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滿月之潮3

外傳 滿月之潮 3

我一醒來,身上便穿着輕飄飄的綠紗,腦海中空空蕩蕩,像夜霧不散,摸不到邊。

有人走了進來,他說他是皇帝。我是他的。

綠袖。

我的名字。

…………

「綠袖……你真是個可愛的孩子……」皇帝剛剛在我身上肆虐一番,他穿上衣服,留戀的說。

皇帝走後,宮女進來爲我淨身。我腦海中聚起了一些影像,我探索的閉上眼,覺得身上的手還要再滑膩些,還要再小些。

但是,風一吹,我腦海中剛聚起的白霧便又散去了。

我什麼都記不起,連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記得,但記得一些奇怪的影像,還有一個名詞:哥哥。

我睜開眼問宮女:「你有沒有在這皇宮中,見着和我相像的人?」

宮女歪着頭想了一會,才道:「怎麼了?」

我坐起身,興奮的問道:「哥哥,我應該是有一個哥哥的。」

宮女又道:「沒印象,不過像你這般漂亮的孩子,怕是你哥哥也被那個高官收去當男寵了罷。」

我又問:「男寵是什麼?」

宮女掩嘴一笑,起身走了出去,並未回答我。我剛要喊她回來,這時門口出現一個青色身影。

「男寵就是像你和我,專供男人玩樂的。」青色身影坐到我身邊,「我叫青綾。」

青綾,這裡最美豔的男人,他教我一切宮中的事情。也是皇帝不在時,和我發生關係的人。

…………

青綾那張美麗的臉似乎只爲我而笑,我覺得納悶。其它的男寵們也都很怕青綾,或着應該說,他的氣勢很壓迫人。

宮女們說,我和青綾,是男寵中最漂亮的。她們都知道男寵們私下亂搞的事,但她們都有默契的不說,因爲她們反而喜歡偷看。

兩個美麗的男人做那檔事,似乎滿足了長居深宮,不得不禁慾的她們許多遐想。

這個糜爛宮中,已沒有任何道德可言。

但皇帝最愛找的不是青綾,也不是我,而是一個叫白紗的孩子,每次皇帝找他,我都要摀着耳朵才能入眠。

哭叫。

風中傳來白紗的哭叫。

我和青綾,是男寵中最會忍的。青綾梳着他那頭及地的長髮,說:「我之前也是男寵,這沒什麼大不了。」

青綾的話在我腦海中勾起波濤,我想起有個人,似乎也會抱着我,叫我的名字……名字……我的名字……

我真正的名字……

我握緊了我胸前的錦囊,腦海中有那麼個聲音浮出,但太淡了,淡的我聽不清。也或許我跟青綾一樣曾是男寵,所以我能習慣這種事。就像白紗,他的哭聲似乎也不再那麼大了。

我很喜歡種在廊道旁的芍藥,每個不成眠的夜,我會數數它們到底有幾朵,每次數出來的數目都不一樣,這往往會耗掉我一個晚上。

我知道我並不是真的想數,只是,我想找事做罷了。

一天,我在芍藥叢後,發現一個洞。

不大,卻應能讓我容身而過的洞。

………

皇帝如果要寵幸,會在中午頒旨。而今天,沒有任何一道旨意過來。

我趁夜而出,因要探探洞外的虛實。青綾待在我的房間爲我掩護,他說他對這種幾會渺小的事沒興趣。我臉一紅,自然知道機會渺小,「我不過是想出去溜達溜達。」

青綾說不過我,只得叫我小心。

我先探出半顆頭瞄瞄,見着洞外似乎是類似花園的地方,洞被一羣矮樹叢掩護,而正前方則是一個大大的假山,莫怪這洞沒人發現填補。

我一喜,正要繼續爬出之際,腰一緊,居然是在腰部處卡住了。前不是後不是的當頭,我只能咬着牙雙手往前一撐,”嘶”的一聲,人是跌出來了,可衣服也自腰扯下一角。

我還在皺眉探視擦傷時,一個低沈的聲音傳來。我左右張望,這才發現假山處站了一個人,天!剛剛我沒發現有人的啊!?

人從黑影中走了出來,是一個身穿暗紅武士服的男人。

這……我該如何解釋?腦中,突然想到每次護送皇帝來的隊伍,那些御前侍衛也是穿紅色的,而看眼前男人複雜與精緻看來……還有他頸上漆黑的皮環……

我靈光一閃,想到宮女嚼的那些舌根,以及前幾天皇上對我說的「東派」。

這說不定是我得到自由的機會!

我清清嗓子,吞了口口水,道:「你又是誰?」

男人似乎沒料到我會反問他,愣了一下,但恢復的十分快,他隨即冷漠壓迫的說:「小娃兒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能馬上將你關起來拷問。」

我試着別因他的話而露出害怕的神情,但天曉得,我手心全都是汗了,「哦?如果我說我是牆另一頭來的救命星,你信嗎……高天熙?」

顯然我押中寶了,男人眼中閃過驚愕,他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禁軍統領,手握軍令的你,是否被邯王所拉攏呢?」

「你胡說要有個憑據,否則後果自負。」

「是嗎?如果我的這句話,其實是聽皇帝說的呢?」

平地悶雷起,高天熙眼中充滿不可置信。

「每個人都說你忠貞不二,你若爲忠,便不會反叛皇帝,」我掀開額上的瀏海,露出與他胸前一模一樣的皇徽,「可是……你的良心卻也清楚曉得,這個皇帝……終有一天會自滅其朝!」

一隻手猛然襲像我頸部,將我緊緊扣在虎口與牆壁間。

他起了眼,「憑你最後一句話,我現在就能殺了你!」

「不會的,你不會殺我,因爲你心已經偏向邯王了!相信你三更半夜跑來這裡,絕不是因爲想賞月如此簡單。而我,將會是你們消息的重要來源。」

「你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我只是…咳咳……」咳嗽的同時,頸中的力量少了幾分,我直視着他,「我只是一個想要自由的人,目的……自由。」

頸中力量不再那麼壓迫,他審視我,我也由得他審視。「牆的另一頭,全都是男寵。我也是其一。」

「你怎麼知道我是高天熙?如果你猜錯,你的命絕對不會活到現在,你會冒這麼大的險?」

我寬了心,料定他沒殺我的念頭了。玩心一起,朝他眨眨眼,調笑道:「宮女們常提起你,說……說是很想親自拆開你頸子上的皮環!」

「這還不懂?……呵呵……」我發現原來堂堂一個大將軍,原來是呆木頭,「能脫掉你不離身的皮環,當然衣服也順便囉!」

「哼!」高天熙看來微怒,但他的手跟他的臉唱反調,放了下來。

「我知道你一定在猶豫着跟幫邯王還是忠心皇帝,但我可以跟你說,皇帝已經在防你了,你無法與邯王畫出界線,所以,形勢一定會逼的你一是反二是死,你若不想無退路,可要早早決定。」

高天熙皺眉,他有些遲疑道:「你一個小小娃兒,倒是油腔滑調。」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道:「形勢所逼。」

…………

接下來,皇帝找我時,我便盡力套他話,同時也附和他,逼真的好似我真爲他着想似的。皇帝又怎會知,我挑撥高天熙跟他的事?

皇帝其實只是猶豫該否均權,別讓高天熙不好掌控,但我卻讓高天熙以爲,皇帝已經想除掉他了。若高天熙只是一個盲目忠心的人,當然不會動搖,可是我用我胡扯的可憐身世,還有從其它男寵聽來的宮外慘境,遊說高天熙的良知。

我和高天熙約好,若晚上我能出來,便會摘下一朵芍藥放在洞口。我透露出的不只是軍情,還有更重要的是,皇帝心意的走向。

東派還有太多事沒準備妥當,人脈,兵器,計謀。我等於是風向球,就等着苗頭不對的那一刻,讓東派搶先行動。

牆外連的原是御書閣,不過因爲宮殿等重要地方都建於南處,加上皇帝喜樂酒色,因此御書閣可說是人煙稀少,它只能靜靜等待下一位君王的寵幸。

這樣的孤寂,反而方便我和高天熙的見面。在那黑暗的閣樓,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等我意識到時,我綠色軟紗已跟他暗紅的武士服糾纏在一起。

「你好香。」撩起我的一撮髮絲,他說。

「我……我得走了……」我吶吶的低頭尋找我的綠紗,沒由來的心虛使我不自在的想躲避他的視線。

在皇帝與青綾身下臉不紅氣不躁的綠袖,有膽量挑撥皇帝與高天熙的綠袖,卻不知爲何退縮起來。

「總而言之,皇帝七日後的行宮之巡,吳太監會安排他偷溜出去享樂,最不流血的方法,便是暗殺,成事與否就看你們了。」我胡亂的套上綠紗,想到什麼,又在地上摸索一陣,找到了我帶出來的明珠,伸手遞給他,「藥拿來。」

高天熙將藥丟給我,臉色又難看起來。「我說過我不收。」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不收。不就是爲了這明珠我們纔會在地上滾成一團,然後發生關係?「可我不要欠你。」

「你沒有欠我!」高天熙低低的說。

「你不收,我就不拿藥!」我已穿好綠紗,將藥跟明珠各攤在手掌上,看他是要拿明珠走,還是拿藥走。

「你真固執。」高天熙一把拿走明珠,有些生氣。

「你才莫名其妙!」以物易物,天經地義。

我撥撥頭髮,收好藥便要走,高天熙這時從後一把拉住我,他道:「我一定會帶你離開。」

我看着高天熙那張俊逸卻又堅毅的臉龐,很難想象他居然會跟我發生關係。

「說到要做到。」我說。

紅襲。

宮中又送來一個男寵,使的我完美的計劃偏了方向。

見到他的一瞬間,我腦海中那個哥哥的影像更加清晰,我又驚又喜,思索着我的哥哥,該是像他般清新吧?

原諒我說不出更好的形容了,他跟我周遭的人都不一樣,不同於高天熙的沉穩,不同於青綾的世故,不同於宮女的冷漠,也不同於任何男寵的自憐。

他是慌張的,但他的眼底我看到一把不同於表象的火,這讓他不懦弱,這讓他堅強

我想知道住在他心中的人是誰,讓他這樣堅強的同時卻又悲傷。保護他的同時也是傷他。

紅襲間接讓我知道,我的心中也住了個人,這個人也爲我堅強着,雖然我不再記得起那個人。老天奪去我的記憶,到底是幫我還是害我?如果像紅襲一樣的哀傷回憶,是否我忘了所有會比較好些?

但若讓我選,我還是寧願記得所有。腦海中的白霧,是摸不到邊,也看不到底。這太讓人無助了。

我腦海中的白霧在每次見到紅襲時,都漸漸消去一點,但還不夠,這太慢了,太慢了,我的生命能讓我這樣無止盡的摸索下去嗎?

暗黑的閣樓內,我又再次倒臥在紅色大袍上。高天熙用他沈穩的感情賦予我,一股我不敢回報的感情。或許像青綾說的,我給了別人假象。他要我若給不起,就別對別人好。這樣我得分成百八十份纔會公平。

這讓我思考很久,我卻是越想越不懂。對我好的人,我卻不能有所回報?我覺得重要的人,卻不能賦予我的關愛?愛與被愛,爲何必須是愛情?友情不行嗎?親情不行嗎?

一個人的心是這麼小,這麼的小,如何容的下一人以上的愛情?

青綾看了我一眼,他說,你的親情是建立在肉體關係上的?你的友情是建立在肉體關係上的?

除了無法抵抗的強迫,只有愛情纔會建立起肉體關係。你根本偏曲了。

我,偏曲了?

我和高天熙現在做的事是不對的?

「嗯……嗯啊……」我咬着我的下脣,努力剋制這副已經會享受快感的身體。這是可悲的,這讓我瞭解,在進宮前我是屬於另一個男人的。如此熟捻,不會是皇帝調教所成,不會。

高天熙託着我的腰,舔去我身上的輕汗。畢竟是習武之人,他的喘息不同於常人,就算在激情濤欲時,都是那麼的規律,那麼的輕,像羽毛般撫在我的身上。

「綠袖……」高天熙深深的頂入,在我耳邊細語,「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我因愛慾而泛起水光的眼瞳,瞪大的看着黑抹抹,該是天花板的地方。身子因過份深入的頂着而微微弓起,我已無法思考。「我……我沒名字……」

「你有名字的……」他又向前頂進一點,「每個人都有名字的……」

我用力咬住他的肩頭,以壓住我即將掙脫而出的呻吟,我又鬆口,沒經任何思考的囈語……「傑……阿杰……」

這是無意識下說的,一直到激情結束,我才從高天熙口中,反聽到自己說出口的名字。

阿杰。

不是綠袖,也不是男寵,而是我真正的名字。

跟我胸前的玉佩一樣,我的,屬於我的,獨一無二的。

…………

「爲什麼不可以!?」就算高天熙耳力好,有人接近他會馬上發現,我也是習慣的壓低聲音。但因爲他的拒絕,我焦急的略微提高了音調。

「那種藥吃久人會瘋的,」高天熙攏攏他的外袍,將我包圍在他寬厚的羽翼下,「我不會幫你拿那麼多。」

「可不是我要吃的啊!」

「那更不該,你明知道這藥不能持續吃,還拿那麼多,要害人麼?」

「要出人命也是幾年後的事,可我不拿藥回去,馬上就有一個人要死在我面前了!」我扯着高天熙脖子上的皮環,搖搖又晃晃。

紅襲眼中的火越來越小,越來越弱,我很害怕,莫名的害怕。

「我說不清,反正有一個新的男寵等着你的救命仙丹呢!你明天要不帶來,我便不再出現你眼前!」

高天熙抿着脣,好一會才答應我的要求。這一晚,我才如釋重負的回去。隔天,帶藥來的卻不是高天熙,而是邯王。

「天熙有要事在身,小兄弟又着緊這藥,本王便代勞一趟。」邯王笑說。

我看了邯王好一會,今天我才真正看到宮女口中說的賢明之王,的確,他看來是比皇帝順眼多了,至少眼不濁。

「這是藥費。」我拿了藥,又將手中翡翠鳳雕交到邯王手中,轉身便要走。他的眼是清澈的沒錯,但我看不清他清澈的瞳孔下,想的是什麼。

「最晚我們明春便要起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可無能的皇帝已經養肥了外寇,如果皇宮內發生內鬥,相信趁亂的外寇也會瓜分掉大半國土。」

我轉過頭,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能減少內鬥犧牲,天下才有太平日子。」他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雙手一合,刀入把柄,刀面盡藏入把柄中,竟成一個不起眼的小木頭,「皇帝只有跟男寵歡愛時纔會撤下侍從,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吧?」

「我爲什麼一定要幫你?」我看着那把藏刀的木頭,皺眉道。

「你可以不幫,畢竟天熙喜歡你,我不勉強。」邯王拉出我的手掌,將木頭放在我掌上。微笑的先行離去。

說的輕鬆!

我是想自由,可不是想一死解脫。

我看着那個木頭,心下決定將他的話當馬耳東風。

在高天熙說出我名字的那晚,我做了一個怪夢。

夢見一個男子蹲在我身前,臉上盡是焦慮,「阿杰,誰來了你都不能開門。」

我看着那人,低頭吻了他一下,戲笑道:「放心,就是你爹來喊門,我也不開。」

那人猶豫半天,纔出了門,然後,我將門落了鎖。沒多久,我又聽到敲門聲,門的那頭焦急的喊着:「阿杰!我是哥哥!快開門,我們要快點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現實裡該開心的我,卻害怕起來。我貼着門板,看着窗櫺透出來的人影,顫顫問道:「我哥是誰?」

「阿杰!你忘了?我們要一起走!要一起躲到天涯海角啊!」

我好焦急,卻又好害怕,我害怕開門時,會是怎番光景。時間一直走,四周的空氣像漩渦般壓擠着我,終於,我開了門,見到的人卻是,紅襲。

「躲?躲到哪?」

紅襲牽着我,一語不發的帶着我走,走着走着,趕着趕着,我們終於停了下來,但我卻發現我們回到了皇宮。

我驚醒,全身都是冷汗。

我悶着棉被髮顫。

之後好幾天,我都避着紅襲,我恐懼。但我最後還是忍不住,跑去找他。這很奇怪,我越是不安的同時,造成不安的紅襲卻能撫慰我。

沒多久,我又跟紅襲發生關係。

是我進入他體內,由我主導。我狐疑我登上了極樂仙境,這是女媧造人的傑作,男人該是被包圍的那個,被緊緻包圍的那個。

那,我們這些逆行的男寵,又是爲何而生的呢?在快感後,我忍不住這樣問自己。

青綾爲此對我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雖然我不懂爲什麼他要生氣。我陪紅襲的時候,他不也去找其它男寵嗎?

我對紅襲有一股很特別的感情,我不準任何男寵碰他一根汗毛,紅襲像是我的所有物一樣,除了皇帝我無能爲力之外,我將紅襲保護的好好的。

紅襲卻是無視我的努力,讓皇帝玩他玩上癮,有時後幾天都下不了牀。每次皇帝找紅襲時,我都會窩在牀的一角,手中緊緊扭着那塊木頭,想象着我會將他打開,然後慢慢解決皇帝。

我跟紅襲,行動上我是強者,但心理上,我是弱者。

邯王的確夠心機。

他將血味附上那把刀,給了我慾望,讓我猶豫着使用他的時機,該不該使用他?第一刀該如何下?

最後,那刀,則是想丟也丟不掉了。

……

「天熙,你這幾天就帶我走吧?」高天熙與我在閣樓碰面,我拉着他,焦急的說。

「我本來就預定這些天要帶你走,」高天熙將我摟進他懷中,「邯王明春起事,早點將你弄出宮,纔不會使邯王的計劃有變量。我要保證你的安全。」

「我……可我還要帶上一個人。」見着高天熙皺眉,我急道:「也是男寵,若我不快帶他走,他便快被皇帝玩死了!天熙,想想那人若是我,你不痛心嗎?」

紅襲最近昏迷比清醒時候多,皇帝玩法越來越奇怪,太醫幾乎是乾脆天天來看照紅襲,就怕紅襲撐不下去,皇帝拿他們陪葬。

高天熙搖頭道:「你要知道,同時弄兩人出宮,若打草驚蛇,起事失敗,牽連的是數千條人命。」

我深吸一口氣,「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先說在前頭,若你不肯,我便不出宮!」

「皇帝在年祭時會焚香淨身兩日,若錯過那兩日,你就爲我在你們起事時求神吧!」我深深的看了高天熙一眼,轉身便走。

高天熙沒喊我,也沒拉我,只是站在黑暗中,靜靜的看着我走。

我賭他的心,他賭我的自私。

沒人願意先買定離手。

我和高天熙,沒人知道這場賭注,竟是兩敗俱傷。

「紅襲……紅襲……你醒醒,別嚇我,醒醒啊!」我搖晃着紅襲,他的臉色蒼白,昏睡了好些天了,我盯着他的臉,又盯着他的胸膛,很怕他就這麼睡着,不願意醒來了。

他仍是氣弱遊絲,沒爭眼看我。

我知道,他是在夢中見着他愛的那個人了。

「你幹什麼!?他想死你阻着他幹嗎?」青綾一把扯住我前襟,怒道:「他是你什麼人?你是他什麼人?」

我又吼了回去:「不行!天下萬生我都不管,但我就是不准他死!」

「爲何?你愛上他了!?」青綾鬆手,發出不屑的笑聲。

「我……」我一愣,瞪大眼不知如何反應。

「你別假慈悲了!你根本只是要一個家人!你根本將他當代替品,代替你根本想不起來的家人!你纔是對他最殘忍的人!」

我的心像被紮了數個洞,血流不止。

「不是不是!紅襲!紅襲!你給我醒醒!」我大吼,被青綾及太監架出門外。我還不死心在門口大叫,隨即聽見了太監喊了皇上駕到。我噤聲,低頭。

再擡頭時,我已經換上笑容,巧兮倩兮的恭迎皇帝。

“我不會讓他死的。”我將皇帝勾往我的綠房,在關門的最後一那,我用脣形對青綾說。

…………

在刺目的紅映入我的眼瞳後,我閉上眼,紅轉成了一大片藍。

悠悠藍藍,碧波盪漾。

我好懷念那海,於是多看了幾眼,海面上緩緩駛來一艘船,船頭站着一個人,他對我招招手。

我微笑,用眼淚來說我多思念他。

“哥哥,我做了一個很長,很孤獨的夢。”

“因爲夢中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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