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獨醉和袂清淺在外面坐着, 漢盈嫣已經被張仲騫帶進屋內，竹子也被請了進去，袂清淺坐在一邊, 手指擺弄這茶杯, 室內一片沉靜。
花獨醉伸出了手, 他他用手指若有似無得勾着她的手指, 袂清淺知道這是他生氣的樣子, 袂清淺捧起熱乎乎的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順着食道到達胃裡, 烘得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你以前從不這樣。”花獨醉的手上空空的，連帶着心也是空空的。
袂清淺不動聲色：“你也說, 以前。”
她說出這句話之後兩個人都是微微地心酸, 袂清淺之覺得杯子上方升騰的水蒸氣好像要把眼睛裡面的水也蒸出來了, 你看，是不是每對情緣都是這樣子的情深緣淺, 我們曾經努力地在一起，但是，卻總抵不過心結。我們總覺得情緣是自己最期盼的樣子，但是，卻忽略背後的他也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人。
“當初, 是你說不可能。”袂清淺的視線似乎變得模糊起來。
“那時候太遠。”花獨醉說的一個字一個字都打在了袂清淺的心上, 有什麼東西砸在了杯子裡面, 茶香也變得沉重苦澀起來。
袂清淺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那麼婉轉悠揚, 隨着嫋嫋的蒸汽在屋子裡面瀰漫開來：“可是, 我覺得我們現在更遠。”
以前，我至少知道你準備幹什麼, 知道你在想什麼，現在的你越來越深不可測。
花獨醉沉默了很久，纔開口：“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開口問我，我沒有不回答的問題。”
“你可明明知道，有些問題我不會問，”袂清淺說得又快又急，這句話不知道在她的心底轉過了多少遍，今天才不由得脫口而出，“我覺得……很累。”
“那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善與之輩。”花獨醉心裡恨地牙癢癢，面上卻不顯露。
“我知道。”
屋子裡面又恢復了一片沉悶。
花獨醉想，是不是因爲當初的一句話，東西碎了，真的就不能夠復原？明明他們也曾經努力過，明明從西域歸來的時候，他還想着兩個人好好在一起，明明一路踏着風景而來，兩個人依舊默契無間，這麼多明明，但是花獨醉唯獨不能夠說，他們之間沒有裂痕。
門被推開了，竹子和張仲騫一起走了出來。
竹子盯着袂清淺看，他皺着眉，表情就像是嫌惡一樣。袂清淺的睫毛處掛着細小的水珠，像是被蒸汽薰過，又像是哭過一樣。竹子走了過去，卻只是揉了揉袂清淺的頭，就像不耐煩地哄着一直小貓咪一樣。
袂清淺突然笑了，露過花綻放別樣美麗，連張仲騫也不由得看了又看，衣姑娘前幾天明明和花六郎……現在卻和這位這樣親密，張仲騫心裡嘀咕着，卻也明白這種事情他沒有什麼餘地談論。
竹子在袂清淺笑的時候手就像被燙着一樣移開了，他撇過頭並不看他，他的面色可以說是冷淡，甚至也許有人能夠看出裡賣弄的嫌棄，但是不知道怎麼，袂清淺就是覺得這人害羞了。
離開的時候，卻是沒有竹子，只有花獨醉和袂清淺兩個人，他們一前一後，兩個人都沒有交流。
“你叫我過來？”陸小鳳看着桌子上的一罈子好酒，陸小鳳聞着酒香，獨自裡面的酒蟲就在叫喚，但是他卻並不怎麼敢喝，要知道一般只有有求於人的時候，纔會請別人喝這樣好的酒，而花獨醉這樣子的人有求於人的一定是特別困難甚至有危險的事情。
花獨醉給陸小鳳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坐下，透明的酒襯這上好的瓷器，格外動人，陸小鳳不得不承認，若問這個世界上有誰最會享受生活，花獨醉絕對能進前三，那還有兩個人呢，一個是死去的他的老朋友霍休，一個是花獨醉的弟弟花滿樓。
想起花滿樓，陸小鳳心裡倒是平靜了許多，花滿樓這個人，不管是誰，想起他來沒有不快樂的。陸小鳳顯示慢慢品了一口酒，然後才幾口喝下去。
“我想讓你去查竹子。”花獨醉在陸小鳳喝下去酒之後纔開口。
陸小鳳倒是不驚奇這個要求，只是也許花獨醉自己查更快一些，就像這次袂清淺失蹤，在陸小鳳還未反應過來之時，花獨醉就已經把人帶回來了：“你爲什麼不自己查？”
“這件事必須你動手。”花獨醉說的很肯定，陸小鳳倒是更疑惑了。
“因爲袂清淺？”
“不。”花獨醉眼睛盯着陸小鳳，陸小鳳第一次發現花獨醉的眼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逐漸透着威儀，這和他江湖人的身份不符，江湖人從來都是自由自在的，就算是手中有權勢的，也多是透着豪氣，像這種氣勢，他只在幾個人身上曾經見過，而那幾個人都是在朝廷上身居高位。
“那是？”
“我懷疑他和花朝節有關。”
陸小鳳覺得這花獨醉這猜測也不算離譜，竹子出現的實際才巧合，他本身也沒人能夠看得透，但是，陸小鳳並不想懷疑一個他正準備當做朋友的人。
花獨醉繼續說：“竹子是蠱苗的繼承人。”
陸小鳳這時候倒是大吃一驚，蠱苗現在雖然沒有再在江湖走動，但是，曾經蠱苗中有一人將江湖弄得血雨腥風，人人自危，你只要是看你不順眼，並不管你是誰，或者你背後有誰，常常有人第二天酒杯發現死狀悽慘，各種各樣的苗疆蠱蟲，恐怕那時候的人們都幾乎見了個遍。陸小鳳雖然沒有見過當時的情景，但是，他的幾個忘年交有時候還是會對當初的情景感嘆一二，尤其是木道人，他曾經說過，要論這個世上，他最佩服誰，定是那人莫屬。
說起木道人，陸小鳳心裡也不是滋味，他怎麼也想不到，自稱“下棋第一，喝酒第二，使劍第三”的老友野心竟然如此之大，組建了一個幽靈山莊，果然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恐怕現在武當派已經落在他的手中，而不是現在這人了。
“我幫你。”朋友的要求總是讓人很難拒絕，更何況這件事顯得如此神秘，陸小鳳最不能拒絕的就是神秘的秘密，他也想看看，他的幾位老友口中的蠱苗是否有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