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準備給我講什麼大道理?”
“我告訴你的只是生存法則,大道理在這個世界上根本行不通。”他邊整理領口邊說,“最可怕的東西是權力。”
“權力?”
“沒錯,它能把你捧得多高,就能讓你摔得多重。”
“我只是個小角色而已。”
“在進入這裡之前你或許是,但從這一刻起不是了。”
“怎麼說?”
“你應該知道剛剛臺下那些人的身份,不瞞你說,S組雖然隸屬於**,但你以爲**能夠承擔所有開銷嗎?要知道這可不是筆小數目,不想點辦法,怎麼能維持整個S組的正常運行?”
“所以今晚這個打着‘慈善’名義的宴會只是爲了尋找S組的投資人?”
“你別誤會,慈善是慈善,募集來的錢也確實會用於遭受自然災害地區的重建。但光是慈善怎麼能夠滿足那些富得流油的商界大亨的胃口?”
“說到底還不是打着慈善的名義幹着其他勾當。”
“你這麼理解可有點偏激了,S組就好比一個大家庭,每天的吃穿用度誰來負責?如果不是這些人,你能安穩地待在實驗室研究你的項目?沒有錢,你拿什麼研究?”他緩和一下情緒,繼續說道,“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我們回到事件本身。今天帶你來並非我的意思,而是市長的意思。那些人也不傻,投入越大他們的胃口也越大。沒有能夠讓他們眼前一亮的發明,你覺得他們會一直心甘情願地搞贊助?”
“這麼說我只是整個局中的一個棋子罷了。”
“我又何嘗不是。”他嘴角帶笑,“這正說明了掌握權力的重要性。”
“可這都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人生在世,不可能脫離社會關係獨立存在,更何況你身處S組。其實說這麼多,我只是想提醒你,如今你已經處在話題的中心。而且剛剛市長先生也已放下話,說項目很快會問世。他向權貴們許下承諾,實際上就是給你套上了鎖鏈。一旦項目不成,市長先生下不來臺,到時所有的輿論都會指向你,那個時候神仙也就不了你了。”
“東西我一定會做出來。”
“要是市長先生聽到這話,一定會感到欣慰。”
“但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擺佈。”
“是,除非你的項目不想繼續下去了。”他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寒光,“別忘了是誰在爲你提供資金,沒有了S組你根本一無是處。我勸你最好收起你的天真,如果真有本事,你也不會來S組了不是嗎?”
“你說的對,我確實太過天真,不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你們。”
她說完轉身就走,此時此刻她不想再看到這些骯髒的嘴臉。但最讓她感到惱火的是,即使她對這些行爲感到不恥,她仍然要回到S組繼續項目。葉芯說的沒錯,如果有足夠的資金,她絕不會進入S組,她可以悄悄在畫鋪將東西製作出來。
然而現實是,她做不到。
這種挫敗感讓她整晚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第二天只好頂着一對熊貓眼出現在S組。女助手看她臉色不好,也不敢啃聲,一直到中午見沒有動靜,才戰戰兢兢敲開她辦公室的門。
“組長,今天的實驗......”
“暫緩一天吧。”
“好的。”女助手沒再多言語,輕輕地關上了門。不一會兒門又被推開,她以爲又是女助手,擡頭剛想開口,卻看到進來的人是葉芯。
“怎麼?意志消沉了?”
“與你無關。”
“確實,發明不出東西到時遭殃的是你。”他拉開對面的椅子,“但是啊,誰忍心看到美人遭罪?”
“你來就是爲了打嘴炮的?”
“當然不是。”他坐在椅子上,然後輕輕翹起腿,“我是想告訴你,我的新項目完成了,目前進入試驗階段了。”
“所以呢?”
“你不好奇嗎?”
“好奇有錢賺嗎?”
“沒想到這話會出自你之口。”
她不禁笑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以前我還真不信,不過現在我信了,關於你還真有很多未解之謎。”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好了,說正事吧。雖然你對我不感興趣,但應該也知道現在醫學界普遍使用的金屬替代技術出自我之手。”
“所以呢?”
“最近我更新了金屬表層的皮膚組織,現在需要在海城境內募集1000名自願者,看人體對這種新物質是否排斥。”他從腋下夾着的文件夾裡拿出一張紙,“這種物質幾乎與人的皮膚無異,如果實驗結果令人滿意的話,這將進一步改善替代物的美觀度和耐用性。”
她接過那張寫滿數據的紙,“你就直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上週實驗組有一部分人被派出執行新項目,眼下人手有些欠缺。你也知道這個實驗很重要,所以我可能會從你這裡調走一部分人。”
“整個實驗組都歸你管,調幾個人還需要跟我打招呼?”
“那當然,畢竟你的實驗比我更重要,萬一我隨便調走人手,延誤了你的實驗進度,這個責任我可負不起。”他笑着站起身,然後用右手支着椅背,“你知道我爲什麼能坐上現在的位置嗎?”
“我沒興趣知道。”
“你這麼說我可是會傷心的。”他忽然隔着桌子探過身,“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鬧着玩,我之所以能夠擁有現在的地位,跟我的項目脫不了干係。雖然無法跟你的項目相比,但卻給S組帶來了巨大的收益。現實就是這樣,S組更是不養閒人。”
“你到底想說什麼?”
“昨天的事情或許讓你受了打擊,但我勸你還是儘快振作起來。不能給S組帶來利益的人是會被淘汰的,就像之前的組長那樣。如果你想達到你的目的,還是不要有多餘的想法爲好。”
“謝謝你的提醒,不送。”
“你生氣的樣子還真是性感,要不是手頭有事要忙,我還真想多欣賞一會兒。”
他說完轉身推門離開了。
她煩躁地揉揉眼睛,此時太陽穴突突地疼。道理都明白,但情緒還是不受控制。赴宴那晚可能有些着涼,她索性藉着感冒的由頭請了一週假。在家睡了三天,身體都睡軟了,於是她收拾妥當,準備去趟畫鋪。
剛一進門,看到有個女孩背對她坐着,一開始以爲是客人,誰知等女孩轉過頭時,她才發現竟然是婚禮那天在洗手間遇到的女孩,遲冪。再見面,兩人似乎都有些驚訝。夏至來回看看他們,忙向她解釋,“微微姐,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閨蜜。”
夏至說完又轉向女孩,“遲冪,這位是這裡的老闆,薇薇姐。”
“我們之前見過了。”
聽到她的話,夏至立刻瞪大雙眼,“你們見過啦?”
想到遲冪之前的囑咐,她只是點點頭,沒多作解釋。
“還真巧啊。”遲冪站起身,不自在地看着她。
“沒事兒,坐吧。”
“那......水涼了,我去倒壺熱的,你們先聊......”
待夏至進了裡屋,她纔在遲冪對面坐下,“你最近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
“你男朋友......”
“他......”遲冪不由低下頭,額頭的黑青若隱若現。
“你的額頭......”
遲冪一愣,慌忙用劉海遮住,“夏至都知道了......那天的事情......我都告訴她了......”
“嗯,看樣子你男朋友變本加厲了。”她張張嘴本想說些什麼,但想到上次遲冪袒護自己男朋友時的神態,便沒再做聲。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坐着,沒等夏至回來,遲冪便拿起包,跟她道了別,便匆忙離開了畫鋪。
“熱水來了!”夏至進來看到屋裡只剩她,便放下水壺追出門,但很快又折回來,嘴裡還小聲唸叨,“怎麼走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可能有事吧。”
“她能有什麼事啊......”夏至頓了一下,忽然想起什麼,然後湊到她面前,“薇薇姐,你不是在S組工作嗎?”
“嗯,怎麼了?”
“最近是不是有個什麼募集活動?”
她不免驚訝,“你怎麼知道?”
“她男朋友去參加了。”夏至猶豫了幾秒鐘,繼續說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她男朋友因爲車禍失去了右腿,用的就是金屬替代物。但是功能再好,畢竟沒法兒跟原裝的比。這次好像又發明出了更好的,據說跟真腿沒什麼兩樣。她男朋友仍然一門心思想着打籃球,這不就報名參加了。”
“然後呢?”
“這雖說是募集,但說白了不就是拿人當小白鼠嗎?她怕萬一實驗失敗了,會對他造成更大的影響,於是就勸他別去,結果他根本不聽......”夏至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要我說啊,她根本不應該勸他。她是好心,可奈何人家不領情啊。這也就算了,還對她大打出手,然後......然後......強迫她做那種事......”
聽夏至這麼一說,再聯想到之前在洗手間發生的一幕,她大致能夠猜到發生了些什麼。“所以你跟我打聽這些是爲什麼?”
“我想......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