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碩沉默了,當初跟白魄說好是把自己送回北都的,宛城也算是北都了,但是,他當初想的是直接回涅京的,這樣半途去宛城,不知道白魄做什麼打算。想着就把目光落到了白魄身上,白魄當然看到汪碩遲疑的目光了,只是他自己也有自己的考慮。
這次來中原是爲什麼?當然是找五年前那個把封魂針打入他體內的老太婆,但其實不排除想來中原走走看看的心理。現在人沒找到,這次的事情又事事指着玄宗,宿州揚府又出了那檔子的事情,他不確定,現在玄宗在南都的部署還安全與否,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他,敢打着他的名義做着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去看看?
想到這,對着汪碩道:“人既然都救了,席兄不方便,便由我們送去吧。”汪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點頭不做其他意見。席空諶笑了,對他來說,能少一件麻煩是值得慶幸的事情。船隻就往宛城調轉了方向,快行了幾天,江義知道這事情,對着白魄和汪碩好一陣感激,只是身體卻越發的差了。
走幾步就能虛弱的咳上幾聲,這讓白魄很憂傷,這樣的人帶着怎麼趕路呢,要是死在了半路上,那可說不清了,兩天後,船就停在了衢縣的碼頭,席空諶賤笑着在船上搖着手送別,雖然他的笑讓白魄有點不爽,但摸摸腰裡的銀票,才覺的平衡了些。席空諶臨走塞了他一大把銀票,倒也算會做事。
“走吧。”汪碩看一眼傻笑的白魄,拍拍他的肩膀,白魄擡首看一眼道:“恐怕得專門爲江義僱輛舒適些的馬車,還得請個大夫隨行。”汪碩看看後面虛弱的江義,點頭道:“那我等會去看看,你們先找家酒樓吃飯。”“好。”白魄點點頭,指指碼頭邊上的依天酒樓,也不再啃聲,帶着江義過去了。
依天酒樓不錯,一共有二層,並且環境都不錯,至少很乾淨,白魄看一圈一樓,什麼人都有,這酒樓靠近碼頭,大多數的人都是來往碼頭的,販夫走卒有,達官貴人也不少,江湖人士也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看一眼身後不斷喘氣的江義,白魄擔憂更重一分,道:“江兄可還好?”虛弱的笑笑,江義強迫自己站直身子輕聲道:“白兄不用擔心我,沒事。”
白魄實在無法不擔心,看看江義,不僅是臉色慘白,眼睛浮腫,連身子都一直控制不住的在顫抖,這副摸樣看着簡直像死人,無半點人氣,也不說上二樓了,扶着江義就近撿着張桌子就坐了下來。招呼過來小兒,點了幾個清淡點的菜,搖搖頭,又起身替江義倒了杯茶。江義慌忙用虛弱的聲音道謝,白魄卻暗皺眉,內心不住呻嚀,您就留口氣,別再說話了。
重新落座的白魄這纔有時間喘口氣,打量起酒樓裡的人來。
就見角落處正坐着幾個大漢,一身藍色麻布衣,肩膀上抗着粗線編織的大袋子,大咧咧的在說話,不停的大聲勸酒,簡直肆無忌憚,目中無人了。
白魄討厭鬧騰,不悅的瞄一眼角落的那桌子人,只是一眼卻被當中坐着的一個馬臉大漢看見了,狠狠的回瞪一眼白魄,隨即目光在白魄和江義身上打了個圈,一抹嘴上的油,大笑道:“現在的男人都他媽喜歡玩男人,只是這找兔兒爺什麼樣的不好,非得找個病鬼。”說着這話,還用眼神在白魄二人身上猥瑣的打量。
同桌的一大幫的漢子,朝着馬臉大漢望着的方向看一眼,也都哈哈大笑起來,“這樣的兔兒爺牀上行嗎。”“你別看邊上那小白臉,也許,他纔是上面的,看那病鬼哪有這力氣。”“你別說,那白衣小白臉長的真他娘….漂亮。”似乎在想用什麼形容詞好,半天琢磨出一個漂亮,白魄不是沒聽到這些話,沉了臉,剛想起身,卻見對面的江義用哀求的神色看他一眼。
他是不想多一事吧,還是不要刺激有病的人比較好,強擠出個微笑,算是安撫江義,可這樣一來,那桌子的人更肆無忌憚了,議論聲越來越大,更不住的指指點點起來,整個一樓的人都吃不下飯了,眼睛都隨着議論聲盯到了白魄一桌,每張桌子的人表情都不同,卻沒一個出頭的。耳中還能聽到打聽聲。
說這夥子大漢是鹽幫的,專門販賣私鹽,官府屢次打擊不成,已然成了大周的毒瘤,和大周的官府層層相交,這夥子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狠,不要命,鋌而走險幹這行的,哪個不是亡命之徒,尤其在各地的碼頭勢力最大。誰人不是繞着走,也難怪沒個出頭的人了。
只是鹽幫的下行走夫便這般目視無人,哼,惹人也不放亮招子,聽着越來越難聽的話,白魄突然冷哼一聲道:“莫不是酒樓今天燒的是糞,有的人這是吃了糞嗎?”都不吭聲的二人中突然有人敢出聲了,讓鬨鬧的酒樓突然安靜了下來,那幫子大漢楞了下,反應過來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小白臉,你說的是老子嗎?”
白魄也站起身,轉過身去目視那桌大漢,笑道:“我這桌可還什麼都沒上呢,我看你們那桌糞倒是吃的差不多了,味道可還好?”這話一落,不止大漢的臉色變了,酒樓裡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的看一眼桌上的吃食,又集體默不吭聲的低下了頭。“小白臉,你想找死?”最先起頭的馬臉大漢從腰間拔出了明晃晃的砍刀。
江義雖然不願意起矛盾,無事生非,想着能忍便忍,可他也不能強要求白魄也一起忍下這口氣,他是經過滅門之禍,什麼都看開了,可白魄正是年少,又一身的傲氣,忍不住也是遲早的,就是不知道白魄的武藝如何,否則就麻煩了。
白魄斜視馬臉漢子一眼,不屑道:“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先死。”馬臉漢字臉色憋的通紅,舉起刀便衝了過來,鄰桌的看到,都忙起身站到了邊上,可是並不離開,碼頭上一天到晚鬧事的不少,當是看看熱鬧,正想着看白衣少年會如何,只聽白魄輕“哼”一聲。那大漢已經衝到了白魄面前,可就像是遇到了什麼無形的牆,被硬生生的撞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