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說快過年了,交警查得比較嚴,各種違章了。最近嘛,主要是酒駕,還有,就是亂停亂放。
我說,我的車還放在昭花,有個朋友想開我的車,可那人不是個好人,借了我好多錢也從來不還,我不想借給他,所以,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去把我的車牌故意弄得像是躲避違章的號,反正吧,讓交警把車扣下,交警扣下之後,我再和交警聯繫就行了。
他問我的車在哪裡,我說車在華山私立醫院停車場。
他立即答應,說秦哥,這個我馬上去辦,只是,如果違章,可能警察會罰款的。
我說你別怕,你的目的是讓車不能上路,我的那個朋友不敢來開車走就行,車在停車場,他們就算要罰款,我也有辦法解釋。
他說那就好辦,我去買一套特別顯眼的車牌安裝上去,然後讓交警知道,你的車就會被查了。
我說,那就這麼辦。
事情說完,離火車到站只有半小時了,蘭婷出現在安檢口,她進來之後這羣女孩子一下子安靜下來,目光直接看着她。
看來,蘭婷裝高冷的效果是顯著的,這些女孩子無論是自卑也好,還是敬畏也好,總是,是怕蘭婷了。
蘭婷很享受這樣的效果,目光掃了大家一眼,坐在唐小菲讓開的座位上,拉下貼指皮手套,對我說:你讓大家提前上衛生間,別等會在火車上東跑西竄。
十多個女孩一聽她的話,開始往衛生間去,我說,你們每個組去兩個吧,組長安排好,以後,至少兩人一齊行動,相互之間要照顧好,每個組留下兩個人看包的,貴重物品要帶在身上,身份證一定要記住放好。
蘭婷說,小秦,上了車,你把大家的身份證收起來,以免掉了。
上火車,我把大家的身份證全部收起來。蘭婷待大家上車,清點了一下人之後,說成子,今晚就辛苦你了,這些女孩子你就照看照看。
她去了臥鋪,我剛好和唐小菲挨着坐,這女生比邱麗愛說話,而且說話也不太過腦,身體卻比邱麗成熟一些,她似乎也清楚自己的優勢,可能是爲了討好我吧,沒話找話地和我聊天。
我對面是邱娟,這個女孩就是最先提出有沒有合同的那個女孩子,現在她也被安排擔任一個小組的組長,她不愛說話,可一說話,必是有用的。
我覺得她其實是不錯的女孩,她給我的感覺,總是在靜靜觀察,總是在靜靜思考,然後作出決定,她是這十多個女孩子中最讓我害怕的,因爲無論我們如何做,總會有一些馬腳會露出來的。
我想試探她,於是問,邱娟,你是家裡的獨生女嗎?
她見我主動問她,立即坐直身子,將手放在大腿上,端正地說,不是,我還有一個弟弟。
我問,你弟弟多大了?
她說,我弟弟在縣城讀高一,十六了,成績可好了,不過……
我自然知道,我說讀高中了,所以花錢也多了是不是?
她點點頭,說是啊,我一定要多掙些錢,讓我弟弟好好讀書,讓他考上大學,
離開我們這麼窮的地方。
我心裡不是滋味,突然間沒了興趣繼續問這些事。
我知道,這十七個女孩中,沒有一個人的家庭不是貧困的,她們和她們的家人之所以願意跟着我們出來,都是爲了一個錢字。
越想越難受,不如不想。
邱娟卻突然笑了幾聲,說,秦哥,我弟弟成績可好了,在學校是前三十名呢,按照這個成績,肯定考得上大學。
我說應該考得上吧,不過要考上好大學,肯定得努力了,至少得前十名纔可以選擇好大學的。
她突然問:秦大哥,你一定是大學畢業吧?
我說對啊。
她說,在大學裡肯定能學很多很多知識吧,讀了大學,就能找到好工作,就算在大公司裡,也肯定會是當官的領導吧,不像我們這些,幹一輩子,也只能是一個小工人。
她果然想得很多。不過,我真是苦笑了,回憶我讀大學時,真是叫浪費光陰,我還算是比較努力的,可能用於學習的精力沒有三分之一,玩、談戀愛、打籃球佔據了我一多半的時間。
我說邱娟,你也不能這樣說,大學生也有找不到工作的,初中生也有幹出成績的,關鍵看自己怎麼幹,關鍵看自己努力程度…….
突然,我想到,對於她們來說,努力有什麼用呢,馬上就被賣了,買她們的男人能有什麼本事,有本事的人用得着買女孩子當老婆嗎?
我說邱娟,你是有頭腦的人,所以,無論你的文化水平是高是低,無論遇到任何艱難險阻,只要你堅強,只要你懂得適應和變通,你就會改變現狀的。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個多小時之後,火車經過省城,我們的車廂下了一批人,或許是春運的相反方向,往發達地區走的人少,所以,居然還有空座位。
曹麗紅和曹麗華兩人的對面來了一男一女,兩人都才二十多。男的穿時尚的短皮衣,裡面只一件薄薄的V領毛衣,脖子上帶着一圈銀色項鍊,兩隻耳朵上打了奇怪的耳釘,他的頭髮呈一圈圓形,四周精光,看起來特別搞笑,滿臉兇像,看起來很像街上的混混。
那女孩打扮也很意外,也是一身皮,短皮衣下是兩隻碩大的突出,依舊是V領毛衣露出一月深溝,短皮褲內套貼腿毛褲,長皮靴。短髮被染成紅、棕、灰三色,嘴脣灰蘭色口紅,完全另類的打扮。
我帶的女孩子們一見這兩人,目光中的奇怪、恐懼由然而生。
我略爲奇怪之外,也沒多大反應,現在這種另類年輕男女太多,這兩人一個像混混,一個像街女,倒也般配。只是兩人看起來像情侶,可那男子卻放肆地瞅着我們的幾個女孩,那女孩竟然一點也不在意。
我對面也來了一個男子,和邱娟坐一起,他穿着正裝,頭髮梳理得很整齊,像極了公務人員。
但是,這個男子,和那個圓頭男一樣,坐定之後,也在特別注意觀察觀察我們的女孩,而且似乎想搭話。
幸好,在候車室我早就交待過女孩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所
以,這些人和她們搭話時,女孩子們或者點頭,或者答應一聲,始終不說一句有關自己和大家的事。
習慣性的警惕讓我開始留意這三個舉止奇怪的人,我拿出手機,裝着看小說,想觀察三個人的舉止。
可唐小菲不甘寂寞,見我拿出手機,就靠在我身上,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她伸過頭來,也要看。
我把她推開,說別,你快睡覺吧。
她癟癟嘴,說,我們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呢,這麼興奮,怎麼可能睡得着,你看看我們這十來個人,哪個是想睡覺的樣子。
是啊,整個車廂,許多人已閉上眼在睡覺了,而我們的這十多個人,居然沒一個睡覺。
唯一讓我放心的是,大家雖然沒睡覺,可都特別注意我的要求,就算聊天都很小聲,能在如此激動的情況下還遵守紀律,這是我無法想像的。
其實我沒想到需要如此嚴格,因爲以前讀書時,就算老師特別特別嚴格,我們也不可能遵守。老師的最大作用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管紀律。
這些女孩我只在候車室說了一遍,大家卻沒一個人不聽話。
唐小菲說完話,又想靠過來,我乾脆就把手機放篼裡了,她笑道,秦哥,還生我氣呢,別這樣嘛,以後我上班空了,幫你收拾房間,幫你洗衣服…….
我憂鬱地無言笑一下,手不由放在她頭上,理了理她頭髮,說,唐小菲,別興奮了,快休息吧,昨天還有很多事。而且我今天可比你們累多了,我想睡一會。
她臉似乎紅了,露出一絲嬌羞,輕輕點頭,說,秦哥,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
我靠在窗口,閉上眼。過了十幾分鍾,我感覺到有人輕輕踢我,故意側了一下身,掩飾了一下,輕輕睜開眼,發現是邱娟,我看她一眼,她直直地盯着我,一見我看向她,她拿出手,悄悄指了指對面那對男女。
我通過玻璃反射看過去,那對男女中的男子此時站起來,裝着坐得太久,想站起來伸伸懶腰的樣子,其實正在仔細觀察我們這夥女孩子。
過了一會,他坐下,然後,他悄悄和一起的女人說起話來,但是,令我奇怪的是,兩人的目光最後落在了我斜對面的那個男子。
而我對面這個像公務員的男子,手上拿着手機,正在和誰通過微信在聊天,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我對邱娟做了一個別理會的手勢,她點點頭,也沒說話,倒是唐小菲,靠在我身上,目光呆呆地看着窗外,其實那玻璃上,只能看到反射的車內的一切,她應該是在發呆。
她這樣,倒掩護了我。於是我繼續裝睡,我想,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有什麼意圖,或許我睡着了,他們就會迅速表現出來。
但特別奇怪,這三個人後來完全沒有什麼動靜了,隨着時間的推移,女孩子們漸漸也熬不住了,都睡着了,我也迷迷糊糊起來。
清晨,應該八點多了,列車上已有一些人走動,但大多數人還在睡覺,突然,一句輕輕的聲音傳到我耳邊,“老五,差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