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章 形勢
這支北征軍的主力仍然是項家軍,那些項家出身的將領對空降而來做了他們主帥的宋義原就有不滿,見了這等狀況,哪還有不添油加火的,逢人便道:“這大冷的天,我們還不是爲了救援鉅鹿才發兵的,如果卻在安陽呆了這麼多天,如今糧草都快吃沒了,二十萬軍隊莫非要餓死在這裡?武信君死後,大王把舉國之兵都交給了宋義,如今他只顧着爲自己的兒子謀前程,卻置國家大業於一邊,就這種人,也能當得楚國上將軍?”更有甚者,索性湊在一處猜測着宋義是否與齊國有什麼超友誼的關係,想那宋襄不過是一無名小兒,竟能位居齊相高位,這其中若說沒什麼,卻也沒人相信。
那一晚,項羽和范增兩人帶着幾名親兵在軍營裡走了一圈,偶爾站住聽聽士卒的議論,兩人都沒說什麼,默然地又各帶親兵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次日,當宿醉未醒的宋義趕回安陽,正欲漱洗一番再作補眠的時候,項羽一身戎裝,殺氣騰騰的到了宋義的大帳前。帳前執戟武士原欲阻攔,見了他圓睜的重瞳,竟無一人敢作聲,由得他按劍大步走入帳中。
宋義正在淨面,見到項羽他隨手將擦面的帛巾遞給了身邊的侍從,詫異地道:“子羽來此何事?”
項羽冷笑一聲,道:“欲借上將軍頭顱一用。”說罷,也不二話,上前揪住宋義的發冠,一劍下去,乾淨得落的劈下了宋義的人頭。宋義的屍身頹然倒下,不停抽搐着,腔中鮮血噴得旁邊侍從滿臉,那侍從捧着宋義剛用過的帛巾彷彿見鬼似的不停的尖叫起來。
項羽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從呆立的侍從手裡取過那塊帛巾,將手中提着的人頭臉上的血跡擦了擦,隨即又扔回了那侍從懷中,轉身大步走出了營帳。出帳之後,喊過自己的侍從短兵,用竹竿挑着宋義之頭四營展示,又叫了幾個大嗓門的士卒跟在一邊高喊:“宋義叛楚通齊,項羽將軍已奉大王之命斬之。”四營轉下來,便已近午時,而滿營二十萬士卒竟是靜悄悄的,無一人敢出聲質問。
到了晚間,宋襄的頭顱也被送到了大營之中。宋襄是范增令人快馬追上去殺了的。據說當時項羽見了也吃了一驚,卻並沒說什麼,只令部將桓楚將宋義、宋襄的人頭裝在一起,快馬報於彭城懷王之處。
桓楚走後,項羽召集衆將商議另立上將軍一事。此時帳裡血漬猶在,衆人皆唯唯不敢多言,只道:“軍中不可無主,還請項將軍代行上將軍之職,再侯王旨不遲。”項羽卻也沒多作推託,遂自任假上將軍,這個假字是暫代的意思,但其實衆人都清楚,這個上將軍之職既然是代上了,就不可能再從項家人的手中奪走。
一日之間,北征大軍風雲突變。如今項羽大軍在手,熊心又遠在彭城,勢不可及,便縱有陳平之智也無可奈何了,只得順坡下驢,將錯就錯,任命項羽爲上將軍,率領北征軍往救鉅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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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時,劉邦正在指揮又一輪的攻城之戰,蕭何急步走到他的身邊耳語了幾句,劉邦一臉詫異之色,沉呤了半晌,揮了揮手,沉聲道:“鳴金收兵。”大股攻城部隊隨即便如潮水般緩緩的退了下來。
當晚,劉邦和蕭何在帳中密議了很久,具體議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但第二日清晨,劉邦便下令全軍開往慄縣。
“兄弟,哥哥這是沒辦法了。”劉邦搖着頭對驚疑不定的彭越道:“如今軍中糧草不足三日,再拖下去,軍心必然大亂,不如趁秦軍一味堅守之機,南下慄縣。那裡靠着碭郡,可以從碭郡調糧調人,以解眉之急。”
彭越瞪大眼,道:“那我也跟哥哥一起走。”
劉邦忙搖頭道:“兄弟,你的根基在此,倒用不着舍家棄業跟哥哥去慄縣。”他拍了拍彭越的肩道:“前些時日,秦魏在定陶、昌邑附近打過一場大仗,想必周遭還有不少散兵,兄弟你隱在鉅野澤,大可把這些散兵都收攏來。還可趁秦軍士氣鬆懈之時乘隙擊之。一擊即退,諒他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劉邦沉吟了一下,又道:“哥哥我留一半糧草給你,也當得兩月之用。也讓你少操些心。”
他說這幾句話,語重心長,聽得彭越眼圈微紅,只是連連點頭答應。
第二日,劉邦佯攻昌邑,鬨鬧了整整一天,待到夜間,悄悄整軍,銜枚潛走,夜下慄縣,只留下彭越帶着幾千人馬守在一個空蕩蕩的大營裡做秀。
因是夜間,視線不明,走到後半夜時,人人都疲倦到了極點,甚至有士卒走着走着就睡着了,爲免有小股隊伍誤入岔路,蕭何、周勃、樊噲等大將都撐着眼皮策馬在隊中不停的來回巡視。
“咦,呂公子,你怎麼沒坐馬車?”蕭何第三次路過我身邊時,終於在黑暗中認出了騎在馬上的我,詫異地問道。
“又不是糧隊,坐着馬車跟在中軍裡豈不太突兀了。”我強打精神道。說着,忽然想起一事,見近旁無人,便笑道:“對了,我還要感謝蕭兄弟呢,把那麼能幹的一個蕭尚送到我身邊,虧了他,不然我也沒命得到昌邑。”
“噢,是那孩子啊。”蕭何似是笑了笑,但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是我遠房的一個侄子,在外面飄蕩了好些年,近些日子才投奔的我。功夫是有的,就是沒經過調教。”他頓了頓道:“我這邊也忙得很,顧不上他,想來想去,倒是三嫂手底下出人才,就送到審將軍那裡,讓他也學點東西。”
“蕭兄弟笑話了,我手底下能出什麼人才,還是跟着你三哥的身邊,掙些軍功纔是正途。”我微笑道。
“嗯,過些日子再說吧。”蕭何含糊的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默默的又走了幾里路,我似有意似無意地道:“到了慄縣,是不是還要抽一部分軍隊和碭郡守軍換防?”
“呃……”蕭何顯然沒有料到我倒說出這話,怔了一下,方道:“倒也不是,現在軍中傷卒多,到慄縣之後,這批傷卒要全部送回碭郡,當然肯定還要從碭郡抽一部分軍隊出來補充。”
“蕭兄弟,你不用解釋了,”我淡淡地道:“我明白。”
蕭何沉默了一會兒,道:“三嫂不要多心,沛公不是這個意思。”他輕嘆了一聲道:“如今這形勢……唉……項羽殺了上將軍宋義,眼看就要兵指鉅鹿,我們卻還在圍着彭城、碭郡打轉轉,糧快沒了,人也傷了有一小半,三哥……他心裡急啊。”頓了一頓,又道:“眼下唯一的一條路,只有直接去打陳留,若陳留打不下,嘿,我勸沛公幹脆就班師回彭城算了。”
陳留,我咀嚼着這個熟悉的詞,總覺得似有什麼要從腦中跳出來,卻又模模糊糊抓不住。
“三嫂,我還要到前面去看看,先過去了。”蕭何拱了拱手道。說罷,他一挾馬腹,催馬向前去。
陳留,我還在想着着這個詞,沒注意審食其從後面趕了上來,低聲道:“小姐,到慄縣後,我還要不要回碭郡?”
審食其其實一直不理解我把他趕到碭郡去建一個作坊的做法,在他眼中,建一個造紙的作坊遠遠比不上建情報網更有意義。可儘管不理解,只要是我吩咐的,他也還是認認真真的去做。在去碭郡前,他將手頭相當一部分的事務交給了那幾個還算不上出師的孩子,又把那幾個人親手交給了我。知道我其實不耐煩庶務,在離開後,也仍是不放心,幾乎每日一封的往回傳信,提醒我一些該注意的細小事項。
這次借救援之機到昌邑之後,見我未開口讓他回去,他便也不提,只一聲不吭的守在我身邊。直到隊伍開往慄縣了,想是疑慮我還會讓他回碭郡,這才趕上來問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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