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大漠。
黎明和卜道之停在半空看了良久,“魘”的移動速度讓人匪夷所思,以他們往常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更別說進入了。
沉吟片刻,黎明將腰上的江山社稷圖解下,然後和卜道之一起鑽了進去。
下一刻,黎明二人又從遠處來到了原地,黎明將江山社稷圖收起撿好:“這樣一來,就能夠追上他們了。”
瞬息之間,毫無徵兆的,黎明和卜道之來到了“魘”的邊緣。
弒神悄無聲息地劃過,守候在邊緣的一排黑衣男子齊齊倒地。
黎明不知道在他們死之前是通過怎樣的方式通知同伴的,或許在他們身上,連着一根線,每一個人死後,線上鈴鐺就會響,殺手們就能夠從這根線上,看出是誰死了,怎樣死的。所以,在黎明再到達建有高達建築羣的街道上時,已然有不少黑衣男子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把我的同伴交出來,否則我今日就要讓你們‘魘’滅族!”
和黎明對視的是一對熟悉的眼睛,那雙眼神黎明再熟悉不過,那就是當時抓住蔣萌萌的黑衣男子。此黑衣男子出現,從一定程度上更加激起了黎明的憤怒情緒。
但這次交手,已然不同於第一次和他們交手。
黑衣男子的速度很快,但再快也是需要時間的,而黎明可以利用江山社稷圖,不需要任何時間和靈力地瞬間移動,再加上逆修的卜道之,“魘”很快慘敗。
街頭血流成河,待黎明再向黑衣男子望去的時候,那男子早已沒有了蹤影。
兩人向“魘宮”的方向快速行去,一路上,倒是沒有遇到什麼障礙。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眼,在無數女子的簇擁下,黎明走進了“魘宮”的大殿,女王正在帷幕後面沐浴更衣,一切都好似舊影重現,可黎明對那具身體已然失去了好奇和興趣。
“你們把徐凱抓到哪兒了?”黎明責問道,“快把他給我交出來!”
“我記得你上次來這裡,也是爲了找你的同伴。”女王的聲音突然從黎明身後響起,轉過身來,女王已然穿好了衣物,但說是衣物,卻只是一層絲毫阻擋不了視覺偷窺的薄紗,能看見的,一樣不少地展現在黎明面前,一伸出白皙的手指,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撫摸着黎明的下巴,“就好像我們這裡是失物招領所一樣,你同伴不見了,就上我們這兒來找。”
黎明一把抓住女王的手,把她拉到面前,警告道:“你要是再碰我,我立馬就殺了你!”
女王眼中的恐懼一閃而過,但黎明知道,多有演戲和愚弄的成分在裡面,她美眸微微下傾,道:“可現在是你抓着人家,這筆賬,我們應該怎樣算呢!”
“哼!”黎明冷哼一聲,直接把女王推倒在地。
按照上一次的記憶,黎明很快找到了那間書房,“全”坐在書房裡正在等他。
因爲憤怒,此次見到“全”,黎明對他全無敬畏之意。
“全”正在看書,對氣勢洶洶進來的黎明全無知覺。
黎明奪過“全”手中的書,猛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全”擡起頭來,盯着黎明看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地說道:“你回來了?”
“徐凱呢?把他給我交出來!”黎明怒吼道。
“我正在看一個很好的童話故事,你破壞了我看書的興致。”“全”說道。
“我不管你在看什麼書,快把徐凱給我交出來!”黎明重複道。
“難道你對這個童話故事的內容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嗎?”“全”絲毫不爲黎明的情緒所動。
“對!我不感興趣!快把徐凱給我交出來!”
“等我講給你聽後,你可能就不會這樣想了。”
黎明又要發作,可嘴已經被身後的卜道之捂住了,卜道之兩眼誠懇,向他搖了搖頭。
黎明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故事的大意是這樣的,很久以前,在這個世界上,還是奴隸制度的時候,奴隸因爲飢餓,長時間的勞動而得不到相應的報酬,還有就是爲了自由,奮起反抗。當然,奴隸最終失敗了。但在這時有一位智者降臨,他說,只要作爲主人的人們願意給奴隸一百年的自由,那麼他將願意和他們一起承受奴隸之苦。因此,事情得到轉機,奴隸們爲了自由地戰鬥而最終取得勝利。一百年後,當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去和出生,原本的主人已經忘了自己是真正的主人,原本的奴隸也忘了自己是真正的奴隸時,原本的奴隸開始瘋狂地剝削原本的主人,將他們祖先所尊奉的信仰拋到了九霄雲外。就在這時,智者走出來說明了一切的真相,結果是,原本和主人和原本的奴隸一起將智者送上了行刑臺。”
“你什麼意思?”黎明問道。
“你是天魔,人類的事情,你不應該參與,你也參與不了,我們只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儘快回到他正常的軌道!”“全”說道,“你們現在可以說我們神族強勢,剝削壓迫你們,可當你們站到我們這個位置的時候,人的貪婪、欲、望更會無休止地膨脹,到時這個世界纔會更加的不可收拾。”
“我想做的,我很清楚,我現在只想讓你們把我的同伴交出來。”黎明語氣平靜道,“人神大戰平息纔沒多少年,我們人族不想,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再被捲入那種戰爭中。”
說完,黎明目光尖銳地看向“全”的眼睛,說道:“不知道現在的我,有不有和你談判的資格?”
只可惜,從“全”的眼中,他什麼都沒能看到。
“作爲人類的話,你沒有!作爲天魔的話,你就有!”
沉吟片刻後,黎明猛地擡起頭來,看向“全”:“說吧!你們究竟想讓我爲你們做些什麼?”
“全”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很簡單,我們只希望你做回‘天魔’,而且是在正式進入唐門之前。”
“爲什麼?”
“你沒必要知道!”
黎明笑了:“沒想到,就連你們神族也會忌憚唐門。”
“全”的表情依舊平靜,但黎明卻察覺到從其臉上透露出的難以壓抑的難堪和不甘。
“好!我答應!”黎明應道,“可是天魔會把我吞噬的!”
“不會!現在你已經站在了修羅境的門檻,倘若再進一步,便可完全把他壓制!”
“可是我進不了。”
“你現在已經是了,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黎明點點頭:“把徐凱交出來吧!”
“全”拍了拍手,書房的門被打開,徐凱被一黑衣男子捂着嘴。徐凱掙脫了黑衣男子的手,向黎明吼道:“黎明,你不要答應他們,他們就是想要把你往絕路上逼,先讓你和人族反目爲仇,到時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黎明神色平靜:“我知道!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還能把體內的這東西壓制住,這種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
言罷,他回頭對“全”說道:“我只答應你做迴天魔,並未答應其他的事情,對嗎?”
“全”笑着點點頭。
看着黎明的笑臉,徐凱陷入沉默。
和卜道之一起,攙扶着徐凱走出“魘”宮,可就是出大門的一剎那,徐凱像是被抽走了生機一般突然老去,微風拂過,有無數道傷痕產生,而且在他的肌膚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脫水下去,眼眶轉眼間變得大得駭人。
卜道之趕緊爲徐凱檢查了一下身體,目露震驚又很快恢復平靜,然後向黎明輕輕搖了搖頭。
“我不行了。”徐凱笑道,“從未想過臨死之前的感覺會是如此美妙!”
“你不要說話。”黎明直感覺眼眶有些溼潤,不自覺地瞟向別處,“你等會兒再死,我立馬就去殺了他!”
徐凱拉住黎明:“別去了,王對全都有三分忌憚,以你現在的能力,去了完全就是送死。附耳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
因爲逆修,這個世界規則是排斥徐凱的存在,所以當徐凱死後,他的屍體都沒留下,更無他的葬身之地。
卜道之說,這就是逆修的代價。
拿起那把已然變成普通廢鐵的三叉戟,黎明回到一區,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在這一刻,黎明表面看上去異常的平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心裡,他已經化身成了一代修羅,目光相對的那一剎那,他真的想把手中的三叉戟扔出,將依舊站在皇宮七層上的皇帝殺死。可他同時明白,皇帝若不這樣做的話,神族將會降罪於華夏的子民身上,到時後果更是無法預料。
徐凱的修煉也沒錯,他天生只能逆修,從小受到整個世界的排擠,忍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從“全”的角度理解,他也沒錯,他身爲神族,就必須爲神族考慮,並且,雖然黎明對“全”所講的故事不屑一顧,但卻不得不承認,故事裡的一些觀點,他不得不認同。
那麼,又是誰錯了呢?
黎明開始迷茫,繼而感覺有些淒涼。
他回到一區,就是想要在這裡尋找到一些什麼,或者是發泄什麼,可當他看到其他人臉上或麻木,或冷淡,或平靜,或恐懼的表情,他卻感覺更加的迷茫。最終,他拿起三叉戟,收回兩極劍,和卜道之兩人,頭也不回地出了一區。
看着黎明落寞的背影,凌雲志碰了碰旁邊的許仙:“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啊!”許仙同樣哭喪着臉道,“照例說,發生如此大的事情,唐門應該早該有動作了,可到目前爲止,還未見到唐門的蹤跡。”
“對啊......不對!”凌雲志的黝黑的臉龐突然變得慘白,“我們不就是唐門的弟子嗎?難道說,唐門的意思是,讓我們自行解決這件事?”
聞言,許仙一拍大腿道:“慘了!我忘了這一點!”
隨着時間的推移,不周山的黑淵進一步擴大,到眼下,整個不周山恐怕還能撐三天不到的時間了,圍坐在黑淵四周的高手們一個個臉色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變得難看起來。
事情都到這種田地了,唐門還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