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戰

西門吹雪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是趁其不備突然暴起,自然能夠一擊必殺,但面對一個有了防備武器在手的成年男人自然就不如先前輕巧了。不過卻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是需要時間而已,但是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西門!”敖連珉一聲高喝,然後手中的鎖鏈毒蛇吐信一般迅速揮出,纏在那人高舉大刀的右手上。

男人暗道一聲不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柄玉色的在月色下閃着溫潤光澤的美麗長劍悄悄地沒入他的胸膛,劇烈的疼痛傳來,瞪大的眼眸中滿是恐懼,他仰頭,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糟了!小西門心下懊惱,應該刺他咽喉的,這下他們的行蹤是徹底暴露了。他迅速拔劍,光滑的劍身上溫潤無暇,沒有絲毫血跡。

“我們必須趕緊離開!”敖連珉自然也知道情況危險,隨着這聲吼叫,所有聽到的人很快就會趕來。

陸小鳳終於從殺人的陰影中回過神來,他掃視了一圈身後衆人,無論女人還是孩子,都是面色蒼白,神色驚恐,一些心理素質較差的更是癱軟在地。

他心裡也是很慌張很害怕的,可是卻不能流露絲毫,他挺了挺胸,儘量鎮定的說道:“都起來!我們得趕緊走,那些壞人就要來了。”

壞人的威懾力還是很大的,衆人你扶我我攙你的勉強站穩了身子,只是低眼擡眉間再不敢向兩個殺人者望上一眼。

陸小鳳心下不樂,卻又不知道自己在不樂些什麼。看着微微淺笑的敖連珉和平靜孤傲的西門吹雪,他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沉默下來。

敖連珉依舊笑得沒心沒肺,好像沒有一點危機將近的感覺,他道:“趕緊走!我和小西門留下斷後!”

陸小鳳目光更加複雜了,沒有立刻回答,到是司空摘星一下子跳了起來,“這怎麼可以,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敖連珉掃了一圈瑟縮的衆人,挑眉道:“你們會武功還是會殺人?到時候還不是要我們保護?”

簡單的兩句問話讓對方啞口無言,敖連珉晃了晃鎖鏈再次笑道:“放心吧!沒有了你們的拖累,我們是走是留由我們自己說了算,他們抓不住我們的。”

“你以爲自己天下無敵麼?”陸小鳳忽然冷言說道:“雲龍幫雖然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江湖組織,一人你對付得了,兩個三個也沒問題,四個五個馬馬虎虎,但十個二十個呢?”

敖連珉嘴硬:“打不過我不會逃麼?難道還死站在原地等對方抓不成?”

“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你說逃就能逃得了了。”

“我——”

“閉嘴!”一聲低喝響起,小西門冷冷的望着遠處,握着劍柄的手更緊了,“現在誰也走不了了!”

暗夜之下,十幾個火把迅速向這邊飛奔而來。

“怎麼辦?”衆人惶急,甚至已經有人哭泣出聲了。

小西門四下環顧,然後高聲喝道:“隨我來!”.

房間之內一片漆黑,大門緊閉,連窗戶都被關的嚴嚴實實。膽小的孩子縮在一邊瑟瑟發抖,年輕的女人們摒棄恐懼,自發的抱緊幾個年幼的孩子。

緊閉的門窗被火紅的光線照亮,倒映着無數猙獰扭曲的影子。所有人的視線或害怕或惶恐或緊張的望着窗外明亮的光暈,不用細看都知道,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儒衫打扮的雲龍幫幫主面色鐵青,雙目冒火,肺都要氣炸了。他怎麼也沒料到一羣只知道哭鼻子,個子都沒有他一半高的小鬼竟然能從重重地牢跑了出來,甚至還殺了他的三個屬下,他們究竟是怎麼辦到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他忽然記起了一個人,那個被自己特別用鐵鏈鎖住的少年。是了,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曾從裡面逃出來過,因爲他沒想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竟是會武的,所幸最後還是被他抓住了,否則一旦讓他逃出去的話,雲龍幫將會面臨巨大的危機。

那麼,這次的事情是否也與他有關呢?

雲龍幫幫主嘴角下垂,目光陰鷙,短短一個夜晚發生了太多的事,先是幫裡着火,後是地牢中的女人孩子集體出逃,若說這兩件事沒有絲毫聯繫,他死都不信!

他有預感,今晚的事情如果不處理妥當的話,雲龍幫很可能有滅頂之災,甚至連自己這條小命能不能夠保住都是問題!

他閉了閉眼睛,高喝道:“裡面的人聽着!限你們一刻鐘之內通通滾出來,否則我就放火燒屋!”當然,這不過是恐嚇之語罷了,三十多個女人孩子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他也是費了好些精力才弄到的,要他一把火全都燒死,他是肯定捨不得的。

四周一陣寂靜,只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雲龍幫幫主漸漸有些不耐了,這件事情當然是越早解決越好,他還要趕緊去處理剛剛的那場大火之後給他帶來的影響的,可沒有太多的功夫耗費在這裡。

他冷冷的勾起嘴角,右手慢慢舉起,就要下令破門強攻。

而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中拉出老長的調子。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少年和一個緋色衣裙的女孩肩並肩一起走了出來。

陰寒的眉眼驟然眯起,不善的視線筆直地落在緋衣女孩的腰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藏的隱蔽鎖得嚴實,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的東西怎麼可能又回到了原先的主人手裡?不知怎的,一股滲人的寒意猛然竄上他的背脊。

“喂,想要抓人,可以!先過我們這關!”敖連珉脣角微勾,依然在笑,可是無人發現的掌心卻是一片溼潤。

狂妄的話語讓男人怒極反笑:“很好!我倒要瞧瞧兩個小鬼而已,如何在我面前猖狂!”

隨着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立刻走了出來,“老大,便讓我來收拾了他們。”

說着,他甚至沒有拔出腰間的佩刀,雙手成爪,直接撲了過去。顯然,他根本沒有將兩個身子都沒他大腿粗的小鬼放在眼裡。

兩人對視一眼,敖連珉迅速揮手,細長的鎖鏈毒蛇一般圈住漢子的手腕,大漢冷嗤一聲,表情不屑,強壯的手臂猛然向後一拽,瘦弱的少年枯葉一般飄起,飛蕩在半空中。

敖連珉暗暗吐氣,足尖輕點,想要故技重施,可是對方的能力顯然不是剛纔的人能夠比得了的,細長的鎖鏈被他攥住,一圈又一圈的纏繞在手臂上,兩人的距離漸漸縮短,敖連珉甚至能看清對方臉上猙獰的笑!

粗壯的右手迅速探出,一下子抓住了少年的足裸,那樣脆弱的骨骼,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會折斷。

這樣想着,他指間一緊,就要付諸於行動,但就在這關鍵時刻,他喉間一涼,有什麼東西從體內噴薄而出,溫熱的液體漸在臉上,他下意識的伸舌舔了舔,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所有圍觀的人目瞪口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孩子竟然身懷絕技,那樣明亮的,一閃而過的劍光太快了,快到他們連對方是怎樣拔劍的都沒看清。

敖連珉與小西門並肩站在一起,神情戒備,剛剛的配合兩人心照不宣,目的就是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只是這樣一來,接下來就要陷入苦戰了。

雲龍幫幫主一臉殺氣,一些疑惑也有了解答,看來這一羣平均身高不到一米的小鬼能夠走到這一步,絕對不是單靠運氣。眼前這個孩子絕對不是普通人,也是,身配絕頂寶劍的人又怎會出身平常?只可惜,就算他劍術再高,既然落到了他手裡,那麼,無論是劍是人都必須給他留下!

右手果斷一揮,四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已經站了出來。無論是誰,在看到地上那具猶有餘溫的屍體之後,還會因爲對方年紀幼小而輕視他們。

四人步履沉穩,紛紛拔刀在手,敖連珉和小西門暗暗皺眉,看來一場苦戰是避免不了了!

雖然單以武功而論,兩個自幼習武,有名師教導的人絕對是遠超這羣烏合之衆,但他們的年齡太小了,無論身高體力都遠遠不及對方,更別說兩者間人數的懸殊了!

只是再危險再險惡,兩人也不會後退半步,這不僅僅是爲了身後那羣需要他們保護的幼童婦孺,更是因爲他們骨子裡的傲氣決不允許他們不戰而降,哪怕前面的敵人再強大!

敖連珉鎖鏈飛出,先發制人,沉重的鋼刀和襲向對方面門的鐵鎖碰撞出炫目的火花。少年連退幾步,再不敢和對方硬碰硬,而是遊走在他周圍,時不時的逮個空隙狠狠地給他一下。

他這邊尚且遊刃有餘,但小西門那邊就危險了,因爲他的身邊圍了三個人。或許是剛剛那快得無與倫比的一劍,也或許是將人一劍封喉卻眼都不眨一下的狠辣,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覺得這人比敖連珉危險得多,雖然他比敖連珉還要小上幾歲。

在三個高壯的成年男子面前,緋衣的孩子顯得格外的弱小,但他卻並不慌張,他始終記得自家師傅的教導,無論對手有多麼的強大,自己首先要保持鎮定,否則,不等交手,就已經是敗了。

夜風吹來,燃燒的火把一陣晃悠。小西門騰空而起,迅速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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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只是因爲沒人注意,所以才無人看清他是怎樣動作的,只覺得那樣的劍法簡直神鬼莫測。而現在有一大半的人的視線都凝聚在他的身上,幾個眼力稍好的人已經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他的一些動作。

那一劍,平平凡凡,普普通通,沒有絲毫的花俏與技巧,若硬要說有什麼特點的話,那就是快!無與倫比的快!比閃電還要快!

男人寒毛直豎,本能的覺得危險,雙手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橫刀護在自己胸前,“噗!”玉劍彷彿切豆腐似的毫不費力的削斷剛硬的大刀,直直的刺入寬厚的胸膛,妖豔的血花慢慢綻開,炫目逼人!

腦後風聲響起,小西門沉聲低喝,身子猛然下墜,堪堪避過砍來的兩柄妖刀。

雪白的髮帶被削斷,被風吹拂着飄向夜空,凌亂的長髮張狂飛舞,遮住了他半張臉頰,一雙墨玉般的眸子在火光之下亮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