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窗外電閃雷鳴。
客廳裡沒有亮燈,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兇光從52英寸的飛利浦液晶電視屏上投射出來。
沙發上是漸漸緊靠在一起的兩對情人,其中的兩位女孩面色已經慘白,抖擻的腦袋埋在男友胸懷裡的同時,驚惶的目光又忍不住朝恐怖的液晶屏幕上偷偷瞄去。
忽然,安裝在他們頭頂上的兩個副音箱爆發出一陣轟隆隆的雷鳴,同一時間,窗簾外面快速閃過幾道悽慘的閃電。
“啊!”兩聲尖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一聲來自許芬慧,另一聲來自花小朶。
努力保持鎮定的我和一臉輕鬆的馬可則繼續盯着液晶屏幕——反正我不能輸給馬可。正在播放的是美國恐怖片《鬼鏡》,高清畫面,高品質音色,加上特意營造的黑暗室內空間,讓人宛如身臨其境,嚇壞我們的寶寶了。
爲了報答馬可幫我從刑警隊那免費淘到一輛二手本田雅閣,我花兩萬人民幣爲馬可的客廳添置了一套飛利浦家庭影院。安裝好的當天晚上,我們就選擇了這部一直想看的《鬼鏡》。
當負責看管商場的失業警察本卡森結束一晚上驚險的工作後,電影裡面的恐怖畫面也暫時告一段落。我也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忽然放在茶几上的一部手機響了起來,一下沒把持住的我和懷中的許芬慧同時尖叫了起來。
“接電話。”馬可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同時安撫着也同樣受驚了的花小朶。
我這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在響,誰這麼缺德,大晚上的突然來電。我氣惱地拿起手機一看,是個從長沙撥打過來的陌生號碼。
因爲在長沙待了近十年,這個陌生號碼也許是某個熟人打來的,於是我起身準備走向房間接電話。許芬慧還特意用哀求的眼神挽留我,我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告訴她馬上就回來,許芬慧才大膽地繼續坐在了沙發上。
關上房門後,我接通了電話,“你好,哪位?”
“是朱儁嗎?”一聲喚醒我記憶深處的女聲,不過一下子又想不起具體是誰。
“是我,你是?”我沒有多想直接問道,還好許芬慧不在我身邊,這都快十一點了。
“我是蘇蘇,還記得我嗎?”
“是你!”我驚歎一聲,當然記得,是我剛來深圳時在火車上認識的蘇蘇,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蘇蘇清晰的印象。我們不僅一見鍾情,而且還二見傾心,甚至曾讓我刻骨銘心。一想到蘇蘇,我的內心就充滿了愧疚,若不是我當初的猶豫,也許現在和我睡在一起的就是蘇蘇了。
“沒打擾你吧?”蘇蘇的聲音中有幾分怯意。
“沒,”我不由得看了一下房門,剛纔可答應許芬慧很快就回到她身邊去的,可現在看來這個電話要打一會了,“你到長沙了?”
“來了有一個多月了。”
“還待得慣吧?”我忍不住噓寒問暖道。
“還行,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蘇蘇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我又望了一下房門,還真不好回答蘇蘇。在房間待久了許芬慧隨時有可能衝進來,可是聽蘇蘇的語氣顯然是有比較重要的事情要找我,否則蘇蘇不會在當初就決定和我中斷聯繫後,忽然在這麼晚了給我打電話。看來蘇蘇心裡面還一直記着我的手機號碼,說明也一直惦記着我這個人,所以在有困難的時候纔會想到找我,我當然不能草率拒絕。
“那你改天有空再告訴我好嗎?”蘇蘇顯然意識到了我有些爲難,因此改口說道。這讓我更加意識到蘇蘇的確遇到了困難,好在似乎並不是迫在眉睫,可是想想這個時間點,困難肯定也不小。
我正猶豫着,突然房門被推開了,我的身體明顯地往後退了一步。
“好了沒?我一個人看不下去了。”許芬慧探進腦袋向我求助。
我不能再猶豫了,於是對着手機說了一句:“那我明天再打給你吧。”
蘇蘇停了一下才低低地迴應,“那好吧!拜拜!”聲音中帶着明顯的失落。
“拜拜!”我有些麻木地回了一句,蘇蘇卻已經掛掉了電話。我來不及流露歉意,在許芬慧的再次催促下,匆忙走出了房間。
電視屏幕裡又開始上演恐怖畫面了,沙發上的花小朶幾乎把頭完全埋進了馬可懷裡,虧她還是個警探。
重新坐到沙發上後,雖然電影越來越恐怖,我懷中的許芬慧也越來越驚慌,可同時我也越來越心猿意馬,電影帶來的恐懼已經被我心中對蘇蘇的牽掛給取締了。
好不容易看完電影,回到房間後,許芬慧由於受到了不少驚嚇,顯得比較亢奮,摟着我已經開始主動攻擊。這個時候我可不能再心猿意馬,否則會引起許芬慧的懷疑,於是索性全力配合,將許芬慧壓在了牀下。可到底是心中有所牽掛,我居然草草就繳槍了。
“不要意思,要不要重來一次。”我吻了吻許芬慧。
“明天再彌補吧。”許芬慧貼心地回吻了我,然後從我身體下溜到一旁,帶着一絲遺憾睡了下去。
而我卻毫無睡意,忍不住看了看牀頭的手機,感覺蘇蘇的眼睛正隱藏在手機屏幕上,帶着期待的眼神在望着我一樣,我不禁聯想到剛纔的電影,電影裡恐怖的幽靈就是隱藏在鏡子裡面。
我又偏過頭看了看身邊的許芬慧,她均勻的呼吸聲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確定許芬慧睡着後,我悄悄溜下了牀,拿起手機走向了客廳。
客廳裡只有我一個人,爲避免被發現,我沒有開燈——其實是我心虛而已,即便開燈也不可能照進房門緊閉的兩間房裡去——客廳幾乎漆黑一片,只有窗簾處有着微弱的光芒。窗簾的一角由微微打開的窗戶溜進來的涼風吹得瑟瑟作響,就像一個幽靈在翩翩起舞一樣。
我不禁又想到了剛纔的電影,電視屏幕現在已經漆黑一片,可是電影裡面潛伏在鏡子裡的厲鬼彷彿就躲藏在液晶顯示屏裡面一樣,正在黑暗中虎視眈眈着沙發上唯一的我。
我彷彿成了厲鬼唯一的獵物,隨時都面臨着被撕碎的危險。一想到電影裡的一個女孩躺在浴缸裡,嘴巴自動依着鏡子裡的厲鬼的動作上下被掰開,直到整個腦袋從嘴巴處一分爲二的慘烈畫面,我就毛骨悚然。
我用力晃了晃腦袋,將精力集中到手機上,抖擻着找到蘇蘇的號碼回撥了過去,然後放在耳畔焦急地等待着蘇蘇的接聽。可是耳畔裡只有單調而漫長的嘟嘟聲,在黑暗中聽着真是一種煎熬。
蘇蘇怎麼不接電話?她人去哪了?從她剛纔來電到現在的半個小時之內,她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PS:新的一集會有些恐怖色彩,希望不會把大家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