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家受驚了,今天敝閣的前一百柄神兵,八折出售,算是給大家壓驚。”見大局已定,鐵嶺與陸梧山都受傷,沒人主持日常事務,紫靈走到人羣前,向衆人抱拳道。 “紫靈小姐哪裡話,是這些人蠻不講理,不關貴閣的事……” “八折,真的嗎?!” “神兵閣果然氣度不凡,紫靈小姐處變不驚,大方得體,名不虛傳。” 紫靈此話一出,叫好聲一片,本來籠罩在大堂的陰雲一掃而空,閣中的人員各歸其位,來的顧客也分散去了各個坊屋,秩序很快恢復了井然。 “陸師叔,你不要緊吧!”協助紫靈處理好大堂中的事物,方岳疾步趕到陸梧山身後,關切地問道。 陸梧山面色不太好看,神情卻是十分坦然,咧嘴對他一笑道:“不就捱了一掌,有師父幫忙扶筋正脈,能有多大的事……” “剛剛真是……”見他這樣,方岳心中真是過意不去,雖然知道謝字不應掛在嘴邊,還是忍不住想向他再次道謝。 “是一家人,就不要多說!” 陸梧山卻如紫陽一般,他剛開口,就揚手將話打斷,顯得有些不快。 方岳心中一暖,將感激藏在心中,心裡卻暗暗發狠,一定要盡一切手段,將實力提升上來,當他們遇到危難時,也可以挺身而出。 “我沒事,你們去煉器吧!”見方岳擔心地跟在身後,陸梧山向他們揮了揮手,然後加快腳步,去了自己院落的方向。 “走吧,陸師叔跟爺爺一個脾氣,說一不二,不喜歡客套。” 陸梧山算得上是紫靈半個父親,對他十分了解,看方岳還在張望,扯着他向煉器坊走去。 “原始煅造錘設想得怎樣……”一邊走,紫靈一邊說着,聲音漸小,最終兩人消失在拐角處。 兩天後,鬼柳氏一片鬼氣騰騰的宮殿,鬼柳狂住所,上方坐着一個迷霧籠罩的人,在他下方,站着一個劍目星眉,卓爾不羣,卻帶着幾分邪氣的青年,十分恭敬地與他交談着。 “鎮妖塔密境隨時可能開放,外圍幾件重寶關係部族統一殞神域的大計,不容有失,鬼柳吞魔訣進境怎樣?”即使面對最親近的後輩,鬼柳狂的聲音也是忽遠忽近,詭異莫測。 邪氣青年躬了躬身道:“已經突破紮根篇。” “嗯,還不錯!”鬼柳狂明明在點頭,卻令人看不真切,似乎想起什麼,說道:“方玉生覺醒了吞噬魔眼,正在亂葬山轉化吞魔訣,到時也會去鎮妖塔,他是一顆重要的棋子,一定要保持周全,若有半點差池,你知道後果!” “是,智兒定會保護好堂弟,使他順利晉升淬體。”鬼柳智在外面呼風喚雨,在這間廳堂裡,卻是半點也不敢逾越,措詞小心,生氣說錯一個字,惹鬼柳狂動氣。 “另外,聽說柳雲楓也會來,一定要穩住他,他就是聖地派來的欽差,有什麼要求,只要不太過份,通通滿足他。”鬼柳狂接着安排道。 “是!”不該多說的,鬼狂智一個字也不多說。 “大……哥!” 兩人正
在交談,一個忐忑不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正是鎩羽而歸的灰袍人鬼柳傷。 鬼柳狂身旁的氣息明顯狂舞了一瞬,然後冰冷地道:“沒用的東西,進來。” “大哥……”鬼柳傷目光閃躲,一撅一拐到走階下,想說什麼,卻一臉羞愧,沒能說出來。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在鎮妖塔開啓前,一定要將他擊殺。已經兩次,再有第三次,你該明白後果!”擊殺方岳失敗的消息,鬼柳狂早已經知道,他不想聽鬼柳傷說什麼理由,但他只要一個結果,如果做不到,下場就是死,哪怕這人是他胞弟。 “可是……” “閉嘴!” 方岳總躲在神兵閣,鬼柳傷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被嚇得不輕,張口想解釋,可鬼柳狂根本沒耐性聽,一聲怒喝,嚇得鬼柳傷渾身一個哆嗦。 “祖父,智兒倒有一計,可不動干戈,除掉方岳。”鬼柳智卻是神色如常,見鬼柳狂動怒,目光閃爍了一下,獻計道。 鬼柳狂氣息平靜了幾分,像一頭隨時可能暴發的兇獸,壓抑地喝道:“說!” “柳雲楓!”鬼柳傷豎起耳朵,想聽鬼柳智有什麼驚人的奇謀,能不動兵卒就除了方岳,可鬼柳智只說了三個字。 “去辦!”鬼柳狂的聲音像狂風般捲過,再去看,他已消失不見。 “咕咕!” 火爐上堆滿了普通炭晶,上面的三足圓鼎被燒得通紅,裡面的金屬**不停翻滾,咕咕作響,上面浮着一層被燒焦的廢渣。 方岳用一個黑鏟,小心地將廢渣撥到一起,然後一次剷出來,如此反覆,**表面終於清潔了。 “好了!” 大姑娘上花轎,方岳這可是頭一遭,比對付一頭淬體的蠻獸還緊張,他慢慢伸出一把大鉗將鼎夾住,平穩了一下氣息,然後將鼎夾起,快速移到一個方形的砂型上,一傾圓鼎,將裡面的金屬熔液勻速向土堆上一個小孔倒去。 因爲沒有工具煅造,所以他的原始煅造錘只能鑄造。 要換個凡俗的工匠,砂型上方的孔洞至少也得有大指粗細,否則在倒入時,熔液倒在旁邊,會快速凝固,將孔堵住。 方岳當然不會有這種擔心,所以土堆上的孔只有筷子大小,他倒下的熔液,像一根紅色的細棍,筆直插入孔洞中,粗細不變,彷彿時間已經靜止。 “快快快……” 雖然手很穩,方岳心中卻萬分着急,因爲入孔做得很細,熔液流下時散熱很快,一柄原始鑄造錘需要近千斤熔液,他很擔心還沒等倒完,熔液的溫度就會降得太低,那樣的話,因爲溫差太大產生對流,局部的結構就會有差異,品質就會大大下降。 “噠噠……”在擔心中,熔液總算倒完,最後幾滴殘液流下,剛好將小孔填滿。 “還好,不算太差……” 方岳擦了擦汗,有種虛脫的感覺,怪不得陸梧山說煉器是樁髒累活,只是一個最簡單的鑄器,就這麼累人,要是煉製複雜點的神兵,動輒就是幾天幾夜不休不眠,那不得累死人啊。 “我在砂型中加入了凝髓,
使它能隨器坯變化,始終緊貼在上面,應該不會產分裂紋,再加上我倒入均勻,沒有混入空氣,也不會有氣泡,品質該不會太壞……” 等待器坯冷卻成型時,方岳心中有些忐忑,不過他反覆推敲,覺得應該沒有問題,心情也就慢慢平靜下來。 “不錯!” 半天后,經過鑿挫與打磨,一柄深灰色的鐵錘正式成型,紋路清晰,造型精確,角度與弧度都很漂亮,不論內部結構如何,至少從外表來看,非常不錯。 紫靈聽到方岳略顯得意的聲音,雙眼一斜,打擊道:“九百四十九斤熔液,加上打磨挫邊,這錘應該更小,但它大了幾分,說明內部各種材質結合得並不緊密,沒有構成完整的合金粒子團,只能免強算作成品。” 被紫靈說得這麼遜,方岳正想分辯兩句,這時鐵嶺走了進來,笑着對紫靈道:“靈師妹,你就別打擊人了,你全讓他自己摸索,能一次成功,已經很讓我們傷自尊了,要一次成了精品,哪還有信心繼續煅造。” 鐵嶺雖然煉器水準不如紫靈,但他在神兵閣二十年,眼界可不比紫靈差,方岳的表現,外域不敢說,在殞神域,怕也就紫靈能跟他一較高下。 “鐵師兄說笑了……”鐵嶺這評價也太高了,方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呵呵,方師弟真謙虛,相信過不了幾天,師弟就是合格的學徒了,我當初完成這一步,可足足花了三年。”鐵嶺笑着說道。 紫靈本想好好打擊打擊方岳,免得他得意,見鐵嶺把他誇到天上去了,哼了一句,叮叮咚咚煅造她的器坯,不再理他們。 “鐵師兄,我準備將煉器錘做成彈力柄,這是錘柄的構思,你幫我看看,這些輔料用得對不對,還有,我想將錘面弧度改小一點,那樣對力道、角度掌控的要求更高,有利於養成良好的習慣,改到什麼程度合適。” 方岳與鐵嶺交談了幾句,自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說着,就從器材桌上取過自己設計的錘譜,讓鐵嶺幫他指正。 “我看看……” 方岳雖然初學乍練,鐵嶺可不敢信口開河,取過圖譜仔細推敲起來。 “雖然你才學煉器,但運力都達到入微了,掌控肯定沒問題,弧度可以改成這樣。”片刻後,鐵嶺在圖紙上改動了一下,拿給方岳看。 方岳看了看,心中計算了下,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是我保守了,師兄的弧度比我的不少,不過注意點,確實不會損壞錘面。” “還有這裡……” 煉器一道博大精深,兩人一討論起來就是半天,錘譜的構思,也越來越完美。 在這種專心鑽研的狀態下,時間一晃已過去個余月。 “叮叮……” 爐火映得整個煉器坊通紅,方岳穿着一套短袖皮裝,全身被烤得油亮,皮膚像蒸熟的蹄膀,雙腿一前一後,身體微微前傾,穩定地掄起煉器錘,向煅造臺上的器坯錘去,手臂上的肌肉像心肺般鼓起,又快速舒展開,每一次擊打的間隔都是完全一樣,就像一臺設定好的精密法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