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刺骨如冰。
袂清淺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面,望着天空,今夜的天空烏雲籠罩, 看不見任何光亮。
“你來了。”袂清淺沒有轉身, 她聲音很低, 幾乎要融入這片夜色之中。
“是我讓陸小鳳去查的。”花獨醉看着袂清淺的神色, 想要設法從中找出些什麼, 也許是傷痛,也許是無奈,或者是別的什麼……
“我知道, ”袂清淺轉頭看向花獨醉,又重複了一遍, “我知道。”
“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花獨醉問道。
袂清淺搖搖頭。
花獨醉就站在她的身後, 距她三步遠, 等着袂清淺的反應,冰冷刺骨的風劃過兩個人的衣角, 過了很久,袂清淺才轉過身來,然後,望着花獨醉的眼睛,後退了一步。
兩個人的距離突然變得那麼長, 彷彿永遠也無法到達。
“我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結束的。”
花獨醉看着袂清淺的背影,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出如此斬釘截鐵的話語, 以往, 她都是在他的身後, 微笑也好,鬥嘴也罷, 她都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遠離他,走地毫不留念。
也許這樣做很殘忍,不管是對花獨醉,還是對袂清淺。
袂清淺心裡隱隱有一種預感,花獨醉謀劃的一定是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對她很不利的大事,但是花獨醉一字不提,需要她問嗎?她問了花獨醉就要放棄嗎?怎麼可能,他那樣的人,看着溫柔眷戀,實際上從不給別人抉擇的餘地。
西域一行已經是袂清淺給他最大的信任,可是,他依舊什麼都沒有說,從黃石到越城,他們一起幾乎踏遍了所有的土地,但是他也什麼都沒有說,花獨醉認爲不管什麼袂清淺都應該理解他,不管什麼事情袂清淺都應該支持他,就像從前他們還是情緣的時候,打本失誤了,花獨醉第一個說的肯定也是袂清淺一樣,因爲是你最親密的人,你就能任意揮霍所有的感情嗎?
袂清淺偷偷放慢腳步,她總覺得有人跟在她身後很久了,是花獨醉……?袂清淺很快地否定了這個猜測,她突然就運起輕功,可是她剛離地十尺,發現腳被纏住了,袂清淺一低頭就看見腳被植物的藤蔓纏住了,袂清淺朝着不遠處,她突然睜大眼睛,那是——漢盈嫣!
“我沒想到是你。”袂清淺對着漢盈嫣說道,但是漢盈嫣卻沒有一丁點兒的反應,她的目光無神,只在袂清淺的說話的時候,才把目光轉移到袂清淺的身上,她似乎沒有意識了,全憑着本能做事,漢盈嫣眼神懵懂,像剛出生的孩子一樣,沒有了以往一舉一動的風情。
自上次竹子那件事之後,袂清淺隨身都帶着雙劍,她手裡劍花一轉,腳上的藤蔓已經被斬斷了,袂清淺並不想和漢盈嫣繼續打鬥,她單劍一揮,真是雷霆震怒,然後轉身就想離開,按照以往的漢盈嫣,雷霆震怒這段世間之間,就已經足夠袂清淺離開了,但是袂清淺卻沒有想到雷霆震怒並沒有生效,不,不是沒有生效,而是被她四周奇奇怪怪的植物抵擋了。
而就在袂清淺轉身的那一刻,漢盈嫣身邊奇奇怪怪的植物突然羣起而攻之,袂清淺摒氣,腳下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躲着其中散發着奇異味道的植物,袂清淺眼睛一邊看着戰局,一邊想着如何打傷漢盈嫣好逃出去。
漢盈嫣本身作爲江湖花神之首,武功不弱,而現在似乎更厲害了,而且她手段古怪兇殘,讓人防不勝防。
袂清淺小心翼翼地移動着自己的位置,而漢盈嫣似乎變回了剛剛呆愣的模樣,只有周圍植物的攻擊才能提醒袂清淺這件事情的古怪。
找到了!
袂清淺一陣欣喜,但是還是不露聲色,就在那一瞬間,她周身的空氣似乎都化成了劍氣,不停地攪動,漫天都是植物被攪動出來的液體,令人作嘔,袂清淺再一擡手,劍氣順着她的劍朝着漢盈嫣襲去,光芒如流星墜地,不可抵擋。
劍氣真的擊中了漢盈嫣,她退了好幾步路才止住了腳步,就在袂清淺最放鬆的那一刻,從漢盈嫣的傷口處噴射出東西,東西之小,速度之快,導致袂清淺並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袂清淺剛碰到這東西便失去了意識。
袂清淺按着太陽穴,她的頭疼的要命,準確來說袂清淺是全身都疼的要命,動都動不了,她像她怎麼還沒有死去……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袂清淺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她幾欲呻、吟出來,只能強忍住,問道:“越城一事居然是你。”
“不,不是我,”張仲騫的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透着正氣,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是你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
袂清淺頭疼地不能思考:“爲什麼我沒有死?”
張仲騫回答道:“自然是有人不要你死。”
“你,你究竟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張仲騫笑了,但是袂清淺卻一點也不開心,“我是張家第十四代子孫,未來的武林盟主,只要是我說的話,武林上幾乎一半以上的人都會信。”
袂清淺皺眉,張仲騫說的僅僅只是表面的一些東西,但是她聽着卻來越不安,就算她知道漢盈嫣是花朝節的真兇又能如何,只要張仲騫的一句話,幾乎都會信他,更何況漢盈嫣本身的聲譽便不錯。
“可是我的小叔卻愛上了一位苗疆的少女,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了,還剩下了我的表妹,她便是盈嫣,而這位苗疆的少女卻因爲背叛了苗族,身中蠱毒,不治身亡,她便是蠱苗那一屆的聖女,而盈嫣身上流着的是蠱苗的血。”
袂清淺完全沒有想到原來還有這種事情,花獨醉都沒查到?還是他不說?
“蠱苗雖是外族,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權利紛爭,竹子和他的弟弟的爭鬥不可避免,而我只是在其中選擇保護自己的妹妹。”張仲騫似乎並不怕把事情告訴袂清淺。
袂清淺苦笑了一聲,問張仲騫:“我這是要死了?”
“我不會讓你死。”張仲騫回答着袂清淺的話,他點了袂清淺的睡穴之後,袂清淺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張仲騫的站在一旁,獨自思索,既然竹子都已經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了袂清淺,讓她在盈嫣花蠱的狀態下中了最烈的花蠱之後也沒有死去,說明袂清淺對於他一定很重要,張仲騫和竹子打過幾次交道,那樣子的人,就像是天上的仙人,這並不是說他的樣貌,而是這世間就像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牽絆住他,這種人沒有弱點,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袂清淺,爲了保全表妹的安全,張仲騫不得不仔細思考,他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能讓全武林與他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