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給我說一句!”康熙憤怒的吼叫聲越過了乾清宮。落到紫禁城裡每一個或有心或有意的人耳中。
“再說一百句也是一樣的。好啦,別叫了,這兩天就聽你叫喚了。”瑤函慵懶的聲音響起。委在龍牀上,抱着被子像小貓一樣的拱了拱,打了個哈欠。眼睛看都不看康熙一眼。
“哼,我問你不過是給你面子,我要是直接吩咐他們做了,到時候一切都準備上了,還能是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康熙氣憤道。
“嗯,那就準備吧。到時候我用不上沒關係啊。您的女人那麼多,隨便拉出來一個,她還不是感恩戴德的欣然同意啊?”瑤函嘟囔道。煩死了,想睡覺都不消停。這老康到底抽的是什麼瘋,不是早就說好了她不接受“封妃”的嘛,怎麼還是一個勁的糾纏不休!
回宮有三天了,三天的時間裡康熙和瑤函一直在一個問題上爭吵不休,那就是“封妃”。康熙實在是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句話也能應在他身上。本來以爲那天把瑤函推到檯面上,讓宮裡的妃嬪們心裡都有個數,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瑤函的封妃問題定下來。可是那些沒腦子的女人,嘰嘰喳喳的一通“誇獎”,反倒把瑤函給惹急了。她們走後。瑤函雖說沒有拍桌子摔凳子,但是那種帶着不屑與嘲諷的眼光,還是深深的刺痛了他。
三天過去了,“封妃”的問題已經不是康熙溫柔軟語說出來就能讓瑤函有感覺的了。每次康熙只要一提這個話茬,瑤函都會一口拒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而康熙也是越來越沒耐性,從剛開始的好言相勸,到現在的大發雷霆。可瑤函依舊是三個字把他打發了——不同意。
“那好啊,我這就讓李德全去發聖旨。到時候我看你敢不敢抗旨!”康熙黑着臉恨恨的說道。
“幹嘛啊?”瑤函大叫一聲從牀上翻身坐起,看着康熙氣哼哼的說道,“不是跟你說了一百遍了嘛!你看看你那些女人,你自己去看看,別說你不知道都變成什麼樣了。你看着覺得挺美的,我看着那是一身身的冷汗啊。難道你就希望我也變得跟他們一樣?嗯?不是做你的應聲蟲,就是做幾個娘娘的跟屁蟲。要麼就是打扮好了等着你寵幸。這樣的日子,她們能過,我過不得!我一想到以後要和這些女人爲伍我就從心裡往外的恐懼。你要是覺得非得把我變得和她們一樣你就高興了,不用說,先把我殺了吧!”
“你……,她們變成什麼樣了?嗯?”康熙皺眉道。
“什麼樣了?哈,你天天跟她們一個被窩裡滾,你不知道?好,那我告訴你。我是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婢,現在受着你的寵,根基地位一個都沒有。可是你想想她們那天說的那些話,真是。她們臉不紅,我胃都快吐出來了。只因爲你喜歡,她們恨不得把我誇的跟女超人……不是,是仙女下凡似的。好傢伙,要不是我就在當場,我都不知道她們說的是誰!我不傻,你也只能是比我還聰明,難道你認爲她們說的都是心裡話,嗯?其實她們恨不得活活生吃了我!可是您老人家喜歡啊,她們就不得不昧着良心,說這些讓人噁心的話。這樣的事,你不用想,我是一定做不出來的。你要是想讓我和她們一樣,每天唯一的目的就是討你喜歡的話,我也不用抗旨這麼麻煩了,給我個痛快吧!”瑤函脖子一梗,恨聲道。
“你,這怎麼了,就死啊死的。你是真沒一點忌諱啊!”康熙不悅道。
“口頭上再注意能怎麼樣,我的死活不是跟您的心情掛鉤的嘛,您心情好了。我當然說什麼都百無禁忌,可要是您一個不順心,哼,哼,我就是說的天花亂墜,您也有要治我的理由。”瑤函冷冷的看着康熙,臉上能掛下來二斤冰碴。
“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樣,你……”康熙解釋道。
“對啊,我跟那些女人就是不一樣啊。她們可能是從小就被家裡培養成適合做你女人的那種人。所以她們是以你爲中心的,活的就是你。所以她們能一如既往的等着你,順着你,哄着你。所以她們心裡就是再不樂意,也依然能把我這個把你搶走了的狐狸精誇的跟牡丹花似的。可是我不會。雖然有時候我說話也不是憑着良心,可是那不過是偶爾爲之,你要讓我天天都這麼活,玄燁,真不用你來砍我的頭,我自己就先抑鬱而終了。”瑤函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看着康熙的臉色依然陰沉着,嘆了口氣又道,“你都說了,我跟她們是不一樣的。你也明白,她們那樣的日子我過不了,那你爲什麼非要把我跟她們放在一起呢。難道真的要我變的和她們一樣了,你才滿意?玄燁,不是我自大,我想你之所以會看重我,就是因爲我的獨特,我的與衆不同。可是現在你要親手把這種差別毀掉嗎?要我像那些女人一樣。雖然長相各不相同,性格也各有特色,可是歸根結底,依舊是千篇一律。皇上,這樣的女人在這紅牆碧瓦里可以有千千萬,但是我瑤函,只有一個!”
康熙眼神一凝,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他心裡自然是清楚,瑤函的話帶給了他多大的震撼。可是……
“你錯了。宮裡的女人都什麼樣,我比你清楚。你說她們是爲了我活的,那你真是高看了我一眼。她們中有的是爲了金錢,有的是爲了權勢,有的是爲了家族,有的是爲了兒子,凡此種種不一而足,可是就是沒有人爲了朕而活!所以皇上纔會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康熙說到這,頓了一下。
瑤函驚訝的看着康熙,這個眼神落寞的老男人此時此刻真的像一個“孤家寡人”,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孤單與哀傷,可是太淡了,淡的根本就看不出來。淡的好像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皇上……”瑤函輕叫了一聲,關切的看着他。
康熙搖搖頭。笑了一下,拉過瑤函在她柔滑的長髮上印下一吻。那種異樣的感覺一下子就不見了,好像根本就沒出現過。現在的康熙依然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那一絲的軟弱與動搖,不過是瑤函的錯覺罷了。
“我就是因爲知道你的與衆不同,所以纔不能割捨。瑤函,我不要你變得像那些女人一樣,我也知道,你變不成她們那樣,所以這跟我給不給你封妃沒有關係。但是,我想給你最好的。你值得最好的。真的,要不是爲了大清不能隨便封后,你不用想,那個位置一定是你的。但是現在,因爲我的江山社稷,天下黎民,我已經覺得對你有所虧欠了。貴妃還是皇貴妃,你喜歡哪個,我就封你哪個。”康熙話語輕柔,裡面透着遮擋不住的濃濃的深情。
瑤函被康熙樓在懷中,一瞬間覺得好像有一種PH值小於7的東西從心裡直接衝了上來,堵在她的喉嚨中,把她噎的眼淚都出來了。
“瑤函,她們說的那些話,你想聽就聽聽,不想聽就把她們都趕出去。從今以後,這宮裡你最大了,無論是誰,也不可以對你不恭敬。而且,你要是不喜歡呆在宮裡也沒關係,等你當了皇貴妃之後,我就在京裡給你找一個地方,爲你建一個園子。你不住在宮裡的時候,就可以去那住了。你不是喜歡江南嘛,那我就給你把江南的粉牆黛瓦搬過來,讓你在這也能感受到江南的美景。”康熙輕輕吻去瑤函臉頰上的淚水,低沉的聲音裡帶着磁性。好像只是他開口說一說,瑤函的眼前就能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園子。那裡有江南的小橋流水,柳綠花紅。
“皇上……”瑤函埋首在康熙懷中,雙手緊緊的握住拳頭,指甲陷入肉中。只有這樣她才能保持一點點的理性和一點點的清醒。
“這個老康,一定是女人太多了,所以甜言蜜語說慣了。一定是的!千萬不能感動,千萬不能心軟。瑤函,偶像劇看了那麼多,難道你一點抵抗力都沒有了嗎?加油,加油!他不過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現在說的都是夢話,你千萬千萬的不能相信啊!男人在得到之前,無論是什麼都捨得付出,可是在得到之後,他可能連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別忘了那些宮妃,她們的痛苦沒有藏在心裡,在她們看向你的時候,那種赤luo裸的眼神,難道你忘了那種傷痛嗎?你要跟她們一樣,陷入無盡黑暗的深淵嗎?瑤函,清醒點,千萬別動搖!”瑤函瘋狂的在心裡對自己大叫。因爲她感覺到,就差一點點,就差那麼小小的一丁點,她馬上就要守不住心房了。這樣下去,康熙要是再做出點什麼舉動,或者說出點什麼話來,瑤函不敢肯定,她會不會把頭點的像小雞吃米一樣,乖乖的答應了這個男人從今以後成爲他的女人。
“瑤函……”康熙感受到了瑤函的顫抖,心裡陽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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