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煙見溥馴心裡其實是明白了,她的鼻子立刻酸了,兩行淚掉下來,她便捂着臉哭了。虹兒識趣的去門口放風了,溥馴前走幾步將雪煙摟在了懷裡。
外面下起了小雪,泰山給了極夜信號,兩個暫時往回去了。一路上極夜還問泰山:“咱們不是要夜裡潛入王宮保護雪煙姑娘麼?”
泰山道:“不用了,估計第二天溥公子便把她帶出來了。他們兩個分開進宮本是同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再留在宮裡也是兇險。”極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跟着泰山一起向回走了。
錦緞牀上,雪煙窩在了溥馴的懷裡。溥馴輕聲道:“明天我便帶你離開這裡。”雪煙反問:“這麼快?”溥馴道:“留這裡做什麼?等着他殺你麼?那個人不是我記憶中的父王,他變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想再向他要什麼了,我只想與你回蝙蝠山,過平淡的日子。”
雪煙笑了說:“小王爺,這個位子你不要了?”
溥馴道:“你當我還是原來原來那個小王爺?這一連串的事情,我早便已經知道什麼是我真正想要的,什麼對我來說只是虛名與累贅罷了。”
雪煙點了頭道:“好,這可是你說的。”溥馴認真地點了頭。
天剛剛亮的時候溥馴便叫醒了雪煙,雪煙知道他是尋好了時機要帶自己出去。溥馴輕聲對雪煙說:“大王心思慎密,我們要萬小心。”雪煙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她看來,只要溥馴在她身邊,她就是安全的。
溥馴背了雪煙往屋機上去了,泰山和極夜已經在城牆外等候他們多時了。溥馴沿着屋頂上的瓦片施展開了輕功。但上面畢竟滿是雪,溥馴腳下一滑,用手抓住了瓦片。
就是這個動作驚動了王宮裡的人,王宮裡的火把迅速往這邊靠攏來,泰山立刻放下去了鷹鴉。
極夜飛身過來扶了溥馴一把,溥馴順勢將雪煙帶了出去。
雨巫王與霍將軍也出來了,不過弓箭手出來看卻晚了。泰山也怕裡面的弓箭手傷到了他的鷹鴉,所以他早早便召着它們往高處往遠處飛去了。
雨巫王扭了頭對霍將軍說:“看見沒有,我的猜測是正確的。溥馴是想借禇天戲的勢力來奪得王位,本王從此從多了一個敵人。你以爲他真的有那麼好心來幫我剷除魯陽王與蕭充?你也不想想,我當初是怎麼樣對他的?”
霍將軍垂着頭,並未點頭,也並未搖頭。
貴榮園。
華貴夫人正在另喂自己四歲的兒子吃飯。霍將軍摘了帽子偷偷地往裡面走,他到了華貴夫人的園子門口又四下看了一眼才往裡面去。
一個小丫鬟進屋子給華貴夫人報了信兒,華貴夫人讓人把小王子帶下去了。
霍將軍進了屋子便唉聲嘆氣地坐下了。華貴夫人遣散了屋裡的奴才才問:“哥哥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樣子沒精神?”
霍將軍道:“還能是什麼事情,我這個將軍當的真是窩囊。”
華貴夫人見霍將軍這樣說,自己坐在桌子
邊上垂起了淚。
在外人看來,霍將軍是風光無限,但實際上呢,他心裡的苦,只有他才知道。霍將軍並不像蕭充與溥雯,他們生來便是貴族,是有家底的。霍將軍是靠着赫赫的戰功,加上妹妹封了華貴夫人上位來的。
他手上實際上也沒有多少兵力,與蕭充和溥雯比起來便是無法相提。也所以他現在的處境極爲危險。雖然他現在依是效忠大王,但大王如今連他的兒子都不相信了,大王怎麼可能相信他?
而且他又不能投靠蕭充或者溥雯,因爲蕭充和溥雯根本不會相信他。所以霍將軍隨時可能被大王尋個借王殺了,以免自己心裡不痛快。而華貴夫人這裡也不有好下場。而霍將軍又不能投靠其他人,他正是爲了此事苦悶的不得了。
而華貴夫人,她也不是個傻子,她想到了自己的兄長也許會有這樣的一天。而這一天來到的時候她與她的寶貝兒子也可能性命不保。華貴夫人並不貪生怕死,但她可憐她的兒子才四歲。
退一萬步,大王不會殺她的兒子,但溥雯和蕭充又怎麼會斬草不除根。華貴夫人恨就恨自己的命太薄了。
霍將軍見自己的妹妹又哭了,他輕聲道:“別哭了,你也知道蕭充將我的愛妾奪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嬌兒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想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會保星兒一條命的。”
華貴夫人哭道:“蕭嬌我是見過的,她雖是你的女兒,但卻像蕭充一樣狠毒,你叫我如何信任她。”
霍將軍又問:“你不是見過雪煙了麼?你覺得她如何?”
華貴夫人止了哭聲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個精明的人,她一眼便能看出我日子不好過來。”
霍將軍嘆道:“我與那雪煙姑娘相處過一些時日,她爲人是光明磊落的,而且我早已打聽出她進宮也是爲了小王爺。小王爺自來仁義,不如你去求小王爺?雪煙姑娘是個宅心仁厚的人,她一定會收留星兒的。”
華貴夫人細想了一會兒才道:“我看那雪煙姑娘也不是壞人,可我們無親無故的,她憑什麼幫我們?”
霍將軍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你總得試試,哪怕是走不通,起碼心裡也沒有遺憾了。爲了星兒,你不是什麼肯做嗎?”
華貴夫人道:“嗯,兄長說的是,只要星兒安全,我是無所謂了。”
霍將軍道:“大王的心思越發的不可琢磨了,我會早早安排你出宮的。早在這裡呆一天,便早一天的兇險。”
蝠鴉居。
溥馴受了起皮肉傷,雪煙早已爲他包紮過了。
虹兒端來了湯羹,她放下了碗對雪煙道:“這下好了,就算那大王知道溥公子在王城又能怎麼樣?我看那大王就是年紀大了,得了瘋癲之症。”
雪煙點着頭說:“是啊,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手上又有着血債,肯定要精神分裂,心智迷亂了。”
雪燦擺了筷子道:“我就是有預感,那個大王幫不得。他連溥公子都不信,他還
信誰。我看呀,那個王位快要被魯陽王與那個蕭充計算上了。”
正說着,外人進來了小子說有人要找雪煙。虹兒問是什麼樣的人,那小子便說是一個美婦,還帶着一個小孩子。
雪煙看看虹兒,虹兒開口道:“咱們家沒有這樣的親戚。”
雪煙衝那小子道:“你把他們帶過來吧。”那小子得令跑去了。
雪煙怎麼也沒想到,來找她的是華貴夫人和小王子。所以華貴夫人一身平民衣服又抱着她的兒子出現在她眼前時,她都嚇了一跳。
雪煙有些慌張地給華貴夫人讓了座,華貴夫人見雪煙不計較自己在宮裡爲難她,還這樣熱情地接待自己,她立刻流下了兩行淚。
溥星見自己的母親哭了自己也小聲哭起來。雪煙忙讓雪燦叫嬋兒過來陪溥星玩樂。
嬋兒一聽說要自己哄小弟弟,她立刻像接了任務的大將軍一樣正兒八經地過來帶着溥星玩了,華貴夫人看兩個孩子在裡屋的火爐前玩得開心,自己又掉了兩行淚。
華貴夫人道:“星兒在宮裡從來沒有這樣快活過,我怕他被別人害了,一直沒敢讓他出我的屋子。”
虹兒端着冒着熱氣煮梨過來了,雪煙接過了盤子道:“夫人,這是我們家鄉的小吃,用糧煮了梨吃了冬天不上火,又熱,你先吃一個。”
華貴夫人接了梨,哽咽着道了謝。
雪煙等她情緒穩了一些才問:“夫人怎麼這般打扮,又帶星兒來找雪煙了?”
華貴夫人紅着眼睛道:“雪煙姑娘不要叫我夫人,我孃家姓霍,我在家裡排行第三,姑娘叫我三娘便可。”
雪煙苦笑一下,應了。
三娘道:“正如姑娘說的,我從未好好睡過覺,爲得便是我的星兒,還有我那兄長霍將軍。”
霍三娘將霍將軍的處境與雪煙說了,又說了自己現在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處死了,她是來投奔雪煙的。三娘道:“我只是爲了我的兒子,如果沒有星兒,我纔不會擔心這麼多。”
三娘說完又哭了起來,雪煙同情三娘,心裡也發酸了。
虹兒藉着問雪煙火候的問題把雪煙叫了出來,虹兒輕聲道:“姑娘,咱們又不是真的大羅神仙,先前已經有了一個嬋兒的,還不知道溥雯什麼時候來找咱們算帳呢。現在又來了一個星兒,我看你還是別攬這事情了。”
雪煙幫虹兒添了火道:“我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麼?不能救也得救,就算咱們真救不了,但也給了別人一個希望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我是不能看着那只有四歲的小孩子在風口浪尖上的。”
虹兒嘆了口氣道:“好吧,姑娘你是大羅神仙,我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雪煙又端着熱燙進去,放在了霍三孃的面前。雪煙道:“你來找我,是你信我,我也不能看着那麼小的孩子因爲王位的鬥爭送了命,他們那麼小,他們知道什麼呀。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決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