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文明大喜,那眼眶瞬間就充滿了淚水,說,好,好,要是你能勸我家兒子醒悟,你就是我家的恩人,謝謝你,謝謝你。
說罷,他站起來,端起一杯酒,恭敬地對我敬了一個禮,然後,說秦兄弟,我敬你一杯。
我沒想到邱文明會如此之舉,嚇了一跳,立即站起來,將他扶在座位上,我們乾掉一杯酒,我說這樣吧,我這就去,你們把門打開,給我拿個酒瓶,我和邱強單獨聊聊。
這家人大喜,但蘭婷卻陰沉着臉,我知道,如果剛纔是爲了套關係這樣說,是好事。但我去勸邱強,卻是沒有道理,是自找麻煩,與我們的主題無關。
所以她擔心起來,故意提醒說,小秦,你…你有把握嗎?
我搖搖頭,說把握沒有,可邱叔對我們這麼好,我應該去試一試對不對。
蘭婷淡然一笑,狠狠瞪我一眼。
邱麗用空盤立即挑了一些菜,然後拿出一空酒瓶倒了半瓶,熱情地對我說,秦哥,我送你一起過去看我弟弟。
看來邱麗對邱強的姐弟感情也是特別深的,出門,我說邱麗,你對你弟弟很不錯嘛。
她悽然一笑,說秦哥,他是我弟弟,我應該對他好纔對,我們邱家以後就靠他能撐起一片天,我們家這個樣子,他不改變,家裡只會越來越窮。
這是一個懂事的女孩,她很清楚,或許某一天她出嫁了,家裡的一切得靠弟弟支撐,自己的父母得靠邱強贍養,而她能做的,就是讓弟弟成器成才。
我一陣心酸,我忘記了今天是來騙邱麗成爲我們的貨的,覺得自己勸說邱強似乎是一種高尚的行爲。
開了門,裡面一張牀,一張舊桌子,一個年輕的男孩坐在桌邊,大口吃飯,酒杯是空的。
看我們進來,他立即站起來,詫異地叫了一聲,姐,這是誰?
我掃了房間,雖然極簡單,可擺放卻特別整齊,於是問,邱麗,這是你每天來幫你弟弟收拾的?
邱麗點點頭。
我說邱麗,現在你把你弟弟的鐵鏈打開,然後出去,把門關上,不管這邊有什麼動靜,都不要過來。
邱麗不解的看着我。我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弟弟怎樣的,我的經歷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邱麗哦了一聲,然後對邱強說,弟弟,這是秦哥,他原來也是你們那個組織裡的人,可現在,秦哥已是大公司的人了,他最清楚你們那個組織是個什麼樣的騙局。
我說邱麗,不用介紹,你回去吧,記住,無論這邊有什麼動靜,你們不要急不要慌,我和你弟弟一定會好好交流的。
她出去,我說你給郭主任說一聲,讓她別擔心,把我對你們的要求也和她說一聲。
邱強一直沒說話,目光警惕地看着我。我關上門,說邱強,你知道失去一切的痛苦嗎?
邱強可能只有十七八歲,臉形和邱麗差不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很瘦,單薄得如電杆,目光閃爍,似乎在猜測我來的目的,他說,你走,快走,我不想見任何人。
我說邱強,我在傳銷裡,混
上經理了你知道嗎?可我最終被打得半死,被扔在山下,差點沒命了,可我還是活過來了,你混什麼級別了,是主任還是經理,還是大經理?
他大叫,不,我們不是傳銷,不是傳銷,我們是投資,我的投資眼看就要有收穫了,就怪警察,就是那些狗R的警察,說我們是傳銷,把我們抓了,把錢也沒收了……
他抓狂似的對着我,狠狠地看着我,指着我說,我再說一遍,我們不是傳銷,你是傳銷,我們不是…不是…..
我冷哼一聲,目光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從他偏執的瘋狂中,我卻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眼光,他的歇斯底里其實是害怕,是不敢面對……
我想,他只是十多歲的人,和我在讀高中時的情況一樣,做了錯事,怕丟了面子,怕負責任,於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去躲避、去逃避現實…….
這樣的人,就好收拾了。我陡然動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狠狠說,老子當上經理的人,難道連傳銷和投資都搞不清楚,你tama這叫自欺欺人。
他急了,使勁將我往一邊推,說快滾,我們不是傳銷,我們是投資,是投資……
我一耳光打他臉上,狠聲說,放屁……
他一驚,捂住自己的臉,狠狠地看着我,說你tama什麼人,敢打老子,老子和你拼了……
他猛地衝上來,我冷哼一聲,一腳踢過去,他側身讓過,拳頭直逼向我,我衝出一拳,直擊他胸口,他躲閃不及,“啊……”一聲,被我擊了一個踉蹌。
他停頓一下,呸了一聲,再次衝向我,可他哪裡是我對手,直接被我連踢帶打,已退到牆邊。
我一把抓住他,狠狠摑了幾耳光,狠聲說,邱強,你tama服不服。
他打不贏,卻不甘心認輸,說,不服,老子不服。
我說好,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服。
我用力狠狠將他推在牆邊,拳頭直擊過去……
他被打得蜷縮在一起,雖然害怕,雖然恐懼,卻咬着牙,沒有下話。
我說好,邱強,老子沒想到你還真有點骨氣,不過,你的骨氣沒任何卵用,你現在害得你老爸腿被打斷,欠下幾萬塊債,你們一家爲你傾家蕩產,現在還有一萬多沒還上。現在,債主都跑上門來,現在唯一值錢的,只有一樣,就是你姐…….
他“啊……”一聲,拼了命猛地站起來,大罵,你敢,你tama敢對我姐…….
沒等他說完,我“叭….”一耳光打過去,兩腳踢向他,他“砰….”一聲倒在地上,我一把抓住他的臉,使勁捏住,惡狠狠地說,現在,你覺得我敢不敢?
他哇地哭了,眼淚也流了出來,哀求道:秦哥,秦哥,求求你,求你你別對我姐怎樣,我…我去偷去搶,把錢還了不行嗎?
我冷笑,說誰相信你,你不是還做着發財夢嗎?
他擦了擦眼淚,說秦哥,我…我知道,我肯定上當了,可我,可我不這樣硬挺下去…我,我有什麼臉見人啊?
果然和我想的沒什麼差別,這貨,居然爲了臉面,爲了不
負責任,裝出來是中傳銷之毒了。
這就好辦了。我冷哼一聲,一耳光打過去,說你tama還算男人嗎。
坐在他吃飯的桌子邊,我說,過來,陪我喝酒,老子告訴你如何辦?
他遲疑地看着我,我大罵,快過來,你tama想一輩子這樣過嗎?
他害怕地耷拉着頭,坐下來,我倒了兩杯,說,來,我們先幹一個。
他喝了酒,我又倒上一杯,這才說。邱強,我看出來了,你姐對你好,你呢,也知道,也覺得所有人中,你姐是對你最好的。所以,今天你還算有點良心,就憑你這點良心,我教你如何做。
他問,秦哥,你真的做到經理級別了?
我點頭,說當然,正因爲我做到經理級別了,才知道這是一個真正的騙局,我當經理也賺不到錢,而真正賺錢的,只有組織者,也就是說,包括那些上了總的人,也賺不到錢。
他說不會啊,我們只是發展下線困難,被警方端了窩,所以賺不到錢,我們的那些經理,全是名車名錶,可富貴了。
我說什麼叫騙,其實組織者早就算計好了,當時我當上經理的時候,手下有三十多個人,我也掙了十多萬,可那三十多個人好多人與我都有點親戚朋友關係,算來算去,結果這十多萬,大部分都是親戚的錢。
但我其實只得了很少一部分,真正的最大的一部分,就是那沒有分配的百分這四十多,說的是上稅,結果呢,到了經理這一層,纔有人悄悄告訴我,那錢,是幾個組織的人悄悄分了,有屁的個稅啊,有稅還會被警察抓嗎?
邱強一聽,說是啊,我們的頭頭也是這樣說的,說投資國家要收稅,很高的,可既然上稅了,警察爲什麼要抓我們啊?
我說,所以那都是騙人的,我搞了一年多,原來說好的要掙幾百萬上仟萬,結果只有十來萬,可這十來萬,我還不能自己用,我每一週,得請同樣是經理的一起吃喝玩樂,然後讓手下的新人看到,我們的名車是租的、名錶是山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演戲演出來的。
邱強點頭,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的啊,可你既然掙了十多萬,你塞自己包裡不去請吃請喝不就是自己的了?
我驚奇地看着他,一巴掌拍在他頭上,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啊?如果我不這樣浪費,我的手下是不是會懷疑,他們一懷疑,要讓我還錢,我tama才掙了總數的百分之十幾,還有上百萬的錢,我能去還嘛?我還得上嘛。
我剛纔說了,我的手下,全是我的親戚朋友,要是我讓這個謊言破滅了,我的家、我的爸媽還不被周圍的人罵死,不,是氣死。我不得不繼續騙,也不管了,騙一天算一天吧,反正已沒有回頭路了……
邱強沉默了,端起酒喝了起來。過了很久,他說秦哥,你說教我方法,什麼辦法?
我說,邱強,辦法很簡單,你家裡也只欠一萬多了,我今天到你們鄉發現其實雙鳳鄉還不是最窮的地方,但這裡的好多年輕男子都去打工了,這正是你的優勢。
優勢,什麼優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