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過五分,飛機準時降落在長沙雨花機場,在接機口我見到了大半年不見的蘇蘇。
長沙比深圳要冷,蘇蘇身穿一件查特酒綠色毛呢外套,裡面裹着一件白色的緊身衣,一條綠寶石色小腳牛仔褲包裹着圓潤修長的雙腿,腳上是一雙精緻的黑色高跟皮鞋。
見到我後,蘇蘇就靜靜地站在那,看着拎着行李箱的我從人羣中漸漸靠近她。不過蘇蘇這平靜只是表面的,她垂落交叉在腹部的十指不斷地摩挲着暴露了她激動而又猶豫的心理。
蘇蘇其實是想跑過來擁抱我的,也許是因爲思念,也許是因爲我送來的安全感。但蘇蘇沒有這麼做,而是靜靜地站在那,忍受着心中的澎湃,等待着我的靠近。
而我又何嘗不想加快步伐,扔掉手中的行李箱,飛奔過去抱起蘇蘇旋轉起來。可是我不能這樣做,因爲我已經有了許芬慧,我不能背叛許芬慧,更不能欺騙蘇蘇。
“蘇蘇!”來到蘇蘇面前,我平靜地叫出了蘇蘇的名字。
“冷嗎?”蘇蘇沒有叫我的名字,而是注意到了我單薄的衣服。雖然知道長沙會比深圳冷,但我只是帶了一件西裝外套在行李箱裡,身上依舊按照深圳的天氣只穿了一件咖啡色襯衫和道奇藍牛仔褲。
“只是有點涼。”我說出了真實的感受,然後和蘇蘇一起往機場出口走去。
“怎麼不穿厚一點?長沙的氣候你應該很瞭解啊。”蘇蘇帶着些責怪的語氣,我卻聽得心裡暖暖的。
“行李箱裡有外套,晚上我會穿上的。”我笑道。
機場出口打的很方便,一出機場我們就坐進了一輛藍燈的士。
“師傅,去杜甫江閣。”蘇蘇告訴的哥後,然後就安靜了下來。
和蘇蘇並排坐在一起,透過手臂的接觸,我感受到了蘇蘇的體溫,還有她身上那種熟悉的香味。出機場沒多久,蘇蘇就泛起困來,估計是這段時間睡的並不好,她依舊白皙的皮膚略顯着憔悴。
“困了就先睡一會吧,到了我再叫醒你。”我體貼地說道。
蘇蘇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也許是有我在身邊,她才能安心地睡眠吧,儘管是在奔馳的車裡,儘管是剛與我重逢。
我特意將肩膀往蘇蘇腦袋靠了靠,蘇蘇像是感受到了一種磁力一樣,腦袋輕輕地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無法再給蘇蘇溫暖的懷抱,但是一個結實的肩膀還是可以的。
望着車外熟悉的長沙,我的記憶也漸漸被喚起,但我不能任由記憶的思緒被隨意地打開,因爲這裡麪包含着一些悲傷的過去。
看着偎依在我身邊熟睡過去的蘇蘇,我的思緒回到了現實中,回到了蘇蘇身上。蘇蘇來長沙會不會還有其他原因?離開東莞時,蘇蘇和我斷絕的那麼決絕,也許當時她比我更痛苦,因爲作出艱難選擇的是她,如果當初我不那麼猶豫,蘇蘇就不需要面臨那麼痛苦的選擇。
的士進入湘江中路,寬闊的湘江也就進入了視野,橘子洲頭上世界上最大的毛 主席雕像已經隱約可見。對面巍峨的嶽麓山似乎在朝我招手,提醒我該回山腳下的母校中南大學看看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江邊的氣息,蘇蘇甦醒了過來,睜開眼看着越來越近的橘子洲頭,腦袋卻並沒有離開我的肩膀,或許這樣才能讓她安心些吧。
“橘子洲美吧!”我自豪地說道。
“美!可惜我還沒去逛過呢。”蘇蘇微微嘆了一口氣。
“改天我帶你去逛逛。”我心頭一熱隨口說道。
“爲什麼要改天?”蘇蘇擡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將腦袋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對呀!爲何要改天,今天還有時間啊,現在才四點多,橘子洲頭上有餐廳,夜景也很美,還可以以廣闊的視角觀看江邊的夜景。
“那就今天。”我笑道。
杜甫江閣正處在長沙市中心地段的江邊上,與步行街只隔着一個街區,而江那邊正好是橘子洲頭的中央地段。
下車後,我跟隨蘇蘇走進了學宮門老街。這是長沙一條地地道道的老街,兩邊都是有着悠久歷史的老房子,有一種舊時光的滄桑感,隨時面臨着因城市改建而遭拆遷的命運。房子裡住着的都是一些地地道道的老長沙人,希望拆遷對他們來說會是一件幸福的事。
聞着臭豆腐味道,滷製豬腳的味道,我們來到了老街深處,在一扇寫着引鋪巷的拱門處左拐進了更窄的小巷子裡。旁邊兩位大爺正在門口下象棋,一個抽着老白沙,一個嚼着檳郎,好不愜意。
走進去約五十米,蘇蘇又帶我走進了左邊一條逼仄的小道,因爲太陽已經西斜,這條小道顯得比較昏暗,泛着一股幽幽的氣息。
“盡頭就是了。”蘇蘇告訴我。
迎面走過來一個老頭,我們不得不側身避讓,走進去約二十米就到了小道盡頭。盡頭是一棟窄小的三層樓老房子,與旁邊同樣窄小的樓房擠在一起。若不是兩邊擠着同樣高的樓房,我真擔心蘇蘇所租住的這棟樓會被一陣風就輕易颳倒了。
一樓的鐵門沒有鎖,蘇蘇正要拉開門,鐵門卻被拉開了,一位穿着花呢外套,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從黑暗的走廊裡走了出來。
“劉姨。”蘇蘇朝這位老太太打了聲招呼,看樣子是蘇蘇的房東太太。
“男朋友來了啊!”劉姨看到我後,迅速作出了自己的判斷,長沙人就是熱情,第一眼看到我就給我安了名分。劉姨一口地道的長沙話讓我覺得特別親切。
“他不是我男朋友。”蘇蘇尷尬一笑。
“小夥子長得好咧!”劉姨仰着頭樂呵呵地看着我,露出一顆閃亮的金屬假牙。
“謝謝劉姨誇獎。”我就不跟劉姨客氣了。
旁邊的蘇蘇撲哧一笑,心裡肯定在想,原來我臉皮也挺厚的。
經過一樓的房門時,蘇蘇朝裡面一位坐在電腦面前的大爺打了聲招呼,“張伯,又在玩電腦麻將啊!”
白髮蒼蒼的張伯只是隨意地瞟了我們一眼,對於我的出現也沒有半點驚訝和熱情,和熱情的劉姨反差太大了。這老頭子不會是在玩美女視頻麻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