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黑衣男子無所謂的說着,好像那要消失的不是人命,而是貓貓狗狗一樣。
“不,不。雖然她身爲漢人女子卻甘願侍奉清狗是該殺。可是不能現在動手。她一死,狗皇帝必然會大怒,一定會盡力追查兇手的。可不能因小失大,咱們的路子剛到這邊,根基還不牢靠,要是一旦出了點什麼差錯,那咱們這幾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中年男子搖頭道。
“還有呢?”黑衣男子淡淡的問道。他知道如果只是這麼個理由的話,對方是不會放過這個女人的。
“她給狗皇帝捐了五十三萬七千三百兩銀子,專門爲了治理水患。”中年男子乾巴巴的說道。那個時候他還感慨了一下,覺得這個的女中豪傑實在是值得敬佩。可是怎麼沒過幾天,這巾幗英雄就變成狗皇帝的禁臠了呢?
“哼,不過是說的好聽,搞不好就是狗皇帝的銀子,左手交右手罷了。”黑衣男子譏諷道。
“唉,我知道,你對狗皇帝恨之入骨,可是人說話要講良心。這個銀子是怎麼來的,你當時不在京城可能所知不多。可是那五十三萬七千三百兩白銀裡,也有着我的二千兩呢。憑着她在狗皇帝身邊的權勢,她就是一口氣全吞了也是正常的。可是她沒有,她交出去了,而且跟狗皇帝說是專門爲了治理黃河的專款。她還說‘沒有國,哪有家’。”中年男子的聲音漸漸沉了下去。
是啊,這樣心懷蒼生的女人,怎麼會變成了狗皇帝的禁臠呢?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冤情或者是什麼委屈呢?
黑衣男子也沉默了,可是心中的悲憤卻愈加壓抑不住。這樣好的女人,爲什麼也要身侍韃子呢?
兩個人就這樣通過二樓的窗戶,看着下面的那個女人笑語嫣然的挑着首飾。賣首飾的小夥子看着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可是她依然溫柔的笑着,一點惱羞成怒或是仗勢欺人的意思都沒有。整個人都透露着一種柔和,一點都沒有跟在在皇上身邊人的那種張揚和囂張。
“有人跟着她,是個高手。”黑衣人突然開口說道,身上的氣息不斷的收斂,幾個呼吸之間,連對面坐着的中年男子如果不憑着眼睛看,都感覺不到他的任何生機了。好像這個黑衣的男子瞬間消失或者死去了一樣。
“哦?來人怎麼樣,身手如何?”中年男子往外四處看了看,可是一點都沒發現同伴說的人。
“略遜我一籌。”黑衣男子遲疑了一下,下了一箇中肯的評價。
“應該是狗皇帝身邊的影衛了。哼,她還真是受寵啊!”中年男子憤憤的說道,手裡轉着核桃的速度越來越快。
“她在這,狗皇帝一定就在這附近,要不要?”黑衣男子眼神一冷,狠狠的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
“七夜,我知道你心裡的恨。咱們都是一樣的,我心裡也恨!真恨不得現在就衝到狗皇帝面前與他同歸於盡,可是不能啊!康熙這個膽小如鼠的皇帝身邊永遠都跟着四個影衛,就是沒有了這一個,那三個又豈是那麼好對付的。死我不怕,可是我怕一旦失手,他們防禦的會更加嚴密,咱們要想再找到機會就難了。”中年男子失神的說道。
“沒關係,不急,咱們等,慢慢等。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那個狗皇帝,把狗韃子趕出這萬里江山!”黑衣男子攥緊了拳頭,看着下面東遊西逛的女人堅定的說道。
瑤函這裡摸摸那裡看看,被那十個御前侍衛趕走的好心情慢慢的又轉了回來。逛街,是根植在女人骨髓中的天性。不大一會,瑤函的手就開始往外掏銀子了。
嗯,這個荷包圖樣看着真傳神,回去讓青梅描下來再給她繡一個。哦,這個小竹籃好精緻啊,回去裝個黃蓋土豆的,一定很有田園風味。咦,這個是什麼,褲腰帶?算了。哇,這泥人太Q了,買回去擺在牀頭。
瑤函一路走一路買,雖然這東西買回去她可能再也不會摸一下了,可是掏銀子買東西的快感卻讓瑤函越來越開心。
漸漸的,瑤函覺得有點不對了。她知道自己長的是好看,可是也不至於有人一直盯着她看吧?從她剛纔看那對銀鐲子的時候,就感覺到好像有一雙眼睛長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她左右看了看,人們不是對她善意的一笑,就是驚訝於她的美色而怔住了。確實有人在看她,比如那邊就有兩個看着像讀書人摸樣的年輕人一邊瞄着她一邊低聲耳語着。
但是瑤函確定,不是她周圍的這些人,那些人的眼神或驚豔、或探究、或yin邪、或嫉妒。可是那個盯着她目光卻不是這樣的,那種目光很複雜,有着一絲欣賞還有着一絲惋惜。
瑤函覺得後背的汗毛都要乍起來了。不會遇到壞人了吧?瑤函走到一個賣蒲扇的攤子前,迅速蹲了下去,裝作挑扇子而趁機找尋那個一直盯着她的眼神。
姜楠站在一棵大樹旁,愣愣的看着前面那曼妙的身姿。一個穿着素白色儒羣的女子蹲在地上。因爲背對着他,所以看不到衣服的樣式。而裙幅下邊二寸部位綴以一條荷花花邊,作爲壓腳。裙幅爲十二幅,腰間有很多細褶。腰帶上掛上一根以絲帶編成的粉綠色“宮絛”。 衣裙包裹着她玲瓏的曲線,那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緊俏的p瓣好像隨時都會掙破裙衫。不用看臉,只是這個身形就已經是人間極品了。
她那瑩白如玉的柔荑裡不停的擺弄着幾把蒲扇。姜楠在一旁看了直心疼,這樣柔美的雙手裡怎麼能拿着這樣粗俗不堪的蒲扇呢?她應該拿着團扇坐在西湖邊,應該拿着檀香摺扇行走於花叢內。
偶然轉動間,那美麗如天鵝般的脖頸柔軟的微微擺動,帶着半張嬌顏落入到姜楠眼中。
“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姜楠吟出一句詩,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慢慢向玉顏走去。
“姑娘好。”姜楠唱了一個肥喏。
瑤函挑着扇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着賣扇子的老伯搭着話。感受着那個盯在她身後的眼光。
“怎麼還盯?到底是誰?”瑤函心中忐忑不已。
姜楠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小女子居然不理會他。剛要發怒,可是一想到唐突了佳人,心裡又軟了下來,再次清了清嗓子,說道,“姑娘好,在下……”
還沒等他說出來自己的來歷和名字,那名女子隨手扔了兩個大子,拿了一把扇子站起來走了。
“真倒黴,要不要去找找人啊?那十個御前侍衛是討厭,可是人多勢衆還帶着刀不是?”瑤函站起身來茫然四顧,她上哪去找那些人呢?
“姑娘。”姜楠追了上來,臉上帶着微怒道,“姑娘,你爲何羞辱於我?”
“嗯?”瑤函愣了一下, 這才發先有人在跟她說話。
“姑娘又爲何輕慢於我?”姜楠的臉色越發難看。
“你跟我說話?”瑤函眨眨眼睛反問道。這是今天第幾個跟她搭訕的男人了?無聊。
“在下……”姜楠壓住怒火又施一禮,不怪人家,人家沒看到他嘛。可是偷偷往這個女子臉上一看,姜楠差點沒氣瘋了,這女人左顧右盼的明顯是沒把他當回事啊!
瑤函剛纔有一瞬間好像感覺到了那個目光的源頭,在一個二樓高的酒樓上,一個開着的窗戶引起了她的主意。
黑衣男子看到瑤函望了過來,心裡驚訝不已。難道她能發現是誰在留心她?趕緊收回目光微閉上眼睛,拿起桌子上的茶盞擋在眼前。
“嗯?喝茶?哼,就是你!”瑤函心裡暗恨。這裝作喝茶來掩飾的舉動,她在康熙身邊學了個透徹,那個擡手喝茶的姿勢一看就非常的僵硬。顯然不是要喝茶,而是要掩蓋。
“站住!”姜楠爆喝一聲,伸手攔在瑤函身前。
“你幹嘛?我還有事,沒空認識你。”瑤函皺着眉頭說了一句就要往酒樓裡走。她要是去晚了讓那個偷窺狂跑了可怎麼辦呢?
“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看你是活膩了!”姜楠獰笑一聲,一招手,幾個穿着勁裝的大漢從各個角落裡跳了出來。
“光天化日的,你還準備強搶民女啊?”瑤函詫異道。
這種戲碼在京城的時候還是比較常見的。不過她靠山大,有來頭的混混在十三阿哥的約束下都不敢招惹她。只有那個“兆佳齡”,上次說要把她帶回去給她哥哥當小妾,可是也讓蒙格爾給攪合了。
難道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她陰溝裡翻船了?
“哼,誰說你是民女了?你是本大爺的第十一房小妾,昨天逃出來的。本來就是大爺我的人。給我把這個賤人抓回去!”姜楠大喝一聲。
瑤函呆呆的看了看這個長得一表人才,一看就是讀聖賢書的書生一眼,又看了看向她身邊不斷涌過來的那些大漢,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種很荒謬的感覺。這不是在拍戲吧?怎麼還有這種“臺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