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本是絕味佳餚,散發着宜人香氣,遠在屋外,無需高挺鼻樑,就能嗅到味道交錯卻淺顯易分的各色美食。
但飯桌上,沒有人因飯菜可口對胃而起興動筷,人人都是陰沉着臉,一副索然無味的模樣。
卜麥洗過手,換了一身睡袍便裝,行走在自家屋內格外輕鬆悠閒。
走進屋,死氣沉沉迎面而來,差點讓這位經歷過大風大浪,與無數位黑道打過交道的卜麥喘不過氣。
“怎麼了?新運來的食材不新鮮?還是阿麗的手藝退步了?怎麼都不說話?”卜麥腦袋劃過每道菜後問道。
大夥看了看彼此,有些時候卜麥的心思真的很難猜測。
剛被張不大那小子蠻橫無理撞了滿懷,本應氣在心頭很難消纔對,如今卻笑着走進來,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小孩子而已,我都沒在意,你們擔心個什麼勁啊!吃飯吧!”
阿麗和老張還是很難以爲情,兒子沒有調教好四處花天酒地也就算了,竟敢壓在主人頭上。
豈不是以下犯上,在古代是要殺頭的,坐着的人中恐怕也就只有卜麥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了。
“張不大呢?他嘔完氣就不吃飯嗎?”卜麥笑問道。
老張搖搖頭,憂愁在他腦門紋上了一根小麥,杵弄着眉,不知怎麼說。
“他去地下......”似乎覺得不妥,老張不情願道:“哎,咱們不用管他,餓不死,少爺,吃飯!”
卜麥爽朗動筷,不再唧唧歪歪,大夥也就放心的拿起筷子,細緻動作不會發出碗筷碰撞的聲音。
吃到一半時,卜麥驟然放下筷子,聽着阿福給他講述的消息。
“少爺,聽聞明日下午三點在市區LD會舉辦一場種麥人的商討宴會,整個西伯利亞東區的種植大戶都會前往,主要商討對付您的事宜。”
卜麥咀嚼酒紅醇香牛排,顯然是有些生硬,但是在他嘴中津津有味,勁道無比。
“很好,他們學的很快,都懂的聯繫人脈了,老禿子想必也在吧!”
“是的,而且他是其中的發起人之一。”
“這麼有意思的場合,我得去湊個熱鬧!”
“我去做準備”。
管家阿福正要起身,卜麥橫出一隻手,笑着說道:“不用,這麼文雅的場合,動刀動槍總歸不雅,幫我弄兩張入會證件,明日我與張不大準時前往。”
“好的”,阿福突然反應過來,這次帶的人不是自己,驚叫道:“什麼?您與張不大,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怎麼保證您的安全?”
“你我認識也幾十年了,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不要說的這麼大聲嘛!”
卜麥拍了拍阿福的肩膀,離開餐桌,回了自己房間。
阿麗與老張這下更加搞不懂少爺是何意思,這是想提攜提攜新人?還是想給張不大一個下馬威。
但卜麥的決定他們從不認爲沒有合理性,或者說在開玩笑。
三人不約而同放下碗筷,阿福隨後也匆忙離開,去爲少爺置辦所需證件。
老張幫着阿麗收拾餐盤,豁然開朗,笑着告訴阿麗,“我們這位少爺啊,每次都有折磨人的新手段,你我就放心看吧!”
阿麗點點頭,不置可否。
地下室內燈光明亮,黃白交間,雖然張不大因爲老張的一巴掌賭氣鎖上了地下室的大門,卜麥還是輕而易舉就走了進去。
數年了,這裡依舊如初,三位老夥計做得很好,每日都會清掃這裡。
卜麥手指劃過門框,上面纖塵不染,沒有一絲灰塵。
向裡走去,遠遠望不到邊際,有多少個房間,卜麥也記不清。
總之當時建造這裡的那位設計師留給卜麥很多驚喜,建造完成後那位設計師朋友便飄洋過海不知去了哪個國家繼續自己建築藝術生涯。
而後卜麥與他乘坐同趟列車,在下一個車站分道揚鑣,二者去了方向相反的兩個地方。
至此莊園的驚喜卜麥還沒有探查一處。
兩側都有房間,有些房間是假象,有些房間如同套娃裡面還藏有房間。
門口上的火把都被換成明亮的電燈,這樣能亮得更久。
地上的青石像極了古代私人府邸鋪設的豪華路面,皮鞋拖鞋甚至光腳踩在上面都無比舒服,不會感到冰涼刺骨。
地下室往往陰潮森冷的特點在這裡統統沒有,火爐燒的旺盛,牆壁縫隙都透着一股暖洋洋。
這麼多的房間,張不大藏在哪裡很難找到,卜麥笑了笑,吃着蘋果,揚起半邊臉。
多麼細微的聲音他都會聽到。
於是走了沒多遠,在一處塗鴉瘦高黑色墨鏡披風但腦袋模糊不清的門口停下。
畫像上的人不出意外正是在看這幅畫的卜麥。
卜麥看了看睡袍,自誇一句,“我有這麼帥氣?”
推開石門,屋內圓形擺設,卜麥左看右看,瞅了瞅房頂與腳下的階梯。
這應該是設計師朋友留下的驚喜之一,屋內空曠,設施齊全,比起旁邊石門內的房間要大上幾倍。
也難怪張不大會選擇這個房間,階梯向下,生生地掘地三尺將此房間分成兩層那麼高。
斜上方吊着一張大網鋪成的牀,上面的孩子正在玩弄飛刀。
上丟一下,順手接住,再丟再接,突然間,那柄飛刀橫向飛來。
卜麥閃也不閃,眼神不眨,只是伸出雙指,斷然夾住那柄飛刀。
“小孩子玩這東西,可是會受傷!小子,你想當這家莊園的少爺,有一個機會擺在眼前,要不要考慮一下?”
卜麥的一番話,引起了尚在青春期張不大的興趣,爬起身,審問道:“真的假的?你願意把莊園讓給我了?”
稚嫩的語言,果然只能出自十七八少年的嘴中。
卜麥遙想當年十七八意氣風發的時候也是這般狂妄自大,想要不斷佔山爲王,恨不得好的壞的都佔爲己有。
“如果你真有這膽量,自然是你的,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了!”
語言中沒有逼迫,沒有威脅,有的只是卜麥善意的條件。
十七八的少年張不大自然認爲天大地大他最大,有爸媽爲自己撐腰,有這座莊園做保護傘,所以驕傲自信到了天上,不借助階梯,一躍而下,幾米高度,全然不在乎。
“有什麼不敢的,走一趟就走一趟唄,帶路!”
卜麥吃完整個蘋果,嘬乾果核最後的滋味,丟入屋中垃圾桶。
垃圾桶在門口最遠處,但也精準命中,沒有偏差。
在睡袍上擦乾手掌,搖搖手,說道:“睡覺吧,不是今天!今天就是來看看你,別跟我走後沒吃飯餓得沒力氣,到時候找出一大堆理由!”
張不大哼哼幾聲,想通了似的,跑到地面,找飯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