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空諶對那人爲什麼穿女裝,爲什麼好死不死的在水面漂流顯然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和怨念,船伕纔來告訴人醒了,馬上就來了興致,讓難得出房轉悠的汪碩去找白魄,打算一起去問問,汪碩也不置可否點頭就往白魄的房間走去。也不在意身後席空諶託着下巴探究的目光。
來到白魄的房間正打算敲門,卻發現門掩着,並未關上,便直接推門進去了,白魄聽到推門聲,轉頭來看,看見是汪碩站在門口,楞了下,手中玩着的茶杯掉落到地板上,噗嚕嚕的滾了幾下,汪碩無聲的笑笑,走到茶杯滾落的地方,彎腰撿起,遞給楞在那的白魄。“怎麼?是怕我?”依舊是呆愣愣的樣子。
表情呆愣,嘴巴卻不肯吃虧,“我怕你做什麼。”“是嗎。”溫潤的聲音帶着絲疏離,卻是坐在了白魄的對面不吭聲了,上次一掌打的汪碩吐血之後,就沒見過他了,白魄心裡不知怎麼的有些忐忑,擡眼看看對面的黑衣青年,表情淡淡的,不帶笑意,似乎察覺到白魄的注視,黑衣青年轉眼看了過來,看汪碩朝這邊看來,白魄又馬上低下了頭。
看白魄這一副做錯事怕懲罰的孩子模樣,汪碩的心中莫名暖和了一下,卻還是不準備開口,終於對面傳來彆扭的話音,“你那個…有沒有好些?”汪碩拿起剛纔白魄把玩的茶杯放在手心,靜靜轉着杯麪,“白魄,下次不許了,否則,我會生氣。”啊?聽着這句語氣平淡的話,白魄終於詫異的擡頭直視汪碩。
喂,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明明是他該生氣好嗎,上次被親的是他,打一掌怎麼了,雖然…….好吧,總覺的上次自己的確有些過分,不跟他計較好了,自己來中原的目的還未達到,現在跟這個人撕破臉太不是時候,他是可以以大局爲重的人。不啃聲,不辯解。看白魄沉默,汪碩總算是笑開了,“走吧,去席空諶房裡,他要帶我們去見那個落水的人。”
白魄跟着汪碩去席空諶房裡,路上不時的打量幾眼身前的青年,這就算和解了?他什麼時候需要和別人和解了?果然,中原讓自己墮落了。
江義一直以爲自己死定了,在最後那個關鍵時刻,最後剩下的護衛全都衝出去爲他拖延時間了,再後來,跟在身邊的女衛脫下了衣服,替自己穿上,然後穿上他的衣服從反方向跑了。
他跌跌撞撞的像前跑,邊跑眼淚邊往下掉,江家是大戶,祖上幾輩一直做走鏢的生意,幾代的名氣和誠信經營下來,到了他父親這輩,已經是整個中原有名的鏢局。
雖然鏢局總部設立在大周,可在大週週邊的國家也都是設有分局的,並且還都小有名氣,他從小便學武,總想着以後的生涯大多也就如他父親那般,接過鏢局,繼續繁衍江家,江家行鏢誠信,底子也厚,經常做些善事,在整個中原武林中,相交的名門正派是不少的,也因爲是做走鏢生意的,也免不了和一江湖上邪門歪道打交道。
總體來說,有些多面玲瓏的意思,可就是這樣的江家卻突然迎來了滅門大禍,想到自己這一個月來如狗般到處躲避那些不明人士的追殺,再想起江家那夜無辜慘死的百口人,江義便無法控制的紅了眼睛。
席空諶坐在船艙的陰影處,一直輕搖着的扇子停了下來,“這麼說,你就是那個江家唯一得以脫逃的長子?”聽到這樣的滅門慘案,他的表情也沒有變一點,依舊帶着三分的不在意,聽到席空諶的問話,江義突然從牀上跳了下來,哐哐的磕頭,“多謝這位義兄的搭救,江義有個不請之請,勞恩公送江義去宛城,江義便是後半輩子做牛做馬也必報答恩公。”
席空諶合上了扇子,收斂了笑意,似乎在琢磨着什麼,他是知道這樁發生在一個多月前的滅門慘案的,俠昌鏢局總局在一夜之間被血洗,兩百多口人,無一人倖免,總鏢頭和後院的一概女眷也都被殺死在房內,血足足蔓延了整個江府,不管是辦理此案的官府亦或是陸續趕到的武林人士無不動容。
白魄和汪碩自是不知道這事的,他們一直忙着從南都跑路,兩耳可謂是不聞窗外事,現在聽聞這事,兩人表情也是不同的,白魄一臉的無所謂,汪碩則帶上了一絲好奇,江義依舊趴在地上沒有動,他沒有辦法,就算那日逃出來後,他也一直沒逃過追殺,最後甚至被逼下了運河,若不是最後脫力前抓住根浮木,恐怕,他也活不了。
醒來後,便發現自己在船上,一開始還驚疑不定,通過照料自己的船伕的解說,才知道自己這是被好心人救了,待見到席空諶和白魄汪碩後,便決定試着把事情告訴他們,江湖上現在對江家被滅門也是諸多流言的。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像是滅人滿門這種陰狠的事情是遭到整個武林的抵制的。畢竟混江湖的,誰人沒個親戚朋友?再加上江家在白黑兩道人緣都不錯,也救濟過很多人,很多江湖人都是願意伸一把手的,這也是他敢賭一把的原因。
而席空諶自也有他自己的考慮,遲疑了會後,似乎下了什麼決定,“江兄先請起,對江兄滿門慘遭毒害一事,我也是萬分同情的。早在一個月前,我也聽聞了些江湖傳聞,只是不曾想,我於江兄有這緣分,盡遇到了。”說着又指指汪碩和白魄,把三個人都介紹了下名字。這種救人的好事,他可不想一人獨自承擔。做好事很多時候也意味着招麻煩。江義點頭一一記下,便又眼巴巴的盯着席空諶。
席空諶望望旁邊坐着沒動靜的白魄和汪碩一眼,想了會,繼續開口,“江兄突然遇到這種事情,想必內心是難過的,只是這……”看席空諶遲疑,江義忙接過話頭,“席兄救我一命,便是我江義和江家的恩人,就算席兄不能助我去宛城,我江義也是感激席兄的,所以,席兄有什麼話儘管說好了。”
席空諶無聲的點了點頭,這江義慘遭滅門獨自一人存活了下來,卻還是這般有禮有節,也當是人傑了,笑笑,又重新打開了扇子,“只望江兄能和我們細細說說,這其中究竟有何因緣,也好讓我們安心的送江兄去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