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菱兒長大了。知道心疼我了。”瑤函笑着，看着坐在身邊巧笑嫣然的菱兒，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於驕傲。
“我不心疼小姐誰心疼小姐！”菱兒嬌嗔的瞪了瑤函一眼，繼續問道，“然後呢？”
瑤函伸手抱了抱菱兒，心裡的感動一陣一陣。還好，她還有菱兒。
“然後我就回去了啊，不過皇上說七夜給我的面具有問題。你說他一個殺手，弄那麼個奇怪的面具做什麼呢？”瑤函疑惑的說道。
“爲什麼說那個面具奇怪？”菱兒不解道。
“哦，事情是這樣的……”瑤函和菱兒在屋裡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這才把瑤函這幾個月不在菱兒身邊的事都講完了解釋清楚了。
“…………”
“啊？那你就，就這麼回來了？”菱兒瞪大了眼睛吃驚的問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那倆孩子有多磨人。嗯？好像你教出來的一樣，我拿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能打不能罵的，弄的我這個鬱悶！”瑤函氣憤的說道。
“小姐——”菱兒拉長了音調，眯着眼睛說道，“什麼叫我教出來的呀，嗯？難道我也是磨人精嗎？”
“那……當然不是了。我們家菱兒多好啊。是吧？再攢兩年嫁妝，我就把你往馬吉手裡一塞。齊活！”瑤函嘿嘿笑道。
菱兒臉色一僵，頭深深的埋了下去。
“怎麼了？”瑤函不解道。
“小姐，我不嫁人，我一輩子都跟着小姐。”菱兒弱弱的說道。
“那怎麼成呢？咱菱兒花朵一般的大美女，不嫁人不是虧了？”瑤函以爲菱兒是在害羞。於是逗着她笑道。
“不嫁！死也不嫁！”菱兒低着頭，手裡攥緊了手帕，狠狠的說道。
瑤函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菱兒會這麼激動，說的異常決絕。
“怎麼了，能跟我說說嗎？”瑤函拉過菱兒的手，輕輕的把她的手指掰開。還好菱兒的指甲不太長，不然一定就摳到肉裡去了。
“小姐，我真的不嫁人。嫁人有什麼好的？像現在這樣多好，你進宮呢，我就幫你看店。你要是出來了，咱們就在一起說說笑笑，對了，還能在一起研究好吃的。小姐，你不在的日子，齊老頭可懶了，一共也沒推出幾樣新品。”菱兒嬉笑着，可是頭依然低着，拉着瑤函的手也帶着一點顫抖。
“別轉移話題，這招還是我交給你的。我再問你一遍，你怎麼了。你要是不想說，我不逼你。可是我很擔心。菱兒，我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能活的快樂。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雖然是衣食無憂，可是我不開心。所以，我特別特別的希望你。我的妹妹能高高興興的，把我的那一份快樂也活出來。”瑤函沉聲道。
“小姐……我，我……”菱兒顫抖着，眼裡的淚水終於衝出眼眶，落到了兩隻緊緊牽在一起的手上。
“菱兒？”瑤函看着手背上滾燙的淚珠吃了一驚。
“小姐，馬吉，馬吉……”菱兒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伸手抱住瑤函的脖子，哭的肝腸寸斷。
“好孩子，哭吧，有什麼委屈都哭出來。”瑤函拍着菱兒的背，輕聲說道。她現在不知道馬吉和菱兒到底是怎麼了，所以不好勸慰。可是她敢保證，萬一是馬吉那個臭小子生了二心，對菱兒始亂終棄，她一定不會饒了他的！
“小姐……”菱兒的眼睛哭成了爛桃子，嗓子也哭啞了。直到哭的渾身都沒有一絲力氣了，這才斷斷續續的停了下來。
“說說吧。到底怎麼了？”瑤函塞給菱兒一杯水，輕輕的爲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沒事。不過，現在的馬吉可不是那個跟在馬喇少爺身後的小廝了。他現在也是富察服上的少爺了。”菱兒悽然一笑，啞着嗓子說道。
“怎麼會這樣？”瑤函吃了一驚。
“小姐。你知道馬喇少爺，他，他……”菱兒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
“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害的。都是我不好。”瑤函心中一痛，咬牙沒有讓自己哭出來。一個快哭厥過去了就可以了，還要再添一個嗎？
“不是的，不怪你的。”菱兒用力的搖着頭，眼淚一對一雙的從臉頰滑落。
“怎麼不怪我。富察福晉恨着我呢吧。唉，我現在雖然很想親口對他們說一聲對不起，可是我知道，那個大門永遠不會爲我打開了。”瑤函搖頭苦笑道。
“富察福晉說了，那是命。而且……”菱兒遲疑了一下，想了想這事也瞞不了多久，於是開口道，“小姐，富察夫人也……歿了。”
“什麼？”瑤函腦中“哄”的一聲，好像被巨雷擊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傻掉了。
“兩個。我殺了兩個人。不是一個，還有一個！”瑤函呆呆的想道。
“小姐，小姐！”菱兒嚇了一跳，抱着瑤函大聲叫道。
“她，是怎麼沒的？”瑤函的聲音好像來自很遙遠的地方，說出來的感覺幽幽的，帶着一絲飄渺。
“馬喇少爺進去了之後，夫人就病了。少爺在牢裡剛沒，她就，就……”菱兒說不下去了。
“自殺了？”瑤函眼中空洞，眼睛一眨不眨的問道。
“不是，她當時病的都已經起不來了。再說身邊還有丫頭婆子，怎麼能讓她自殺呢？可是那邊少爺走了，她，她就直接嚥氣了。”菱兒帶着幾絲敬佩道。
“這算什麼？”瑤函眼珠動了一下。
“福晉是說，少爺沒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據說夫妻同時沒了的話，以後生生世世就都會在一起了。”菱兒道。
“真是個值得尊敬的女人。可惜，我害了她。”瑤函面無表情的說道，眼神中不帶一絲光彩。
“不是的，小姐，她是病死的，怎麼能算在你頭上呢！”菱兒拉着瑤函的手，開始反過來勸慰她。
看着菱兒焦急的摸樣，瑤函心裡的疼痛一緩，拍拍菱兒的手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我沒事了。是我害的就是我害的，我不能當這些事沒有發生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去馬喇和富察夫人的墳上看看，讓我去磕幾個頭，親口對他們說一聲對不起。”
“好的，小姐。只要你能高興。”菱兒點頭道。
“怎麼可能高興呢。不過是求個心安吧。唉，這也算是自欺欺人了，就是我磕一百個頭，我心裡也是愧疚啊！”瑤函強忍淚意，只覺得心裡好像被一隻大手扭來扭去，生疼生疼的。
“小姐，你不是說人活着要有追求嘛，其實他們雖然不在了，可是都算是爲了追求而去的，也算是求仁得仁吧。小姐你不要太介懷了。”菱兒輕聲道。
瑤函眨眨眼，有點不相信這麼有哲理的話是從菱兒這個小丫頭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菱兒慘然一笑。道，“這不是我說的，是馬吉告訴我的。”
“對了，他怎麼會變成富察府的少爺呢？”瑤函點點頭，問道。
“其實，馬吉是富察老爺的……私生子。”菱兒又扔下一顆巨雷。
瑤函一愣，心道這麼狗血的事情都能發生？
“是啊，小廝一下子變成少爺了，我，我高攀不起啊。”菱兒苦笑道。
“不對！不是這個原因，菱兒你騙我！”瑤函搖頭厲聲道。
“我……我沒有。小姐，真的是這樣的。人家現在是富察府的當家少爺，我是誰啊，不過是個商人。我們倆怎麼可能呢？”菱兒自嘲道。
“菱兒你知不知道，你一撒謊的時候就不敢看人，而且會下意識的摸自己的右耳垂？”瑤函淡淡的說道。
“什麼？”菱兒一愣，急忙把摸着耳朵的右手放下來。
“你是我妹妹，你騙不了我。”瑤函篤定道。
“小姐，你別問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可是現在，就只有這一種原因了。”菱兒又把頭低了下去，好像不敢再看瑤函的同時，也不敢正視她自己的真心了。
“菱兒，你要是這麼說，我多少能猜出來了。是因爲我，對吧？”瑤函揉了揉菱兒的頭髮，愛憐的說道。
菱兒猛的一擡頭，驚訝的看着瑤函，眼裡不敢相信的神情出賣了她的內心。
“馬喇可以說是爲了我才死的。而馬吉，不但是馬喇的小廝跟班書童，現在更是馬喇的弟弟了。對於我這個害死了他哥哥的人，他就是嘴上說的再好聽，心裡也不可能對我一點怨言都沒有。說不準，他正恨着我呢。而你，他應該知道，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近的人，我拿你當親人。當妹妹。你呢，也沒有辜負我，把我當成了你的小姐你的依賴。可是我心裡清楚，你把我當成家人的同時，也把馬喇當成了親人。畢竟你從一開始來到我身邊的時候，是馬喇把你買了下來。而你最希望的，自然是我能跟馬喇走在一起。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最初的時候，就是你、我、馬喇、馬吉，我們四個人一直在一起。我想馬吉也應該是一樣的心思。所以你們倆在我和馬喇是身邊做了很多事，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不知道。但是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因爲我知道你們的好心。可是造化弄人，現在是這麼個結果。我想你也肯定是怨過我的。如果我不是這麼堅持，如果我能喜歡馬喇一點。可是菱兒，你也應該明白感情的事，是強求不得的。只能說，我和馬喇，有緣無分。可是現在，馬吉的哥哥不在了，而你的姐姐還在。這樣你和馬吉心裡就永永遠遠的留下了一根刺。你是我的丫頭，心裡自然還是向着我的。可是你跟馬吉在一起的話，心裡一定會想到已經去了的少爺。而同樣的，馬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一定會想到我。這樣你們之間就算有了隔閡，又怎麼會開心呢。你們都是聰明的孩子，我能想到的，你們自然也想到了。而你，我的傻妹妹，不想我爲了你傷心，於是騙我說，馬吉當上少爺了，你們不般配了。而你又不是不喜歡馬吉了，所以才說不要嫁人了，是不是？”瑤函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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