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軍部大樓是彼得格勒一流建築之一,這裡它曾經是俄羅斯波羅地海艦隊的一座船塢,同時也是佔據涅瓦河三角洲的一個重要堡壘。這座在18061823年建造的海軍部大樓是由亞丁?薩哈洛夫設計,海軍部大樓正面長407米,側面163米,這樣長的建築物,要處理的統一完整是很不容易的,但作爲設計師的薩哈洛夫不但解決了建築本身的構圖問題,而且解決了它作爲城市建築羣中心的構圖問題。海軍部大樓東面是冬宮、西面是元老院廣場,涅瓦大街這條彼得格勒最重要的大街正對着它的中心。另外,隔着涅瓦河,是華西里島上的海外交易所,東北是彼得保羅要塞教堂的高高塔樓。海軍部大樓既是水上建築羣的中心,又是陸上建築羣的中心,爲此,設計師在大樓正面中央造了一座72米高的塔,使它無論在水面上還是在陸地上都構成了建築羣的垂直軸線。
從這座海軍部大樓投入使用伊始,這座大樓即見證了俄羅斯海軍的興衰,同樣也見證了這個帝國的興起與衰落,此時,當彼得格勒陷入一片民衆的革命浪潮中的時候,海軍,作爲俄羅斯帝國的殷骨之臣,成爲了留守於彼得格勒的俄羅斯帝國上層貴族、高官的希望,幾乎是自然而然的,當整個彼得格勒因革命而陷入無政府狀態時,高官們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海軍部大廈作爲其最後的“堡壘”。
如同任何一次爆亂一樣,當爆亂髮生後。當權者往往會求助於軍隊,當整個彼得格勒因工人和士兵的暴亂而陷入動盪,進入無政府狀態之後,沙皇弟弟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陸軍大臣別利亞耶夫以及軍區參謀長贊克維奇退守到海軍部大廈。而在海軍部大廈則有超過1500名士兵守衛着那裡,等待着大本營部隊救援。
在海軍部大廈內的一間的富麗堂皇的辦公室內,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不時的有此緊張的看着窗外,空氣時不時的傳來槍聲、爆炸聲,在這一夜,整個彼得格勒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這座城市成爲了一個戰場。
“幸好,麗莎不在這裡!”
想到遠在中國的妻子。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甚至感覺有些慶幸,他慶幸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在中國,至少在那裡,她們不需要經歷這場動盪。不需要經歷這一切磨難。
希望在她們回到身邊時,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想到發生了俄羅斯的動亂,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在心下爲將來祈禱着。
陛下什麼時候纔會回來呢?
現在,對於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來說,唯一的希望就是遠在大本營的沙皇了。只要沙皇回來了,率領軍隊回到彼得格勒,那麼這裡的一切就會結束,俄羅斯會再一次恢復過去的秩序。
儘管期待着陛下儘快率領軍隊回到彼得格勒。鎮壓發生在這裡的叛亂,但是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卻並不希望陛下回來的太早。如果他回來的太早,根本就無法調動軍隊。他應該和軍隊一同回來,而不應該像過去一樣,搭乘皇家專列回到彼得格勒,誰知道這一路上會發生什麼?
不過……
想到陛下對妻子和兒女們的關心,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深知,想讓陛下再等下去根本就沒有一絲可能,或許,對於他來說,當他得知革命的民衆正在朝着皇村進發的時候,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回到首都,以回到他的家人身邊,保護他的家人。
可……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房門被推開了,普羅託波波夫走了進來,他的手中拿着一份電報。
“殿下,陛下發來電報,陛下將於3月1日,也就是星期三下午3時30分抵達皇村……”
一聽到普羅託波波夫的報告,米哈伊爾的臉色隨之一變,此時他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血色,看着普羅託波波夫,米哈伊爾卻是苦笑一下,然後說道。
“請大家都過來吧!”
一切都結束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儘管不願意表露心機,但是他的臉色還是出賣了他,當海軍大臣哈巴洛夫、陸軍大臣別利亞耶夫以及軍區參謀長贊克維奇等人都走進這間辦公室時,米哈伊爾示意普羅託波波夫把陛下的電報告知他人。
衆人在聽到陛下已經離開了大本營,所有人的臉色都隨之變得黯淡而沒一絲神采,他們都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這場暴亂很有可能無法鎮壓下去,或許,明天,在這場爆亂結束之後,俄羅斯帝國就將成爲歷史名詞,如果……
這時,幾乎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他同樣也是這個帝國的合法繼承者,如果尼古拉二世沙皇退位,而阿列克謝皇太子的身體和年齡又導致其無法繼位的話,那麼他們面前的這位,就有可能……
可是這個念頭在他們的腦海中也不過是一閃而過,因爲他們明白,現在,唯一可以指往的力量,隨着沙皇的離開,而消失了,這場爆亂還有可能平息下去嗎?
“好了,先生們,現在我們還有什麼力量嗎?”
對於衆人的心思米哈伊爾似乎有所瞭解,他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事實上,從皇室開始寵信拉斯?普京開始,在貴族中間就有一種情緒在醞釀着,他們希望陛下退位,然後由他繼承皇位,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一問題的時候,說着,米哈伊爾便把視線投向了哈巴洛夫,這位海軍部部長。
面對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的問題和他的視線。哈巴洛夫吱嘸着說道:
“殿下,事實上是,現在的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更爲惡劣,守衛海軍部大廈的部隊儘管有1500人。而且大多數都很忠誠,但是他們是海軍,因在此之前,海軍將大量的彈藥交給了陸軍,現在他們不僅只是沒有步槍子彈,甚至幾乎沒有炮彈,真是要什麼沒什麼……”
在說出這番話時,哈巴洛夫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曾經,他曾抵制過將海軍彈藥交給陸軍的決定,但是最終海軍還是把大量的彈藥,甚至中小口徑艦炮交給了陸軍。這直接導致了現在海軍根本無從鎮壓這場暴動,平均每支步槍不過只有十發子彈,如何平息爆亂?
“哦……”
輕應一聲,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站起身,他朝着涅瓦大街看去。此時大街上隨處都可以看到火把,槍聲似乎離這裡越來越近了,看樣子,很快。也許只要一兩個小時,當那些暴民佔領了城內的各個要點之後。那麼一切都結束了。
“現在,我們還能怎麼辦呢?”
苦笑着站在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輕語一聲。透過海軍部大廈門前的燈光,隱約的他可以看到,不時的有士兵,甚至軍官離開這座大廈,似乎他們已經意料到了結局,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爲這個帝國陪葬……
“撤銷海軍部大廈的防衛吧!”
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後,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的臉上帶着一絲痛苦之後,當他下達這個命令之後,並沒有遭到衆人的反對,實際上,很多人,甚至還有一些將軍已經早就紛紛離開了,現在大公的命令不過只是讓一切合法化而已。
“殿下,那麼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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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巴洛夫問了一句,可是他
的問題換來的卻只是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的沉默。
“殿下,以臣看來您應該前往東亞遠征軍司令部,現在他們……”
“俄羅斯帝國的大公是不能拖庇於外人的!”
未加一絲猶豫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便拒絕了哈巴洛夫的建議,他也曾考慮過逃入大使館或者遠征軍司令部,至少在那裡他不需要擔心個人的安全,但是貴族的榮譽卻使得他無法走出那一步。
“我會回到我的家中!”
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看一眼窗外,在他即將朝外走去時,看了一眼哈巴洛夫。
“那麼你呢?我的部長先生!”
“殿下,我是海軍部部長,即便是這裡即將陷落,亦應該站在這裡,而不能逃離!”
對於哈巴洛夫的固執,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並不沒有表示反對,在這個凌晨,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決定,或許,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應該體現出貴族的風度與榮譽。
“那麼,以後見,我的將軍……”
聲音落下時,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便朝着辦公室外走去,當他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原本一直站在門外的一個穿着俄羅斯軍裝的亞洲人,則緊緊的跟着他。
“殿下,我們去那?”
“回家!”
在米哈伊爾?亞歷山大羅維奇大公和其它人離開海軍部大廈之後,下午四點,革命民衆和士兵們“攻進”了海軍部大廈,士兵們在空蕩蕩的大樓內發現了哈巴洛夫,逮捕了他。而到傍晚時分,起義的工人和士兵已佔領了首都大部分重要據點。
對於彼得格勒發生的爆亂,一直呆國家杜馬的杜馬主度羅將柯則是不停地打電話,尋找政府各部,以確定首都的局勢,可是每一個部門的電話都無法打通,未果後,他又打電話給內閣總理戈利岑,這一次電話到是打通了,幾乎是在戈利岑接電話的瞬間,羅將柯便將已經掌握的情況向他進行了彙報,包括各部都無法聯繫的現實。
在聽着羅將柯的彙報後,戈利岑總理先是沉默片刻,隨後方纔回答他道:
“請你以後不要再爲什麼事情而找我了,我已經辭職。”
接着。那頭的電話便被掛上了,而羅將柯在聽着電話另一頭的盲音,整個人像是垮了一般,重重地倒坐在電話旁一把椅子裡。神情痛苦的他雙手掩住了眼睛,淚水似乎已經流了出來……
“我的上帝,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政府……無政府……流血……革命……暴動……”
然後,羅將柯便輕輕地啜泣起來。
“主席,現在,這正是我們掌權的時候!”
原本在一旁看着這一切的克倫斯基看着啜泣不已經的國家杜馬主席,有些激動的說道。
“主席閣下,現在整個俄羅斯已經倒向革命。而這場革命是人民自發之舉,而我們……”
克倫斯基將視線投向這間會議室中的十幾位國家杜馬的議員,不無激動的說道。
“我們是人民選舉出的國家杜馬成員,人民相信我們。同樣也願意將權力交給我們,我們必須要擔負起人民的信任……”
克倫斯基的這一番演講,似乎讓原本準備逃離國家杜馬的議員們鬆了一口氣,瞬間,他們便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即然人民拋棄了沙皇,同樣他們對那位沙皇也全無好感,那麼就應該由他們這些由人民選舉出的議員們和國家杜馬接管國家的權力,民衆同樣也會同意。而且這也是爲了俄羅斯的利益。
“但……”
稍穩些許心神的羅將柯看着克倫斯基,雖說明白了他的用意。但是羅將柯卻不願意直接和那些暴民打交道,畢竟誰也不知道那些暴民會做什麼。想克倫斯基最近一段時間同那些革命組織的接觸,他吱嘸着將視線投向克倫斯基。
“現在,誰可以代表國家杜馬同人民接觸呢?”
對於羅將柯的問題,克倫斯基早有了準備,他挺了挺胸膛,看着周圍那些畏縮不前的同僚們,在心下冷笑一聲,他們就不知道,風險越大回報越大的道理嗎?
“主席閣下,我願意去和革命民衆進行會談,但是,我需要主席閣下的授權,授予我代表國家杜馬的權力!”
對於克倫斯基的要求,羅將柯當然不會拒絕,幾乎是立即給予了克倫斯他所需要的“權力”,隨後,克倫斯基便離開了國家杜馬所在地塔夫利達宮,乘着馬車去同早有接觸的各方人士進行接觸。
下午兩點,興高采烈地克倫斯基奔進了杜馬會場,他並沒有直接向羅將柯彙報,而是在杜馬會場,向國家杜馬的議員們宣佈。
“人民羣衆與革命士兵正向塔夫利達宮趕來,民衆要求杜馬掌握國家的政權!”
幾乎在他話音未落之時,就有人跑進來大聲報告道。
“議員同志,士兵們前來向杜馬致敬,並宣誓效忠國家杜馬!”
所有一切,就像是已經排演好的戲劇一般,當羅將柯和國家杜馬的議員們走到塔夫利達宮的時候,在塔夫利達宮門外,數以萬計的荷槍實彈的士兵和民衆立即歡呼起來。
“他們說,這是一場暴亂、一場叛亂,但我在這裡要向你們說“不”……”
站在臺階上的克倫斯基就像是十二年前在法院門前對那些民衆演講一般,在民衆的歡呼聲中發表着演講。
“不!這絕不是暴動,更不是叛亂,這不是暴動,而是一場革命,這更不是叛亂,而是俄羅斯人民和英勇的俄羅斯士兵對俄羅斯,對我們的這個可愛的祖國的救贖……”
隨着克倫斯基的演講,歡呼聲越來越響,看着眼前的這一切,羅將柯整個人的心中卻是一陣五味雜陣之意,事實上,不論是他個人,還是國家杜馬以及國家杜馬內的任何一個議員,或許他們已經厭倦了沙皇,但是從內心來說,他們每一個人,對革命的爆發完全沒有任何準備,也沒有任何計劃和組織來實現這樣的革命,事實上,在今天之前,他們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會參與到這場革命之中。
也許正像克倫斯基說的那樣,這場革命有其必然的邏輯,但俄羅斯社會的確還沒準備好迎接這樣一場革命的到來,這場革命猶如晴天霹靂,不僅使政府驚慌失措,而且也使杜馬和各個社會團體措手不及。
但是對革命者,甚至國家杜馬內那些一直渴望着權力,一直渴望着的立憲的議員們來說它,也是一件十分出人意料而又令人高興的事情,可現在,更出人意料的是,這場革命似乎成功了!
“……革命,有人說革命是流血,是的,革命是需要流血,但是,革命並非意味着一味的流血,這場革命絕不是簡單意義上的革命,而是俄羅斯人民對祖國的救贖,那麼,我的同志們,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我們並不是要摧毀俄羅斯,而是爲了救贖……”
克倫斯基的演講依然繼續着,不過羅將柯在聽到這裡時,總算是能夠鬆了一口氣,正像克倫斯基最初的保證那樣,國家杜馬的介入這場革命,是爲了一件事——爲了避免俄羅斯陷入無政府狀態,爲了避免俄羅斯繼續流血,所以,他們必須要介入進去,介入這場革命浪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