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明白。”
“事已至此,你別再說那些有的沒的。我明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投靠你,更不會跟你同流合污。”
他低頭笑了一下,很快擡起頭望着她,“我只是覺得很可惜。”
“用不着你在這兒裝好人。”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確定要跟我來個你死我活?”
“確定。”
“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他衝身後的人擺擺手,“殺了他們。”
他一聲令下,身後的黑衣人便朝他們聚來,他們個個手中持槍,蠢蠢欲動,似乎對於殺戮極感興趣。看來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既然如此她索性豁出去了。從腰間掏出手槍,決定跟這些人拼了。
她跟顧純然背靠背站着,即使面對強敵,她卻絲毫不害怕。因爲身後有他,她能夠真切的感覺到他的存在,即使今天真要命喪於此,她也今生無憾了。
“臨死有你陪着我也沒什麼怨言了。”她輕聲對顧純然耳語道,“不過,臨死還拖累你......”
“那你要怎麼補償我?”
“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你說怎麼補償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滿足你。不過你得快點兒,我看這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其實我一直有個小願望。”
“什麼?”
“我一直想給你一個特別的婚禮,你曾經說過,希望有個簡單但溫馨的婚禮。你還說喜歡舊城那邊一個獨立設計師設計的婚紗,純白的魚尾婚紗。”
她低頭想了幾秒鐘,久遠的記憶忽然涌上心頭,“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
“難得你還記得。”
“嗯,可是眼下的情況,恐怕無法如願了。”
“誰說的。”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達成。如果今天我們能夠平安離開這裡,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你在說什麼?”
“我說......”
“你不用重複!”
“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忍不住嘆氣,“如果能出去再說吧......”
“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話中的含義,他已經雙手持槍衝入敵人之中。一時間槍聲震耳欲聾,她快速躲過追擊,視線一刻不敢離開他。然而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一片黑色之中。她心急如焚,正要呼喊卻見他已將身邊的人彈開向她跑來。
但她沒站穩,太陽穴竟被人用槍指着。
餘光看去持槍人正是葉芯。
他笑盈盈地看着顧純然,“把槍放下。”
“不要理他!”她急忙喊道,“你快走!別管我!”
“你再不把槍放下,我就打爆她的頭,我想你應該不想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吧。”
“葉芯,你簡直卑鄙到了極點。”她不禁冷笑,“但同時我也覺得你好可憐,你也只能用槍指着我的頭。我告訴你就算今天我死了,你的罪行也會有暴露的一天。你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敢於揭發真相的人嗎?你錯了,恨你的人多了!”
“那又怎樣?”他仰天大笑,然後輕聲說道,“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不過像你這種死到臨頭還嘴硬的還是頭一次見到,你果然跟那些人不一樣。他們啊,滿口仁義道德,但面對這種情況最後還是會向我低頭。你知道這說明什麼嗎?人就是這世上最虛僞的生物。”
“哼,你口口聲聲說着虛僞,但我卻沒見你高尚到哪兒去。”
“是啊,生在這樣一個世界,我也萬般無奈。”他笑了一下,“好了,話扯遠了。話我都說清楚了,既然你不願意低頭,那我就送你上路。”
“等等。”
她焦急地望向顧純然,“你別管我!真的別管我!他的話不能信,如果你現在把槍放下,我們都得死在這兒。你走吧,你一個人完全可以離開這裡,揭發他的罪行,我也算沒有白死。”
“誰準你死了。”顧純然慢慢俯身將槍放在地上,然後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香菸,點燃深吸一口,吐出一團白色煙霧。
“你瘋了。”
他沒有接話,而是將視線對準葉芯,“我已經把槍放下了,你可以放了她了。”
葉芯靜靜地看着他,忽然大笑起來。“你們倆還真配,都這麼天真。”
“看來她說得沒錯。”
說話間,他將地上的槍踢起,眨眼之間來到她的面前,速度之快連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幾乎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靠在他的懷裡。葉芯來不及抓住她的手,就已經被遠遠甩開。一路突出重圍,直到門口,他將她塞入停在路邊的車,然後快速發動車子,直到接近市區的位置,才甩掉那些追來的人。
“終於甩掉他們了。”她攤在座位上長吁口氣,“想必他們暫時不想把事情鬧大。”
“嗯。”
“再讓他們好活幾天,等我把血清的成分檢驗出來,他們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嗯。”他緩緩將車停在路邊,聲音有氣無力。“微微,你現在給羅河平打電話。”
“爲什麼?”她看向旁邊的顧純然,這才發現他的臉色不對,“你怎麼了?”
他搖搖頭,嘴角勉強露出微笑,“沒事兒,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那些人追來,你千萬不能有危險......”
“你到底怎麼了?”她急得眼淚直流,慌忙查看他身體,摸到他的後背時竟有股溼膩的觸感,一看竟然滿手是血。“你受傷了......”
“你別管我......趕緊給羅......河平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別說話。”
她給羅河平撥了電話,等掛斷時他已經昏倒在方向盤上。大概五分鐘,羅河平便趕了過來。一看眼下情況,什麼都沒問,直接打開車門,將他放到自己的警車上。她將顧純然的頭放在自己腿上,看着他慘白的臉心如刀絞。
羅河平看了一眼後視鏡,然後輕聲問道,“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我找時間再跟你詳談。眼下當務之急是把他送到醫院,他中彈了。”
“好。”
道路暢通,車子很快停在醫院門口。她一路跟醫護人員將顧純然推入急救室,她堅持進去但最後還是被阻隔在門外。但好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搶救,顧純然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
她安頓好顧純然,便從病房裡走出來。羅河平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靜靜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然後將兩本文件夾遞給他。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輕輕合上她交給他的文件夾。
“這件事果然跟他有關。”
她看了羅河平一眼,緩緩點頭,“你們之前早就懷疑他了?”
“嗯。”他將文件夾放在一旁,“葉芯這個人非常狡猾,他雖然不在高層任職,但身份特殊。四年前的非法器官買賣案我們已經開始注意他,但苦於一直沒有證據,所以......”
“這就是證據。”
“是,但這隻能證明高層與此有關,但還無法成爲有力的證據。”
她點點頭,“我知道。”
“微微,發生爆炸那晚,你在現場吧?”
她愣了一下,事已至此沒必要再隱瞞,便索性承認,“嗯,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我。不過好在那時他並不知道是我,雖然有所懷疑,但沒有十足證據他並沒有對我動手。加上那時時光匣子到了最後階段,他知道我沒有拿到關於他涉案的證據,便耐心等了幾天,直到實驗完成後他才動手也算一舉兩得了。”
他點點頭,“我都知道了。”
“但這次不同,我們在那個秘密實驗基地發生了正面衝突,我想這次他一定不會留我活口。”她忽然抓緊他的手腕,“現在去或許還來得及,那些被實驗折磨的人就在地下實驗室裡。”
他輕輕拍怕她的手,示意她冷靜,“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其實那個地方我早就知道了,但那不是我們警方能夠涉足的地方,不然那裡早被查封了。微微,你不知道這裡面牽扯着多少東西,整個高層內部就是一個巨大的網,每個人之間都或多或少有些聯繫,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
她苦笑一下,其實她何嘗不明白,所以纔會以身犯險,就是希望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揭發這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她早在去之前就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如果她沒死就將葉芯的罪行公之於衆,如果她死了也不會牽扯到任何人。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
如果沒有顧純然,僅憑她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說到底,她還是連累了顧純然。
她望着病房,輕聲說道,“如果沒有他,我現在恐怕早就死在那個地方了,說不定那些人還會在我的身上進行實驗。我不僅無法找到證據,還會白白搭上這條命。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微微......”
“河平,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但真的不用,我早就不是以前那個杜念薇了。我現在只希望顧純然平安無事,以後的事以後再做打算。”
“我就知道你不會被打垮。”
說話間,一個護士驚恐地從病房裡跑出來。她一看情況不對,立刻起身上前抓住那名護士,“發生什麼事兒了?!”
“那個人......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