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長樂抽回手,把他推到了門外,語氣嬌軟:“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爲首的繡娘,淺笑:“聖妃和醫聖感情深厚,羨煞旁人。”
冉長樂收了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極慢極重的說道:“你-是-誰?”
繡娘道:“聖妃,我是繡娘。”
“不,你不是。”冉長樂冷然道,“她們三個纔是。”
“何以見得。”
冉長樂冷笑,朝桃醉道:“桃醉,看一下她們的右手。”
爲首的繡娘,含笑道:“聖妃好眼力。雖然我的右手沒有經年穿針引線的薄繭,可這也不能充分證明我不是繡娘,也許我是剛入行的呢?”
冉長樂清冷道:“她們三個看你的眼神不是同行之間的嫉妒或者佩服,而是恭敬和懼怕。你到底是誰?!”
爲首的繡娘斂了神色,不同與第一次的福禮,而是行了下人禮節,聲音圓潤,語帶恭敬:“晚秋佩服聖妃。”
“晚秋?”冉長樂想了又想,不記得江湖和宮中有這號女子。
晚秋氣質沉穩,三四十的年紀,眼睛包含睿智,不是尋常女子。
晚秋又含笑,道:“請聖妃更衣。我們也好及時趕工。”
冉長樂見她並不解答,也就不再追問。
她相信醫聖,所以相信醫聖帶來的人。
晚秋四人帶着衣服,別了冉長樂,上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三人恭敬道:“秋姑姑,我們明日這個時辰可以完工。”
晚秋嚴厲道:“可要仔細,沒有時間再重做一件了。”
“是,秋姑姑。”
駕車的人竟是無名,在城內左拐右拐竄梭了半個時辰,確定無人跟蹤,進了一座大宅的偏門。
可惜冉長樂未出大堂,不然看到無名駕車,對晚秋的身份定能猜出個七八分。
半夜杜冬又夢靨,冉長樂哄了好一會又睡着了。
天微微亮,冉長樂打開魚宴大門。
坐在門檻上正迷糊着的非貓兔,背後失去了支撐,一屁股蹲兒仰倒在了地上。
“哎呦,誰啊,大清早開門也不說一聲。”
冉長樂看他像個烏龜一樣四腳朝天,撲哧笑出聲。
飛貓兔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諂笑:“魚姑娘,早啊!”
沒辦法,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唯獨怕她。她整人太狠了,不見血的狠。
“第一天工作狠積極嘛!不錯不錯。”
“嘿嘿。”飛貓兔訕笑,魚宴不管誰丟了銀子,都算到他頭上,能不積極嗎?
冉長樂燦笑:“要再睡一會嗎?”
飛貓兔擺手:“不用,不用。”
“要進來吃早膳嗎?”
“不用,不用。”
冉長樂收了笑,雙手叉腰,兇巴巴:“還不去盯着!沒看見東邊來倆賊眉鼠眼的人!”
飛貓兔一個機靈後退幾步,哎呦我去,活生生一個母老虎,忙道:“我馬上去,馬上去。”
冉長樂捂着嘴偷笑。
陸生七人神采奕奕的來到魚宴。
陸生拿着幾個熱忽忽的肉包子,藏在身後,把一個空拳頭伸到了飛貓兔面前。
飛貓兔反射性的躲開,大叫:“陸掌櫃,你又想打我!”
陸生嘻嘻笑,從背後抽出手,笑道:“快吃,吃完幹活。”
一看,手裡只剩下油紙,哪有半個包子。
飛貓兔咬着熱乎乎的包子,大叫:“還是陸掌櫃對我最好,不像那個母老……嘿嘿,魚姑娘也好。”
陸生又踢了他一腳,笑罵:“命不想要了!”
到了巳時,一輛古樸的馬車停在了魚宴門口。
林嬤嬤掀開車簾,老夫人下了車。
看了魚宴門頭,又瞧了門口的告示:五彩魚片。
字體果然端莊秀美。
忍不住點頭含笑。
杜春上前,行禮,道:“老夫人請。”
一旁的桃枝露出兩個梨渦,笑道:“我們不就食,來找魚姑娘。”
杜春淺笑,自帶一股清冷勁兒,道:“請問姑娘找魚姑娘何事?”
桃枝笑道:“自然是仰慕魚姑娘。”
杜春瞧老夫人眉目慈善,沉思了片刻道:“請稍等,我去稟告主子。”
“主子?”桃枝撅起了嘴巴,這姑娘冷冷清清的,不像丫鬟,倒像個主子,能照顧好小姐嗎?
伸頭頭,又往大堂瞧了瞧,看見了好幾副生面孔。
暗道,小姐幾日不回府,原來是忙着招人了。
輕快走到老夫人跟前,小聲道:“老夫人,魚宴又多了幾副生面孔,有男有女。”
老夫人點點頭。
過了片刻,小跑出來兩人,桃枝一看是李叔夫婦,不是小姐,有些失望。
李叔夫婦趕緊行禮:“叩見老夫人,老夫人萬好。”
老夫人擡擡手,溫言:“不必多禮。”
“老夫人快請進!”李叔恭敬道。
李夫人忙小聲對杜春道:“趕緊派人,去尋魚姑娘。”
李叔夫婦恭敬異常,莫非老夫人身份不簡單?杜春又瞧了老夫人,衣着普通,氣質溫和,倒像個菩薩。
趕緊告知了陸生。
陸生看到李叔夫婦把老夫人迎上了三樓。
三樓?原本只派了四人尋找魚姑娘的陸生,又加了四人。
低頭對蘇暖交代:“魚姑娘一早就帶着杜冬出了門,也不知去了哪裡?你看店,我也出去找找。
這位老夫人身份肯定不簡單,萬一是官宦人家,讓人久等了,可是要之罪的。”
蘇暖趕緊點頭,道:“快去吧。我聽冬兒好像說什麼好喝嗎 ?
咦,讓我想想,是什麼好喝呢?哦!想起來了,是丸子湯!
冬兒說丸子湯好喝嗎?”
“好好,我知道了。”陸生趕緊出了門,朝正巡邏的的飛貓兔招招手。
非貓兔嬉皮笑臉的跑過來,道:“陸掌故,又來給我送包子呢!”
陸生嚴肅着臉,道:“你對京城熟悉,可知道哪家丸子湯最好喝?”
飛貓兔,侃侃而談:“你算問對人了!上京城最好喝的丸子湯不在最繁華的朱雀大街,也不在……哎呦,陸掌櫃,你敲我頭幹嘛?”
陸生繃着臉:“別囉嗦,快說。”
飛貓兔委屈巴拉道:“在一條衚衕裡。”
“具體位置。”
“哎呦,別打!不是我不說,是我說了,你也找不到。那地方曲曲彎彎,偏僻的狠。丸子湯卻是美味的很吶!哎呦,陸掌櫃,你幹嘛又給我行禮,太瘮人了,不會又出什麼幺蛾子吧?你還是打我吧!”
“魚姑娘在那裡,拜託你去找她回來,說店裡來了尊貴的客人。等不得。”
“哎呦,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問我要銀子呢!得咧,我馬上去,保證半個時辰人給你帶回來。”
“半個時辰?”
飛貓兔白了他一眼,鄙視道:“換做是你,一個時辰走到那就不錯了。”
陸生瞧他得瑟的小眼睛,直接揣了他一腳,罵道:“還不快去!”
飛貓兔捂着屁股,一溜煙沒了蹤影。
陸生搖頭笑道:“兔崽子的速度真不是吹的!”
蘇暖看到氣定神閒的他,詫異:“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生笑道:“魚姑娘英明啊!飛貓兔不但能看家,還是個尋人的好傢伙!我決定,以後再也不踹他了。”
又低頭小聲問道,“李叔李嬸下來了嗎?”
“沒呢?這老夫人只帶了一個嬤嬤和丫鬟,她到底哪家的啊?”
陸生沉思,道:“不知道。等魚姑娘來了就知道了。”
半個時辰馬上就到了,還沒見人回來,陸生在門口來回穿梭,罵道:“飛貓兔你個食言的傢伙,我決定,以後繼續踹你。”
“喂,陸掌櫃,你不能踹我,我沒有食言,你扭頭看看,我把人帶回了!”飛貓兔駕着馬車嚷嚷。
陸生扭頭,果然看到飛貓兔駕着馬車,正快速趕來,忍不住驚歎,他長了什麼耳朵,這麼遠還能聽見我說話?
趕緊跑向馬車,叫道:“魚姑娘?”
冉長樂抱着冬兒,道:“誰來了魚宴,這麼着急?”
“一個老夫人,慈眉目善的老夫人。”
冉長樂急忙叫道:“停車!”
抱着冬兒衝出馬車,就往魚宴跑去,甩給陸生一句話:“一會,把車裡的丸子湯送來一份!”
“什麼情況?醫聖來,也沒見她這般急切。”陸生嘀咕完,掀開車簾,驚呼,“這是打劫了丸子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