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阿姨,我們公司前兩期扶貧工作,主要是基礎建設,比如說道路修建,比如說給你們打飲用水水井。但這些只是爲了讓大家的基本生活得到保證,不能帶領大家致富,要致富,還得靠人掙錢。所以,公司打算了解一下目前各家庭需要就業的人的情況,比如文化程度、比如說家庭情況這些,之後如果公司需要招工,就可以定向到這些家庭,幫這些家庭儘快脫貧。
這樣一說,冠冕堂皇,包括另外兩家的人也紛紛說是啊,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掙着錢對不對。大家對我們的做法竟然特別支持,然後就開始計算盤龍村哪些家庭情況需要幫助,那些家庭的小孩還沒就業。
這樣一來,竟然又爲我們提供了幾個呆在家裡還沒就業的女孩子,有兩個人才初中畢業,只有十五六歲。
蘭婷說,目前我們公司有一個部門需要幾個女孩子,如果合適,倒可以和那邊聯繫一下,把女孩子招過去。不過,主要是看誰家需要幫助,還要考察女孩的文化水平、外觀形象等綜合素質。
幾個人聽了,於是又給我們提了建議,說哪幾個人合適,哪幾家人需要幫助,我都拿手機,用表格的方式一一進行記錄。
蘭婷對我的做法特別欣賞,裝模作樣地說,一定要特別窮的,真的需要幫助的……
後來,她站起來,說大家先回去吧,我們和唐小菲父母單獨聊聊。
幾個人十分不情願地離開。此時,唐小菲和邱麗也出來了,兩人手挽手的樣子,可以看出,兩人已商量好了,基本上沒有懷疑,兩人要結伴一起出去。
唐小菲一看另外幾家的人不願意離開,推着一個男子說,二伯,快出去,別影響我們。
其他人離開,蘭婷對唐小菲的父母說,叔,阿姨,我把情況說一下,你們聽一聽,小菲你也聽一下,如果願意,你們就跟我走,如果不願意,我們的名額也是有限的,機會就讓給其他人了……
蘭婷很慎重地按照剛纔在邱麗家說的話把我們的要求和工資發放情況說了一遍。
沒想到,一直不怎麼說話的唐小菲的父親說:我們家小菲不去。
我和蘭婷楞住了,邱麗和唐小菲也楞住了,而唐小菲的母親卻附和說,是啊,小菲就不去了,她姐已嫁出去了,我們還想着讓她在家裡照顧我們呢。
唐小菲的父母也就是五十多歲,要說照顧,是完全沒有必要啊。他們難道是不信任我們?
此時,唐小菲急了,站起來,高聲說,爸、媽,我給你們說哈,我肯定是要去的,你們可別擋我。
唐小菲母親急了,說小麗,你說什麼呢,聽爸媽*的話。
唐小菲說,我纔不聽你們的話呢,你們就想那啥,要招啥上門女婿,別以爲我不知道,我給你們說清楚,我不幹,我一定要出去見見世面。
蘭婷一聽唐小菲的話,算是明白她父母的想法了,於是,她笑了,目光示意我一下。用兩指頭夾了一下。我一下子明白過來,是讓我發煙。
於是,我掏出煙,說,小菲,你也不要急,你要理解你爸媽*的心情嘛,來,唐叔,抽支菸。
唐叔接過煙,從火盆裡夾出一小塊木碳,遞過來讓我點燃,然後自己也點燃。
蘭婷這才說,叔、阿姨,其實出去工作和你們招上門女婿並不矛盾,你們想想,如果小菲只在雙鳳這個地方找個男孩,能掙多少錢,能讓你們過上富貴的生活嗎?相反,如果小菲出去上班,她這樣的條件,在大城市,也一定能找一個挺不錯的男孩,在城裡畢竟掙的錢多得多,要是有可能,在城裡安了家,把你們接城裡住,那你們豈不享福了。
唐叔慢慢吸菸,目光卻看向唐小菲母親,她母親說,郭主任,這個…我們農村人,講的是實在,那些在城裡的生活,我們還過不慣呢,我們沒那麼高的要求,小菲只要能找一個能吃苦的老實點的人就行,我們一起在山裡生活一輩子也行了。
蘭婷說,阿姨,這麼說就不對了,小菲如果在山裡,有男的願意往這麼窮的地方來嗎?
唐叔淡然地說,應該有吧,大不了也找山裡的男人就行,我們招上門女婿,要求也不高。
唐小菲氣憤地大叫,不行,爸、媽,我給你們說清楚,我不幹,你們休想,我這次一定要跟小麗一起出去,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
唐小菲母親突然站起來,目光瞪着唐小菲,大吼一聲,你鬧什麼鬧,沒我們同意,你敢去,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唐小菲“哇……”一地一聲哭了起來,場面一時很難堪,蘭婷也不知道如何說了,她站起來,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我見她這樣子,起身,來到唐小菲和邱麗面前,說你們進那邊屋時玩,我和你爸媽聊聊。
兩人離開,我說,唐叔,阿姨,你們的想法我們肯定理解,我也是農村人,我家也在山裡。我記得我爸媽借了幾仟塊錢送我上大學時說過:兒子,我們父母的力量只有這麼大了,以後秦家要揚眉吐氣,秦家的後代要能光宗耀祖,只能靠你了。
所以,我想唐叔阿姨的想法很好,讓小菲守在你們身邊,最好能帶一個孫子,然後接上唐家香火,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帶了孩子,卻不能接受好的教育,還是在這麼貧窮的地方,過着這麼窮的日子,這是你們希望的嗎?
唐小菲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說農村就是這樣,難道還有什麼辦法?
我說,當然有,你們把周圍的人好好想想,是不是有很多人抓住了好機會出去了,是不是很多人在外面打工也好,做生意也好,家裡興旺起來了?這些出去的人致富了,他們的兒孫算是有出息了。而你們,有機會不敢抓住,不去抓住,你們的孫子會不會怪你們沒用,會不會怪你們這樣的愚蠢的決定?
我儘量說得很慢,我估計,兩人應該懂這些,聽了我的話,兩人沉默了……
蘭婷接過話,說唐叔,阿姨,小菲的事情我們不強求,去不去對我們沒任何影響,想到我們公司的人太多了,你和小菲商
量後,儘快做出決定吧。
然後,她故意對我說,小秦,不要勸,任何人要想過上好生活,都得靠拼搏,我們誰敢保證每個人在公司都發展得好,你說對不對,唐小菲,所以,你好好和你父母商量,生氣不起任何作用,就算到了我們公司,也得努力才行…….
說着話,蘭婷故意看了看手錶,詫異地說,都三點半了,剛纔統計了八個人,我們如何跑得過來。
我知道她想離開唐家了,但再跑八個人顯然是不合適的。
我對邱麗和唐小菲說,邱麗、唐小菲,我和郭主任的情況你們兩人應該知道了,你們幫一個忙,去通知這些人本人和父母,一起到…到邱麗家吧,我們五點準時統一對其他人宣傳我們的要求,對我們需要的人進行考覈,她們願意來的就來,記住,必須是本人和父母一起過來,也別勸,願意來就來,不來就算了。
兩人被我們信任,立即有種已是公司職員一般的感覺,興奮得連連點頭,唐小菲小聲對我說,秦哥,你幫我再勸勸我爸媽,你剛纔的話,他們肯定沒辦法反駁,而且,肯定會聽你們的道理。
我點頭,說你們快點去,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我和蘭婷一起往邱麗家走,我說,婷姐,這麼多人,目標太大,會不會引起當地政府的人注意。
她說,成子,不要怕,別把那些人放在眼裡,神農公司是上市公司,當地政府哪敢惹。
她停下腳步,轉頭對我說,成子,等會其他人過來的時候,我們的態度不能再這麼謙和,講得這麼仔細了。得裝成居高臨下的樣子,得讓他們感覺到這是十分難得的機會,一旦失去,將是終身遺憾。
我想,這的確是一個辦法,特別是在人多的時候,如果過於遷就,對方反而會認爲你這可能有假,會提這樣那樣的要求。
但我想的卻不是這個,我是想,如何才能減少我們招聘的數量,只有這樣,才能讓更少的人受害。
於是我說,蘭婷,這麼多人,不僅目標大,組織難,而且如果被賣到很差的地方,要是中間環節出了問題。雖然警察和政府可能會忽略某些問題,但我卻怕神農公司來追查這件事,這種企業如果一定要查怎麼回事,我們就麻煩了。
蘭婷開始考慮起來,過了一會,說你提醒得不錯,看來,這批人,我們得把去向優化一下,太窮的地方就算了,把她們賣條件好一點的地方,這樣吧,等會我們儘量找漂亮一些的女孩子,爭取賣一個好價錢。
我心想,在這麼窮的地方,如果真能通過婚姻把這些女孩子嫁給富裕地方的男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心裡的負罪感又少了一些。
回到邱麗家,蘭婷把安排說了一下,邱文明立即讓他老婆、邱強收拾堂屋,找來石頭和木板,搭起幾張條凳。
蘭婷故意說,邱叔,阿姨,邱麗這女孩子我挺喜歡的,以後我看着合適的男孩,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當然肯定得是條件好的,對她也好的人哈,你們願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