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府
走近荷花池,首先映入眼簾的荷葉像綠色的海洋。有的荷葉才只冒出一點嫩尖,可愛極了;有的已經長成手掌般大了,微風吹來,隨風搖曳,高高挺立;有的已經長成“大玉盤”了,生機勃勃。一片片荷葉挨埃擠擠,好象是一羣兄弟姐妹,心連着心,親密無間。平時這兒是文萱經常來逗留的地方,萱兒最喜歡荷花呢。
已經午夜,銀色的月光灑在桂花園,一地清冷,端木哲的怒火漸漸平息,懷疑緩緩爬上他的心頭。
這時,吹來一陣風,“綠的海洋”霎時間波濤起伏,荷葉一片連着一片翻騰着,美麗極了。風停了,“綠的海洋”又平靜下來了。葉面上的水珠兒滴溜溜地滾動着,晶瑩剔透,像一顆顆漂亮的珍珠。真是“一陣風來碧浪翻,珍珠零落難收拾”。
後院、荷花池、幾位小妾、齊兒、家兒、治兒、國兒……
後院,除了進貨外,最常出入的只有竈房的人。風琳怎麼會在那裡?她說她去瞧荷花,可身邊沒有半個丫頭,花期也還未到,若要論這傻勁,文萱兒倒比較像。
咦?文萱兒?今日找她找了半天沒找著,莫非她是去瞧荷花?
“老爺——”
呼喊聲從黑夜中遠遠地傳來。
“哎呀,齊兒,你別大聲嚷嚷,都半夜了,怎麼還在園子裡?你跟文萱兒做出這等醜事,端木老爺沒攆走你算是對你仁慈了,他是不會見你的啦!”守衛急忙地喝斥。
“讓他進來。”端木哲正有事問他。
守衛一得令,立刻放行。“進去吧。”
齊兒急急地進園,來到端木哲的面前跪下。“老爺,齊兒今日會去柴房,是大姨太太吩咐說,房裡的大丫頭要拿花種給我,讓我在那兒等著,完全跟文萱兒無關啊!”
“她自己都承認約了你了。”端木哲冷冷地指出。
對於這一點,齊兒也想不明白。“是啊,這事我也覺得奇怪,端木哲老爺走後我問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她要我別管,當作是幫她。”
幫她?文萱兒在搞什麼鬼?“你們在柴房裡都說了些什麼?”
“也沒什麼,文萱兒只說謝謝誠叔和我對她的照顧,老爺就來了。”
這麼看來有可能是因爲他要娶歐陽雪柔,萱兒使計跟他鬧脾氣吧!今日她拿的那個小包袱,也好似早就收好的,她打算就這麼逃離端木府嗎……
不過,依那包袱的大小看來,頂多放一套換洗的衣裳,比較像是打算在福李媽那兒換洗用的,何況這上上下下他早下了令,萱兒這丫頭哪逃得出去……這麼一想,端木哲的心踏實多了。
“沒事了,你回去吧。”他屏退齊兒。
哼!這丫頭這般胡鬧真該受些教訓,就讓她在李媽那兒住一宿吧。
可是……他有點不放心,他這寶貝手腳易冰冷,晚上不知睡得可好?不如他偷偷瞧去。
端木哲幾個縱身翻躍過圍牆,不驚動任何人的出了桂花園,朝李媽的住處而去。
一到李媽的住處,他瞧了又瞧,卻沒瞧見文萱兒,只見李媽呆坐在桌前皺着眉頭。
“李媽。”
“喝!”跳起來。“端木老爺,是你?嚇死我了。”
端木哲瞧了瞧空蕩蕩的牀,心下奇怪這文
萱兒躲哪兒去了?“怎麼還不睡?”
“端木老爺!”李媽替文萱求起情來了。“萱丫頭是無辜的,您可別冤枉她,她好端端地瞧着荷花,我纔剛和她說完話離開,怎麼忽然就傳出她跟齊兒在柴房裡不明不白的……老爺,這事您可要查清楚啊!”
果然是這丫頭胡鬧,真拿她沒法兒。“知道了,她呢?”他眼中含笑地問道。
“她?誰啊?”李媽傻傻地反問。
“文萱兒呢?今晚她睡哪兒?”
“睡哪兒?她不是在桂花園嗎?”
“她沒來這兒?”端木哲驀然收起笑臉。
“沒有哇!”
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去把所有的人都叫起來!”端木哲轉身,邊走邊大聲交代。“找到萱兒,立即稟報。”
不一會兒,端木府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沒多久,兩個行色匆匆的家丁進入桂花園。
然後端木府的所有人,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噤若寒蟬。
端木哲一得知文萱離府後,十萬火急地趕到常挺之的宅第,把他從睡夢中叫醒。
“三更半夜的,夜探我這位朝廷命官,我從不曉得你有這方面的癖好?”
“挺之,幫我個忙。”
“幫忙?”常挺之坐起身,這會兒纔看清楚端木哲蒼白的臉色。“天!怎麼了?競有你不能解決的事?”
“你下個令,現在就搜城,還有明兒一大早開城門後,檢查所有要出城的百姓。”
“做什麼?”
“我要找個人。”
“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得罪你?”
端木哲心痛地閉上限。“是文萱兒,她走了。”
走到城門口,城門已關上了,文萱知道她走的險招絕不可能騙得過端木哲太久,怕泄漏行蹤,她根本不敢投宿,只好隨便尋個年久失修的廟宇休憩。
她躲在佛像之後,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時,遠處傳來雜亂的吵鬧聲驚醒了她。
仔細聽了聽那動靜,好像是官兵挨戶在搜查,這麼晚了,在找誰?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到自己。
不會吧?端木哲哪來這麼大的能耐?能動用官兵半夜搜城來找她,她也太高估自己了。不理,繼續睡吧。
吵鬧聲又近了些,文萱睜開眼,心想還是避一避好了,她悄悄地從後門離去。
爲了避開官兵,她只好東彎西拐,意外發現不知是誰家的後院沒關,她閃身進入,卻聽見傷心的嗚咽聲傳來。
她好奇地循聲找到間雅緻的房間,朝未關的窗裡望去,看見裡頭一個姑娘哭得好不傷心,她惻隱之心油然而生。“姑娘,你爲什麼哭?”
哭聲頓了頓,姑娘拾起淚痕斑斑的絕麗俏臉,看見面生的文萱,驚慌地問道:“天啊,你怎麼進來的?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離開吧!”
“你爲什麼哭?”
“唉,我哭我的,你甭管,快離開吧!”
文萱搖搖頭,反而自窗子爬了進去。“我沒地方可去。”
“你……”
話未說完,外面的吵鬧聲傳來。
“唉唉,官爺,咱們這裡全都是姑娘,您是要找哪一個?”
“有沒有見過畫上的女子?眼睛大而有神,約莫這麼高,
挺機靈的模樣……”
官差描繪得越清楚,屋裡的兩位女子便越睜大了眼。
是她!官爺要找的是她?女子伸出玉指朝文萱一指。
文萱也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回指自己。不會吧?端木哲居然真能動用官差?他是不是氣瘋了?
說話聲越來越近,女子的驚呼聲、男人的斥責聲挨戶地響起,文萱兩手一拜,朝女子做出懇求的動作,接着拉着女子往牀上一躺,整個人緊緊地貼着她藏在棉被裡。
“唉唉,官爺,這是石榴姑娘的屋子,您別擾她歇息。”
“哦?石榴姑娘?”官差的聲音明顯小了許多。“我看看便好,嬤嬤,你知道咱們的難處,總要交差的。”
門被輕聲地打開,石榴做出睡眼惺忪的模樣,倚靠牀緣傭懶地斜睨門外。“是誰?”那嬌滴滴的柔媚語氣,清麗的容貌,怎麼看怎麼美。
“石榴姑娘,真是對不住,你安歇吧。”官差連聲賠禮,就怕唐突佳人。
關上門,腳步聲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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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可以起來了。”石榴撥了撥仍貼緊著她的文萱。“姑娘?”
沒聲音?該不會是悶暈了?她趕緊翻開被子仔細探看——沒暈!這身分不明、官差急尋的姑娘真行,這麼危急的時刻她居然熟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矇矇亮。
一位俊俏的公子引着大夫進入南大街底,一戶清寒的房舍內。
“老爹,您今兒個身子怎樣?石榴讓我來探望您了。”
一聽見女兒的名字,石老爹慢慢地睜開雙眸。“唉,石榴,我苦命的孩子,爹爹對不起你啊……”
大夫爲石榴爹爹把了脈,搖頭離去。
俊俏的公子替老爹熬藥,又爲石榴爹熬了些稀飯,整理好屋子,到了晚上等老爹睡了,又回去找石榴。
“我爹的病還好吧?”石榴淚汪汪地問。
“大夫說得準備後事了。”扮男裝的文萱老實地對石榴說。
石榴痛哭失聲,心裡難過極了。
“你放心,我知道你出不去,這樣吧,這段日子,我就幫你照顧老爹。”
“你……咱們非親非故,你爲何如此幫我?”
““你昨夜不是也幫過我?嘖,計較這麼多做什麼?就當作是咱們倆的緣分吧。”
“你……咱們非親非故,你爲什麼如此幫着我?“
“你昨夜不是也幫過我?哎喲!你知名度做什麼?就當作我們前世的緣分啊!“蝦米的文萱由於男扮女裝才得以脫身。
文萱這一離開,這可把端木哲老爺急的象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思戀像潮水一樣瘋狂地席捲而來,整個人一下崩潰了,真是茶不思,飯不香。
相思啊相思啊。什麼才能解開心中的多情的癡情情結?文萱你可否明瞭今夜那揮之不去的相思。文萱你感覺了嗎?
端木哲老爺輕輕地閉上了雙眼,任萱兒的樣子浮現在眼前,從前的一切的一切……清晰而深情……
“啪“的一聲,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
端木哲從牀上爬了起來,怔怔地看着自己孤單的身影,好寂寞啊!一夜翻來覆去好難眠啊?
文萱的離開,讓端木哲老爺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