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焚夜

番外 焚夜

有把火在我心口焚燒。

讓我活在人間,卻宛如身在地獄受刑。

直到,我遇上他。

像個小鹿般惶恐,但眼神卻如水面般清澈的倒映出我。猛然驚覺,我已成人間修羅。

我討厭那種眼神,像是局外人的看穿我一層又一層包的緊緊的心房。用他的的眼神問進我的心,問我,我到底要什麼。

我到底要什麼?

我不知道。當我發覺時,已經將他壓在身下,不顧他發紅的眼眶,不顧他慢慢黯然的目光,挺進他。

我的**與殘暴支配我的身軀,但在他暈過去後,我的心卻更緊了。我問自己,爲何要在意?他不過是一名僕下,爲爹賣命的僕下。沒有自己思想,也不能有自己思想的僕下。

但我卻一夜不成眠,在雞鳴時,我衝出房門拿起劍發泄自己。

回房時,見不着他,本回穩的心又搖擺起來。我莫名的發怒……我又開始煩躁了。空氣像一根無形的索套,一分分的勒緊。

孫總管來找過他,於是,我上孫總管那去要人。

我動筆畫着銀華,她很美,天下間只我一人能畫出那美。縱使一年前,她的血已停止流動,她的眼已無法睜開,她,現已成了一堆白骨。

但每夜,入我夢的,還是巧兮倩兮的她。

門開,是孫總管,還有王夏。孫總管說些什麼我倒是聽不進去,我的眼光在王夏不停眨動的眼上,放不開。

「過來。」我說。如果,能將他像水般的眼神弄濁,將會是怎番光景?

他知道我要幹嘛,但仍做出落鎖的手勢。我看着他眼中慢慢染進白霧,爲他擴出一道保護色。就像銀華一樣,躲進自己的世界,眼睜睜,心卻閉的緊緊。

銀華曾說,別愛她。她拿起我的手按住她胸口,說,住這裡的東西,早死了。

她是故意的,在逃走的第二天晚上,她在我睡着後,故意外出讓人抓到她,了結她殘破的一生,只因,她說要放我自由。

但,我自由了嗎?不,我被套上枷鎖。

我失神在畫中人的眼,俯身吻上。匡琅一聲,我看見楞在門口的王夏。我走到牀邊,要他過來,我需要刺激或快感來讓我仍有人的溫度。

漸漸的,我無法忍受一個人的獨眠。但看見他清澈的眼,我像見光死的孤魂,急忙想找一處掩護,一處令我心安的掩護。

每夜每夜像野獸的佔有,成了我的掩護。

「你,爲何不告訴爹?」我知道他很聰明,他是故意寫不出字來的,但明白歸明白,我卻不懂他爲何不說。

只要讓爹知道我和他的關係,我相信,什麼都會結束。我會再回到老家大院,孤獨過了餘生,繼續爲我的罪過受苦。而王夏,爹會給他一筆遮口費,畢竟這是我強迫他的。

我迷惑了。

銀華又來見我了,但這次,她是來向我道別的。她落淚說,要我別愛王夏,沒好果的。我一驚,爲她的投生,也爲那句,別愛王夏。

「不,我並不愛他,我只愛妳!」我想拉住她不讓她走,但她已不再是我所能觸摸到的。

「我騙你,我從來沒愛過你!我自私,我只是想要一個家人罷了。去愛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安穩過完一生,懂不懂!」銀華的面目開始模糊,慢慢逸去。我卻清楚感到,她哭腔裡的言不由衷。

「爲何我不能繼續愛你?爲何一定要我愛上別人,又爲何,妳從不願爲自己的幸福努力?」那時來不及說的話全爆發出來,「貧苦,失志,這些我都能忍受的,爲何一定要將我推回爹的身邊?甚至付出自己的性命?我們都還沒努力過啊!我不服!我不服!」

我追着大吼,但是,人事已非。什麼也挽不回。

猛然睜眼,見着我手抓的,是他,

王夏。

……

我對銀華由愛轉恨,愛有多深,恨有多深。平穩過一生?難,這太難。我偏要做逆行之舟,讓好人家不敢嫁我,讓父親認爲我發瘋,還有,要同一個男人在一起。

老家大院,無子無嗣,該是我的終途。但卻好似應了銀華的話,由一開始的無心,成了有意。王夏在我身邊,我便能平心靜氣,似乎,我需要他了。

這是愛嗎?我不知道。沒有跟銀華時的刻骨,只是需要他在我身邊,於是,愛與不愛的界線模糊起來。

「你在幹嗎?」我見着一抹熟悉身影,蹲在池邊搖頭晃腦。

王夏一聽到我的聲音,像被逮到的賊,忙將手上木盆放到水裡。但我卻沒錯過木盆裡溜出的紅色身影,以及他手上的網子。

「幹嘛?這是鯉魚,不能吃的。」我笑着說,不過我卻開始胡思,鯉魚真的不能吃嗎?

王夏驚愕的張大口,猛搖頭。雖說這個樣子還真是可愛,不過我到真好奇他到底是想幹嘛?思及此,一瞬間,我忍俊不住,「你……只是撈着好玩的?」

看着王夏臉開始紅的像池裡的錦鯉,我忍不住大笑出聲,王夏低着頭,溼漉的兩手在褲管上胡亂抹了抹,轉身便急着要走。

大步一跨,我搶先拉住他,將他摟在懷裡,賊賊道:「不準走,這大院的東西全是我的,你玩了我的鯉魚,罰你多做一年白工。」

顯然他當真了,眼珠子開始慌亂的轉啊轉,我看了不忍,續道:「說笑罷了,不過若被總管看到,保準一頓打的。」這錦鯉一隻,說不準可以買十個王夏呢。

王夏鬆了口氣,將網子搖了搖,用脣形說了:不會的。

我無法剋制自己的笑意,道:「小子你什時將人心都收買了?」

王夏又搖頭,這次用手在我手上寫道:沒人會來內院的。

「是嗎?那我來測測。」說完,我將王夏拉進涼亭,開始脫他的衣服。想當然,王夏開始死命掙扎,他用脣形急道:不要!若看到,死定了!

「咦?」我爲難他,「你不是說沒人會進來?你騙我?」

王夏招架不住,雙手合十,要我別再鬧他了。我笑着將他抱起來,到房內繼續未完之事。

王夏的眼睛很美,從以前我就這樣覺得,尤其是在他高chao的一瞬間,泛出水光時,那是人間不該有的美景。

然後,我愛上在白天要他。

剛開始,他會羞赧,三躲四推,畢竟在人前寬衣解帶,沒人會不臉紅的。但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他背對我,面對牆壁喘着氣。但我想多欣賞一會,便將他拉了過來,盯着他的眼,繼續在他身上摩蹭。他知道我似乎會再要他一次,逮到空隙便跳下牀,說要去洗澡,急急逃了開。

王夏坐在澡盆內,滿室煙霧嫋嫋,我忍不住走了進來。

拿塊板凳坐在他身後,接過他手上的布爲他淨身,我的手指細細的滑過他細膩的背,他不寬的肩。然後越過他的脖子,帶着一絲水氣,撫上下顎。將他的頭略往後傾,**的吻着。

我的另一手繼續下滑,撫過他的胸前,摩蹭着他敏感的部分。我知道他的那個地方會起反應,一如他也會讓我起反應。

這一切都在白霧中進行,像墮入極樂仙境般。

但,銀華的話總是不時出現,像一把針扎着,讓我害怕王夏終有一天,也向銀華般不告而別了。

害怕,這一切竟只是……水中月……

我一直都睡不好。

睡睡醒醒的,也不知做了什麼惡夢,醒來總是記不起。但不安卻像那冬季的雪,越下越大。

我看見身旁正安睡的王夏,不自覺伸手將他摟的死緊。

一天,府裡跑來只貓,黃底白線,似乎抱來會很溫暖似的。王夏愛的不得了,漸漸的,王夏幾乎都和貓一同出現在我眼前,某日,甚至還問我可否在房裡鋪個窩,讓小黃貓夜裡能進來?

我雖不討厭貓,但見貓眼見就要比人得勢了,也是猶豫了會才肯答應。我無法抗拒王夏不經意露出的純真,有別於困惑,有別於面無表情,有別於保護色,那是他的善良與純真。

不過,小貓兒只來過了一夜,隔天便開始不見貓影。

王夏似乎很失落,老對着屋頂發呆。小黃貓之前最愛在那曬太陽的。過了幾天,我見王夏蹲在院落裡,身子看來似乎在顫抖。

我走上前,瞧見他跟前一處隆起的小土坡,瞭然於心。

見着我,王夏艱難的動脣:牠。不。動。了。

我突然想起,忍不住衝口問道:「你說說,有一天若我也不動了,你會爲我掉淚麼?」

王夏驚訝的看着我,好似我爲難他時的困惑表情。我有些不知爲何的心痛,畢竟是我逼他做些不堪的事,說不準他是恨我的。想着若他不說,我也別自討沒趣了。

王夏突然拉着我的手,眼淚竟就這樣滴下來,不知爲黃貓,還是爲他不堪的命運,還是爲……我?

我的心頭似乎漸漸滴進一顆顆溫暖的水珠,慢慢地,慢慢地,佔據我本冷黑的心房。

像王夏眼中的水光一樣,柔柔流動着。

人活着爲何要有如此多痛苦,傷痛困惑,生老病死,愛是錯,不愛亦錯。銀華說過,就算天晴,也有不測風雲,她累了,她多麼想成爲天空的一隻遨翔之鷹,來世,來來世,再不願成人。

因爲她懦弱,她要在傷痛沒到來之前,先行避開,那怕會賠了或許的幸福。

我曾斥責,我曾不服氣。但現在,我同她般懦弱。我害怕愛人,深深恐懼失去的深淵。

我不愛王夏,也不能愛王夏。

…………

深深的挺進身下似乎已無法動彈的身軀後,我癱倒下來。

王夏喘的很急,良久才平穩下來。然後他離開我身下,端來水盆爲我淨身,我知道其實他是用盡吃奶的力量做這些事,因爲我最清楚我在牠身上肆虐多久。但我絲毫不起身幫他,也不喚他停,就讓他忙完我後搖搖晃晃的走出房門去淨身自己。

我心底養了只魔。

體認到我似乎對王夏有莫名感情開始起,我無法原諒自己。心底有個聲音催促我,要我不能愛人。我沒資格愛人。

就算我愛極她,就算我亦恨極她,但我還是欠她一命。一命賠一命,我的一生,得替銀華陪葬。

我該孤老一生,散盡家財後,孤獨老死無人知曉。

王夏又走了進來,我翻身背對他,我開始要我自己對王夏殘忍,這樣,有一天他受不了,便會逃離我了。

他翻身上牀,動作遲緩,我知道我一定弄痛他了。身旁傳來翻來覆去的聲音,然後,我的身旁多了隻手,手拎起被緣,將被子密密的貼在我胸口。

手一直沒離開,我也一直沒將他扯開。

好溫暖,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