着眉不說話,之後便讓李力去請了總管來。
陳元總管吳竹樂坊事務,但並不是這裡的老闆,老闆另有其人,只是大家沒有見過。
陳元年近不惑,留了一撮仙風道骨的長髯,看着平和,但主管這麼大一個樂坊,而且還井井有條,怎麼會沒有一些手段。他平時處事對內公正嚴苛,對外和善友好,這才使吳竹樂坊在樂坊裡立於不敗之地。
陳元進了裡屋,看到樂辰靜靜坐在牀上,神色上有些焦慮憂愁,看着就讓人心生憐惜,樂辰這人,他是喜歡的,作爲一個樂師,技藝卓絕,而且盡職盡責,作爲一個晚輩,又很內斂而且較謙遜,人長得清秀漂亮,也從不像別人那般對權貴獻媚,立場堅定,雖然讓他會遇上一些小麻煩,但更多的是贏得了不少榮譽。
房間裡東西有些凌亂,陳元進來時,還不知道樂辰這到底是有什麼事,將這房間翻得這般雜亂。
“小辰,你讓我過來不知是爲何事?”
李力請陳元在房中放茶壺點心的小圓桌邊凳子上坐了,陳元這才詢問道。
樂辰臉上扯出絲笑意來,但怎麼看怎麼苦澀,“陳總管,我到這裡來了近三個月,自認爲並沒有做惹怒大家的事情……”
陳元以爲樂辰受欺負了,找他來訴苦和告狀的,於是馬上說道,“是誰欺負你了?”
樂辰搖搖頭,沒有光彩的眼睛在房間裡掃了掃,說道,“我和小力出門一趟,回來時發現房間被翻亂了,我的幾樣貴重東西和一些銀錢丟失了,櫃子門是上了鎖的,東西丟了,鎖照樣鎖好並沒有撬壞,我們認爲是內賊偷了,所以麻煩總管來我這裡,我和你說說這事。”
陳元有些驚詫,緊接着眼神就陰沉了下來,目光深沉在房間裡好好掃了一遍,李力在旁邊說道,“我們進來的時候,房間裡是好的,只是,小偷將辰哥裝玉佩的小盒子扔在了地上,辰哥不小心踢到才引起了警覺,我進來發現牀上被子有被動過的痕跡,纔將櫃子打開,發現櫃子裡鎖着的貴重物品丟了。你看這就是辰哥踢到的盒子。”
陳元看了看李力呈上來的那隻木頭盒子,非常小巧,用來裝玉佩估計正好。
“你讓我來處理,是想報官還是就想內部處理了呢?”陳元問道。
“讓您來就是想內部處理了,我不想鬧到官府去。只希望將我丟失的東西找回來,銀錢倒沒有什麼,只是那些東西無論如何要找到,那些對我來說很重要。”樂辰說得很沉重悲傷,陳元當然地以爲那是樂辰祖傳之物,樂辰眼睛雖是瞎的,但是人沒有絲毫卑屈之態,不僅琴藝了得,而且精通樂理,和人談話,也可見知識廣博,想來以前是大家之子,只是現在落得到樂坊中賣藝而已,想來有幾件貴重祖傳之物並不爲過。
“我不希望將這次的事情鬧大了,陳主管能不能暗中解決這事,那些銀錢我也不要了,只要東西,是一塊玉佩,一塊沉香木的鎮紙,還有一隻碧玉簪子,上次三爺所送的一塊雞血石也丟了,請陳主管幫忙查出來還給我就行了,別的我也不想管了,可以嗎?希望可以儘快,不然,東西怕就流落出去了。”樂辰望着陳元,眼睛雖然是死的,但陳元看着,裡面好像就寫滿了傷痛哀愁,讓人不忍凝視,他答道,“在樂坊裡出了偷盜的事情,這是件大事,既然你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你心懷慈悲,我馬上讓人查,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樂辰又說道,“我的那些東西,不希望被人看到,你可不可以到時候不公佈出去。”
想來那些東西的確貴重,樂辰不想有東西外露引起覬覦才這般要求,陳元便答應了,說找到東西了,不會讓東西現出來。
樂辰再三感謝,送了陳元馬上去查這事。
李力也跟着去了,樂辰一個人坐在房中,靜靜坐着,一坐就是一個時辰,也不覺得餓,就是愁地有些頭疼。
這種事情很好查,一來,今天樂坊裡並沒有進來客人,裡面留下的樂坊的人也不多,二來問問大家都做什麼去了,有誰被看到到過樂辰院子,雖然小偷不會自己站出來承認,但根據各人的神情說辭,陳元聽了大家的話,觀察一番,最後就確定了嫌疑人。
陳元說的是樂辰房間裡的琵琶弦被人弄壞了,這種事情在樂坊裡並不少見,是因爲有人帶着嫉妒,所以這般做,這種事雖不是傷天害理的大錯,但性質嚴重,在樂坊裡的處置是很重的,要是是樂坊聘請的人便會送官,而且會讓他在樂界做不下去,要是是有賣身契在樂坊的人,便會被賣掉,當然,出過這種事情的人,被賣掉了,以後也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聽到李樂師的琵琶被人損壞,大家都緊張起來,不知道這次是誰這麼沒有腦子,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只查了一個多時辰,就查出結果了。
大家都有證據沒有到過樂辰的院子,只有負責樂辰院子打掃的一個僕人到過,而且他眼神不自在,神情惶惶,顯然不是慣犯,偷了東西掩飾不到位,當然很快就被抓到了。
被抓到後,接受審問,他一再強調沒有碰過琵琶,當陳元說出丟失了東西時,他便開始眼神躲閃。
沒用多久,陳元便來給了樂辰結果,說是打掃樂辰院子的人進屋裡來拿了東西,錢找回了一部分,但是東西卻已經被他當入了當鋪。
樂辰心情複雜,讓趕緊去把東西贖回來。
當鋪早關了門,陳元說讓第二天再去贖,一晚應該沒有問題。
樂辰晚飯根本吃不下,一晚上惶惶不安,李力守着他,也心情惶惶。
那位打掃的僕役最後怎麼了,樂辰也沒有關心,陳元查出來是見財起意,並沒有特別針對樂辰的意思,這件事也就低調處理了。
第二日一早,樂辰根本無心彈奏,和李力一起,兩人坐馬車出門,去當鋪裡取東西。
那僕役平時好賭,暗地裡欠了高利貸不少錢,他不僅是打掃樂辰的院子,很多院子都歸他打掃,但樂辰房裡錢最多,而且,他有一次偷偷看到李力在櫃子裡放客人賞賜的珠寶,於是就留心,想着偷拿一部分先還了高利貸應該沒有問題。
這人眼色還真不錯,樂辰櫃子裡東西不少,他就拿了最貴重的幾樣,別的並沒有動,然後拿了現銀。東西入了當鋪是死當,樂辰追回了部分錢財,然後又向陳元預支了一部分錢,想去當鋪裡即使死磨硬泡也要將東西買回來。
到了那家當鋪門口,小小的一扇門,裡面光線昏暗,李力扶着樂辰小心進門,高高的櫃檯,木製隔欄,裡面此時並沒有人,李力上前敲了一下櫃檯,有夥計上前詢問,“要當什麼東西?”
“我們不當東西,是來取回昨天當的東西。”樂辰很客氣的說道。
那夥計好好打量了兩人,“昨天也是我當值,沒有見過你們兩。”
“是有人拿了我家公子的東西,昨天拿來當了,我們今天想將東西贖回來。”李力說道。
當鋪有時候就會做這種收髒的事情,可以賺不少錢,所以,別人的亂子別人扯清去,他們一般會撇清,“把條子拿出來我看,付了錢,我讓你們取走吧!”
“對不起,他當的死當,而且,現在也沒有條子。”樂辰說道。
“那就沒有辦法了,只要是死當的東西,昨天當的,昨晚就該送走到總店去了,估了價就要拿去賣了,你們又沒有條子,即使要去追,估計也不行。”那夥計平時仗勢欺人慣了,樂辰長得好,又很客氣,他才說話客氣了些,要是是別的人,他都懶得回答,直接攆人了-親-親-
樂辰正要再說話,沒想到那夥計被人叫走了,他們只好在前臺等。
當鋪裡的設計是裡面能夠看到外面,外面卻不容易看到裡面,所以,李力與樂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等了幾乎一炷香時間,裡面纔出來一個留着山羊鬍的中年人,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從窗口裡將樂辰和李力打量了一陣,問道,“你們要取什麼東西?”
“是一根簪子,還有一塊雞血石。”樂辰答道,只有這兩樣東西沒有皇家標記,另外兩樣他覺得不便說。
樂辰剛說完,就聽見裡面的門被打開的聲音,還有靴子踏在地上的鏗鏘有力的聲音,樂辰看不到,便只是心裡警覺起來,李力卻已經臉色發白,拉上樂辰反射性得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