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王淩去司部衙門,遠遠又在路上即將碰見姬容君,姬容君看着他,眼中光芒閃了閃又暗了暗,甩袖大步流星地獨自走進司部衙門。王淩正在神遊某處,姬容君和方纔的景象他都沒看見。

一連幾天,王淩都木楞楞地。在家裡和朝廷中都像塊活動的棺材板子一樣,周遭的事情都不放在眼中,誰和他說話也半神遊地敷衍過去。

直到一個月圓星稀的晚上,王淩在牀上靜坐,一瞬間忽然天地豁然清明。

他悟了。

他深刻地明白了一個真理。這門親事和他的安逸人生大夢水火不容,倘若成親,後患無窮,必定會做朝中爭鬥滔滔洪流中的綁在某大船後的小船,顛簸不斷,如果有大浪臨頭,大船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砍斷繩子,讓他翻倒在大浪中變成破木板。

這門親,萬萬不能成。

但,國舅和趙尚書都不是省油的燈,如今婚事已算口頭定下,倘使悔婚,他也一定會很悽慘。

這,要怎麼辦好?

第二天,王淩神智清明愁眉深鎖地來到司部衙門中,上午看了半天卷宗,忽然發現一件事情:“姬……監察今日怎麼沒來?”

謝洛白從桌上卷宗中擡頭,嘆息到:“今天單舟兄你的眼中總算有我們這些人了。近日你是不是爲了和趙家小姐的婚事忙暈了頭,成天神遊方外,誰和你說話你也不大理的。”

應景蘭正坐在王淩桌前協同他整文書,點頭道:“是啊,別的不說,單舟哥你這幾天一到可以走的時候拔腿就走,都不帶我去四處逛,唐知兄說你是美色當前朋友忘盡,像我最近幾天都在單舟哥你身邊替你整文書,你是不是今天才看到我?”

應景蘭澄澈的眼中滿是委屈,看得王淩自覺罪孽深重,擡袖咳了一聲,“我……”

謝洛白長嘆道:“唉,不知道容君他現在是死,是活。”

王淩猛擡起頭:“怎麼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應景蘭道:“單舟哥你別嚇着了,沒什麼事情,只是……”

謝洛白搖頭道:“只是……姬公子近日不知道是被美人拋棄,還是另有什麼不如意事,成天渾渾噩噩的,見誰也不大愛理,和你前兩天有些像。對了,我看他前兩天還有時候想找你說話來着,你那時誰也瞧不見,他又一臉幽怨地走了。我與應賢弟想要勸解開導他,他也不理。最近晚上都獨自買醉,成天泡在酒缸裡過日子,聽說昨天半夜喝得黃膽都吐出來了,今天在家裡躺着不能動。唉,他再這樣泡在酒罈子中品生品死,早晚非出個好歹來……”滿臉痛惜和惋惜。

王淩聽得心驚肉跳,記得前幾天姬容君還好好的有說有笑,居然幾天沒留意就成了這樣。

王淩一箇中午一個下午心中都憂而且急,將如何退婚的事情暫時也拋在了腦後,惦記到了近傍晚,王淩去約謝洛白和應景蘭同去探望姬容君。

謝洛白道:“唉,正是應該這樣,再勸勸他,看能不能勸過來罷。”

王淩先回家換了便服,而後吩咐人準備了些探望姬容君的物品,他想姬容君最近泡在酒中,要吃些清涼定心的東西纔好,拿了些蓮心茶、綠豆涼糕之類,又想到姬容君傷了身體,還要補養補養,但又要溫和滋補的,不能補出心火來,於是又拿了些松茸山苓粉,血燕銀霜盅之流的補品。他想到什麼拿什麼,連姑老太太調配的藥浴面,據說能安神養生的那種,他都包了幾包。

謝洛白和應景蘭各自乘馬車來到王淩府門前時,看見他的大包小包都嚇了一跳,謝洛白笑道:“這些東西,足夠容君再來回病上個十次八次的。”

太師府王淩和應景蘭都是頭回進,謝洛白早已是熟門熟路,門前的家丁看見是他,立刻進去通報,剩下的人將他們客客氣氣請進府內。太師府恢弘氣派自不用說,不愧爲武將門第,除了富麗堂皇外,更透出一股雄赳赳之氣。

服侍姬容君的小廝迎出來,直接領他們從迴廊到了內院,進了姬容君住的雅軒中,小軒中翠竹青青,十分幽靜。小廝通報後,幾人進入臥房,姬容君正半躺在牀上,他最近醉生夢死,消瘦不少,看起來有些憔悴。

謝洛白搖着扇子道:“容君,你還好麼?我和應賢弟還有單舟兄,特意來探望你。你看單舟兄還帶了一大堆東西給你。”

姬容君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王淩,撐身坐起道:“說起來確十分丟臉,因遇見了難得的好酒,不留神多喝了幾杯,沒想到酒性如此烈。下回定要留意。”

小廝接過了王淩手中的東西,但有幾樣需要輕拿輕放,王淩放心不下,親自擱在了條几上,方纔轉身道:“杯中之物,淺嘗可興,多飲極其傷身……休養,也要留意些……多吃補養的東西,補養物品需性溫和,我拿了些……”

姬容君脣邊露了一絲薄薄的笑,截斷他話頭道:“勞王淩你費心了,放心罷,我只是多喝了幾杯,沒什麼大不了的。即便喝到快死,也要吃過王淩你的喜宴再說。是了,王淩你前幾日魂不守舍想來是好事將近神魂顛倒,我最近有些別的事情忙,竟忘了問你聘禮下了沒,大喜之日可有定下,究竟是何月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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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去睡了…………各位大人晚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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