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part with your illusions. When they are gone you may still exist, but you have ceased to live. ——Mark Twain
不要放棄你的幻想。當幻想沒有了以後,你還可以生存,但是你雖生猶死。 ——馬克·吐溫
(以下爲德拉科視角)
以斯萊特林之名起誓,我無比清楚自己身處夢境,因爲睡着的前一秒我還看到宿舍圍帳頂部的墨綠流蘇。
耳邊傳來小孩子稚嫩的玩鬧聲,懷着一分好奇,我擡頭看向熱鬧的街道。兩個該死的紅色腦袋——我詛咒那顏色——互相追逐着從我面前跑過去。大的那個不超過八歲,小的只有五六歲,驚擾了行人——主要指我——的安寧,他們跑得太快,我都沒看清楚他們的長相。
哼,臉上有雀斑是肯定的。
諷刺地翹起嘴角,我居然夢到了窮鬼的童年嗎?不由自主地摸出魔杖,即使在夢中,也不妨礙我對一個韋斯萊的厭惡,尤其不久前那個韋斯萊還單方面決定分手。
也許你會認爲夢境是毫無邏輯的,但這不會發生在一個純粹的馬爾福身上。我邁開雙腿,準備追上去給那兩個浪費魔法世界生存資源的紅頭髮一點教訓,然而一個念頭擊中了我,和韋斯萊同齡的自己照道理不會有魔杖。
我這才發現自己成人的裝束,以及掌心握着的,代表家主的蛇杖。
挑眉,不顧周圍人的注視,極盡貴族風度地掛上假笑。
詭異的夢境,我還在懷疑是否是自己對力量的渴望過於嚴重了,獅子家族天生的大嗓門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爸爸媽媽! ”
條件反射的把視線投注在那個擁有燦爛笑容的韋斯萊身上,我不知道長大的紅鼬會是什麼樣子,卻異常肯定他就是亞瑟·韋斯萊最小的兒子——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肯定感覺,沒錯,他就是該死的韋斯萊。大窮鬼抱起小窮鬼,直接把小窮鬼放到肩膀上,另一個小窮鬼則撲到了一個長相一般的女人懷裡。
我討厭這個夢的內容,希望自己能快點醒來。即使按照邏輯推斷我們沒有把對方殺死,我走陽關道他過獨木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畢業後各自組建家庭無可厚非。
維持着完美的假笑,我的胃開始下沉,韋斯萊那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的滿足笑容比救世主閃亮亮的頭銜還要讓我作嘔。明亮的藍色眼睛,折射出太陽的光線,火焰般熱情的頭髮在光的反襯下也顯得更耀眼了。我熟悉那雙眼睛的光,因爲我時常在追求不高的韋斯萊的眼裡看到它,只要我不抗拒他過緊的擁抱或是少說幾句疤頭和泥巴種的壞話,窮鬼都會易於滿足地露出幸福的、帶着傻氣的表情。
憤怒,以及我不願意承認的悲哀,把我釘在原地。比起像這樣暗地裡注視,我更願意驕傲地在他們面前走過,用冷哼挑剔一番他們的平民做派。
時間過長的目光引起了韋斯萊的注意,他忽然把臉轉向我,殘留着的笑意還沒能把溫度傳遞過來就立刻凝固成警惕的冰霜。
我開始發冷,想要蜷縮起來,馬爾福的驕傲卻讓身體克服了尖叫着逃跑的意識,擡起下巴,蛇杖下端微微離開地面,一副惡咒隨時待命的預備攻擊模樣。
韋斯萊微微皺眉,他把小窮鬼從自己身上扒下來,推到身後,保護家人的姿態可笑至極,好像我是什麼恐怖的洪水猛獸。
我的嘲諷,勉強支撐住了臉上的假笑,對了,食死徒,可不是危險兇殘的品種麼?
“馬爾福。”
陌生的稱呼透出冷淡,他渾身上下都發出抗拒的信號,那些信號就像箭雨一樣穿透了我的身體,我在剎那間驚醒。
全身的骨骼兀自打顫,我用力地閉上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緩過來。
嘆息地換個位置,讓僵硬的肌肉慢慢放鬆。
從接受韋斯萊的感情開始,我就做好了最後分開的準備。一個焦躁的格蘭芬多,情感極度不穩定,心思外露,稍不謹慎就會連累自己落個背叛家族的罪名。
根據韋斯萊的課表,我調整了一番日程安排,布萊斯對我的行爲異常好奇,不斷向周圍人打探,這使我有個秘密情人的說法傳遍了整個學院。以潘西爲代表的女生十分不滿,我也料到了,帶着虛榮和不耐應付了一陣,在媽媽的叮囑下不得不收斂心裡的排斥。
可是,我錯估了格蘭芬多的腦子,隨着裂痕的增大,我更早地預見了這段關係的結束。後知後覺的獅子加劇了我不安,他那輕鬆樂觀到讓人以爲他無所謂的態度,實在是可恨極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發泄自己的焦躁,又不希望無名的怒火加深相處的難度。
在爸爸的前車之鑑下,我對容易上癮的酒精持有排斥情緒,而對男性來說另外一個排解壓力的途徑,就是性。
在媽媽兩次隱晦的催促下,我半推半就地公開了和潘西的關係,女孩在衆多嫉妒、曖昧的視線中走進我的房間,穿着我送給她的性/感睡衣。
承認自己的欲/望沒什麼好羞恥的,雖然是爲了掩飾,我的確在情/事裡得到了樂趣,女孩的柔軟和溫順在一定程度上放鬆了我緊張的神經。潘西精心佈置了一番,所有計劃完全迎合了我的喜好,比如沐浴的香味和內衣的顏色——至少我不用忍受廉價沐浴露的刺激味道,也不用歪曲我高貴的美學。她收斂了驕傲,服從我的控制,我讚歎女孩的自知之明,在馬爾福面前只有臣服纔是識趣的表現。
斯萊特林在私生活上很開放,十四歲還是處的這件事簡直是恥辱,據我所知,六年級必做的事情裡有一件就是3/P。(歐/美大學必做的事情之一,貌似我們還在猶豫要不要談戀愛= =)
我並不是爲自己的行爲做辯護,至少不完全是。那蠢獅子是怎麼說的?我回憶着偶然間聊到佈雷斯時他的反應。
“我真的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和那個花心大蘿蔔做朋友,一開始我還以爲他挺和善的,沒想到他居然敢同時打兩隻雌獅子的主意。嘿,多想看他當時被揍的樣子。”
眼前浮現出那紅頭髮彎着眼睛傻笑的表情,我不禁莞爾,又不得不止住笑容,啊,原來已經分手了。
半強迫地把思緒扭轉回去,我承認自己對佈雷斯過於頻繁的約會看不過去,但也對韋斯萊的觀點不以爲然。
朋友的標準遠遠高出戀人。無論從家世,性格還是利益,佈雷斯都是平輩論交的上上人選,經過四年的磨合,我並沒有發現他觸及我底線的地方。而戀人的選擇,除開家世,完全是身體本能自發性的吸引,只爲了滿足必要的親密需求。
縱然被一頭莽撞的獅子迷惑了腦袋,在潛意識裡,我還是把他定義爲情/人(lover)的身份。它與作爲未婚妻候選的‘戀人’(即男/女朋友,boyfriend/girlfriend)不同,即使有情感上的羈絆,也只能存在於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注:千萬不要稱呼誰爲lover,這是很見不得光的身份)
我們之間的關係自然是不能公開的,除非我終於發現家族揹負了無數債務而決定棄暗投明,因此,無論我——注意,是曾經——如何在意他的感受,也不得不做出妥協。
抱着既然已經被發現就順水推舟的想法,我把真實展現給天真的獅子看,他的反應在情理之中又在計劃之外。事事講究公義的格蘭芬多,無法容忍我腳踏兩條船的行爲,我不明白在已經做好準備的情況下,面對他指責的目光自己爲什麼會生出愧疚的情緒,而他的驚痛,強烈到不詳的地步。
——計劃不該是這樣的,只要安慰他幾句就好了吧?
我試圖接近他,看到他眼底受辱的神色後,腳步再也邁不開。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這樣的念頭飛快湮滅在理智和驕傲奮起的反抗裡。
不同想法的爭執讓我的腦袋更加混亂,在被他厭惡的恐慌誘導下,我失去了鎮定,冒着風險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抱着他能理解的希望。
“我們都很清楚彼此的道路,爲什麼不趁着這時候盡情享受呢?留下足夠多的美好回憶。還是說,你真的蠢到以爲一個食死徒和一個鳳凰社社員能夠有光明的未來?”
現在看來那些解釋完全沒有必要,固執單純的格蘭芬多用表情給出了答案。
我同樣不知道聽他說對我們的未來真的抱有幻想的時候,爲什麼自己在不解之中胸口會有奇怪的抽動——好像格蘭芬多天生不讓斯萊特林的計劃順利。他的目光裡,除了指責和難過,盛滿了越來越多的失望,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斯萊特林後悔的時間不會超過十秒。我們在意外面前學會了利用最壞的局勢,獅子的決然,並不是完全沒有益處。帶着自嘲,我儘可能理智地分析,遠離一個遲早會爆炸的坩堝,太棒了。
越想越清醒,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我摸索着起來喝了瓶無夢藥水,再縮回被子裡。
早知道就不去碰那些過於炙熱的情感,否則在失去後也不會突然覺得蛇窩冷了……
我讓自己維持在被一頭蠢獅子甩了的憤怒中,到處找別人的麻煩,以免被難以驅逐的愁緒侵蝕。忠心耿耿的高爾和克拉布好像也忍受不了我的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習慣性地掛着假笑,我離開了休息室,在秘密約會的教室門前頓了頓,沒敢深究自己爲什麼要繞上一大圈到這裡,接着厭煩地大步離開。
到處都是鬧哄哄的聲音,我好不容易纔在走廊上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沒過多久,腳步聲又打斷了我安靜發呆的行爲。
“你別逃,必須給我說清楚,你昨晚去哪兒了?”聲音裡有女生特有的嬌憨。
另一個聲音就顯得無奈了,我聽出那是布斯巴頓學校的勇士,因爲她有四分之一的媚娃血統,所以特別留意了一番。
“我去做正經事,很危險,不方便帶着你。”
“那種事當然危險,”一陣戲謔的笑聲,“姐姐,你就別騙我啦,瞧,這是不是你藏在牀底下的袍子。”
“你從哪裡翻出來的?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嫌它髒才扔到地上的! ”
——狡辯。
我諷刺地勾起嘴脣,那個以芙蓉爲名的冷傲女巫也不過是個蕩/婦而已。
“看胸口的標誌應該是霍格沃茨的學生……”
厭煩聽她們無聊的笑鬧,我從陰影裡走出,她們放鬆的表情瞬間變爲尷尬的僵硬。
不經意間掃到那件被當作證據的袍子,過時的樣式和偏舊的顏色,熟悉得讓人窒息。
袍子胸口那個象徵着公平正義的獅院標誌,落在眼裡格外得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