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燕把花滿樓帶到了金鵬王朝現居的地方後,便不見蹤影,幾日之後花滿樓便遇見了被上官丹鳳帶來的陸小鳳。最後陸小鳳答應了金鵬王的請求,追回金鵬王朝的財寶,並且讓昔日的三位重臣在先王的牌位前磕頭認罪,那三人分別是——“關中珠寶”閻鐵珊、峨眉掌門獨孤鶴、天下首富霍休,不管哪一個,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花滿樓心裡微微嘆氣,還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花滿樓和陸小鳳同金鵬王告辭後,陸小鳳就帶着他在城裡亂串一副神秘兮兮的做派。
“我們現在去哪裡?”
“去找一個神秘的組織。”陸小鳳一手摸着他得意的鬍子。
“神秘組織?”花滿樓合上手裡的摺扇。
“這個組織叫做隱元會,傳言,只要你付得起相應的代價,沒有買不到的消息。”陸小鳳回答。
“無論什麼消息?”
“無論什麼消息。”
“這樣的組織遲早會早來禍患。”花滿樓皺眉,不管是什麼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弱點或者黑暗一面被人知曉。
“沒有人知道隱元會什麼時候建立的,也沒有人知道它的內部情況,他們單線聯繫,每個成員除了自己的上級以外根本不知道其他人,同樣兩個隱元會成員站在一起也絕不認識。去年西方魔教玉羅剎傾盡魔教勢力,順藤摸瓜,一直往上追到第十七個人,還是以目標被暗殺而告終,”陸小鳳言語有些唏噓。
“我倒是好奇起來了。”花滿樓笑着。
陸小鳳和花滿樓找到當地的一處隱元會的據點。
“陸大爺,買消息?”剛進門,一個穿着小廝模樣的人問。
“哦,”陸小鳳挑了挑眉毛,這也是他第一次找隱元會的人買賣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還知道我是誰?”
“我還知道你又陷入了什麼麻煩。”小廝沒有回答,只是裝作一副神秘的樣子。
“你不是江湖人?”陸小鳳打量着面前的人,這人下盤不穩,腳步沉重,並不像身負武功之人。
“什麼又是江湖人?”小廝反問了一句。
“你倒是有趣。”陸小鳳摸着鬍子笑了出來,他看了一眼花滿樓,只見他也是滿臉興味。
“今兒個的人,陸大爺還是老熟人,您請。”小廝把陸小鳳引進去一個院子,看着普普通通的,然後他們被接引到一處涼棚,小廝上好茶水。
“可以開始了。”他們對面的屋子傳來蒼老而雄厚的聲音。
“大智大通!你們居然加入了隱元會。”陸小鳳被熟悉的聲音一驚,不過到覺得不奇怪,隱元會買賣的是消息,又怎麼會不收攏大智大通這種的人才。
“呵呵,世界上沒有打動不了的人,陸小鳳你問吧。”
陸小鳳想了想,問了第一個問題:“五十年前,世上是不是有個金鵬王朝?”
過了片刻,屋子裡面傳來回答:“金鵬王朝本在極南一個很小的國度裡,他們的風俗奇特,同姓爲婚,朝中當權的人,大多複姓上官,這王朝雖然古老而富庶,但五十年前已覆沒,王族的後代,據說已流亡到中土來。”
陸小鳳眉眼微微舒緩,吐出一口氣,開始問第二個問題:“除了王族的後代外,當時朝中的大臣,還有沒有別人逃出來的?”
“據說還有四個人,受命保護他們的王子東來,其中一人也是王族,叫上官謹,還有三人是大將軍平獨鶴、司空上官木,和內庫總管嚴立本,”屋子裡面的聲音頓了頓,又補充道,“這王朝所行的官制,和我們漢唐時相差無幾。”
“他們後來的下落如何?”
“到了中土後,他們想必就隱姓埋名,因爲新的王朝成立後,曾經派遣過刺客到中土來追殺,卻無結果,當時的王子如今若是還活着,也已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
陸小鳳沉默了很久,才問出最後一個問題:“若有件極困難的事定要西門吹雪出手,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打動他?”
“沒有法子。”
花獨醉已經在珠光寶氣閣住了有幾天了,閻鐵珊爲了請到這位常年在外行走的友人,特意提前下了帖子。
“走,俺請你喝酒,正宗的女兒紅,在地下埋了三十年。”閻鐵珊的聲音帶着點奇特的尖銳和濃厚的山西口音,他保養得極好,面上都看不出皺紋。
花獨醉右手握着雪鳳冰王笛,手指極快地握着笛子打了一個圈,收到背後,面上一片雲淡風輕翩翩君子:“牛嚼牡丹,不如砸了。”
閻鐵珊大聲囔囔,聲音似乎更細了:“他奶奶的,喝酒誰和你一樣磨嘰。”
花獨醉不語,揹着手微微落後主人一步以示禮儀。
閻鐵珊大步走在前面,他聽到了水閣裡面的談笑聲,也不由得大笑幾聲,高聲說:“俺也不想掃你們的興,來,快擺酒,快擺酒。”
“六哥?”花滿樓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到有些驚奇。
花獨醉剛剛踏進水閣,就聽見花滿樓的聲音,花獨醉並不意外,他微微頷首,面上一片和煦:“七童。”
閻鐵珊仔細打量了片刻,然後拍了拍花獨醉的肩:“這就是你花家的七童,和你不一樣,倒是個好的。你幾個哥哥都到俺這裡來過,三童、五童的酒量尤其好,不像花獨醉,挑三揀四,喝茶飲酒都一大堆講究,忒煩。”
“六哥風雅是七童不及的。”花滿樓打趣地回了一句。
閻鐵珊笑着點頭,轉身又一把就拉住了陸小鳳的手,大笑着說:“你還是老樣子,跟上次俺在泰山觀日峰上看見你時,完全沒有變,可是你的眉毛怎麼只剩下兩條了?”
陸小鳳目光閃爍:“俺喝了酒沒錢付賬,所以連鬍子都被酒店的老闆娘颳去當粉刷子了。”
閻鐵珊大笑道:“他奶奶的,那騷娘兒們一定喜歡你鬍子擦她的臉。”
閻鐵珊入桌,招呼着人吃飯:“這是俺們山西的拿手名菜,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在外地他奶奶的真吃不着。”
陸小鳳彷彿不經意間提起:“大老闆的老家就是山西?”
“俺本就是個土生土長的土人,這幾十年來,只到泰山去過那麼一次,去看他奶奶的日出,但是俺看來看去,就只看見了個大雞蛋黃,什麼意思都沒有。”
陸小鳳也笑了,他微笑着舉杯,忽然道:“卻不知閻總管又是哪裡人?”
在座的馬行空立刻搶着說:“是霍總管,不是嚴總管。”
陸小鳳淡淡道:“我說的也不是珠光寶氣閣的霍總管,是昔年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嚴立本。”
他瞬也不瞬的盯着閻鐵珊,一字字的說:“這個人大老闆想必是認得的。”
“陸小鳳,有些事已經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了,”閻鐵珊面色不變,甚至帶着一些平靜和放鬆,轉頭和人吩咐,“霍總管,花公子和陸公子已不想在這裡呆下去,快去爲他們準備車馬,他們即刻就要動身。”
水閣裡面突然有出現一個人,他長身而立,身子挺拔,一身白衣如雪,連帶着整個人都如同冰雪一般,帶着北方冰原上的高寒與純粹,他腰間佩這一把長劍,漆黑、狹長、古老,帶着經過鮮血浸染過的殺氣,他的聲音不大,卻然在場的人都能聽得清晰,並且被他的氣場所束縛:“他們還不想走,你也最好還是留在這裡。”
閻鐵珊瞪着眼,高聲道:“什麼人敢如此無禮?”
“西門吹雪。”
閻鐵珊往後退了兩步:“來人呀!”
窗外立刻有五個人飛身而入,發光的武器──一柄吳鉤劍、一柄雁翎刀、一條練子槍、一對雞爪鐮、三節鑌鐵棍。
西門吹雪眼神不動,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我的劍一離鞘,必傷人命,你們一定要逼我拔劍嗎?”
另一邊,霍青天對着陸小鳳,而馬行空看着花滿樓眼盲,對準他的咽喉便是一刺。
在距離咽喉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馬行空的身子突然被定住,他一驚,便看到花獨醉慢悠悠地走到了花滿樓的身邊:“隔空點穴?!”
“敢動我花家的人,找死。”花獨醉依舊是一副高人做派,看得人牙癢癢,“你三年前受過內傷,不是我的對手。”
花獨醉剛剛起手是一招芙蓉並蒂,馬行空便被釘在了原地,之後手中白玉笛在手中旋轉,連上兩個持續傷害技能,然後在馬行空恢復行動的第一時間,一招玉石俱焚,馬行空原本就受過內傷的身體不堪重負,一口鮮血吐出來。而在外人眼裡,花獨醉,手握着白玉雕琢的笛子,四周是真氣凝結而成淺綠色和墨色的光交織,他就站在那裡,宛若貓逗老鼠一般的悠然姿態,就把馬行空打得重傷吐血。
花獨醉打完了之後便收了手,他並不怎麼關心西門吹雪和那五名護衛、蘇少英的打鬥,甚至那六個人死亡也沒有讓他臉色變動,他盯着閻鐵珊那邊看着事情的進展。
閻鐵珊面上透着一絲諷刺的笑容:“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陸小鳳嘆了口氣,彷彿嘆息舊日友人的冥頑不靈:“你應該知道的。”
“但我卻不知道。”
陸小鳳又問:“嚴立本呢?他也不知道?欠了別人的債,無論他多老,都要自己去還的。”
閻鐵珊又擡起頭,聲音刺耳:“我欠的債,當然還,但我幾時欠過別人什麼?”
他的聲音突然停頓,扭曲變形的臉,胸口一把長劍對穿了整個胸膛,鮮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落,整個水閣都安靜了。
閻鐵珊覺得整個胸腔都像破爛的風箱,讓用盡全身力氣才問出三個字:“你是誰?”
來人從窗外越進來,身法輕巧,一身黑鯊魚皮做成的防水衣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的她扯下了頭巾,身上、髮梢還滴着水,她的五官美麗動人,又因爲在水下多時,而透着微微的蒼白,更讓人憐惜,可是她眼睛裡充滿了仇恨與怨毒,狠狠的瞪着閻鐵珊,聲音帶着怒氣,姿態嚴肅,倒真有幾分公主的意味:“我是大金鵬王陛下的丹鳳公主,就是要來找你算一算那些舊債的人。”
閻鐵珊想要說什麼,動了動嘴,然後身子一陣抽搐,就保持着那樣的姿態死去了。
花獨醉,看着閻鐵珊嘴角一絲譏諷的笑容,深思起來,似乎有些事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