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寺正印等數十名高僧各持法器,冰火氣風等各種各樣的法術向劍神襲去。
小巴象徵性地舉着大刀,膽子已經用盡了,一見對面又攻過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法術,呀的一聲,扔掉大刀,一蹦二跳,躥到了師父背後,雙手緊緊摟住師父的脖子,把頭埋在劉清衣服上,大尾巴繞過肩膀遮住額頭,就此眼不見心不煩,一切都交給師父處理了。
劉清臨危之機想到奇招,拿通天寺正心法師頭頂的戒疤當作法器,一切就緒,正要發招,被小徒弟冷不丁勒住脖子,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連“神音雷劍法”也中斷了,廣慧法師的“飛來峰”又下降了一丈,形成確確實實的“黑雲壓頂”。
劉清一運勁,呼吸順暢,先穩住右手的“神音雷”,左手通過正心法師的戒疤,使出了“抱神功”,“飛來峰”的壓力很大,面對更多的敵人,劉清採取了守勢。
這“抱神功”化出的法力罩使出的正及時,正印等人的數十種法術已經攻到,一時間飛沙走石、火花四濺、冰爆水擊,都停在了劉清身前不到三尺處。
那些跑出“飛來峰”範圍看熱鬧的人看到這奇景,全都連聲驚呼,叫起好來,既然自己沒有生命危險,這好就叫得尤其響亮。
洪荒老祖雖然臨陣脫逃,終究沒忘掉自己的立場,焦急萬分地望着劍神,心想家族復興要再等幾年了,無奈地嘆了口氣,衝着跑來跑去借法器的風蕭蕭喊道:
“蕭蕭,快出來吧!我這裡很安全!”
風蕭蕭不知道師父已經有了一塊“人肉法器”,還在挨個詢問,可衆人都沒有多餘的法器,陸遼的墨玉棒此前被劍神擊斷,手裡的法劍還是臨時找來的,有心借給風蕭蕭,可如此一來兩手空空,可就啥用也沒有了,陸韻一提借法器氣就不打一處來,對不妖女連理都不理。
風蕭蕭對陸韻可有點害怕,又跑到十多名狼妖那裡問了一遍,也沒結果,正着急,聽到洪荒老祖的叫聲,於是衝着他粲然一笑,嬌聲叫道:
“老祖哥哥,有多餘的法器嗎?借我用用。”
上面電閃雷鳴,下面地動欲裂,風蕭蕭又沒什麼法術,這句話被淹沒在雜聲之中,根本沒傳出去,可是這樣也有一個好處,她對面的一衆人等都以爲美女在對自己說話,陸遼等還在堅持鬥法的人立刻精神倍增,潛能受到激發,法力竟然突然增強了兩三成,連薛少安都覺得自己高大了許多。
與洪荒老祖站在一塊的幾十位男妖立刻自慚形穢,對逃跑行爲萬分悔恨,紛紛掏出法寶,就要重新參戰,洪荒老祖拿出玉如意,更是一馬當先,被龔赫陽死死抱住,叫道:
“老祖,三代單傳,你還沒留下邪龍後人哪!”
洪荒老祖掙扎幾下,劉清的“神音雷”接連幾聲悶響,又將他震醒過來,自己身上承擔着邪龍一萬多年的復興大計,焉能輕易涉險,於是停住腳步,含淚叫道:
“蕭蕭,快出來!”
老祖一停步,再加上幾位女妖的幫助,男妖們也都冷靜下來,不進反退。
風蕭蕭還在招手,又指指老祖手裡的玉如意,老祖這回明白過來,他爲了風蕭蕭連龍腦鳳心都不在意,何況一件法器,甩手就扔了出去,他法力雖然一般,多少也會點法術,玉如意平平地飛向風蕭蕭。
龔赫陽一個沒注意,家傳寶物又丟了一件,心痛不已,暗罵“敗家子”,可是來不及要回來了。
沒有龍靈指環的協助,風蕭蕭的媚術本來沒這麼厲害,只是這些妖仙剛剛被迷得暈頭轉向,印象未除,所以很容易就中招了。
風蕭蕭接過玉如意,急急忙忙地跑回劉清身邊。
劉清兩丹齊用,與通天寺法力最強的五十餘位高僧鬥法,再無半分餘力,脖子上偏又勒着了一個小巴,臉憋得通紅,可是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風蕭蕭高高興興將玉如意遞到師父面前,說道:
“師父,這個是法器不?”
劉清沒工夫搭理她,風蕭蕭的心思卻單純得很,一心只想討好師父,也不管橫在身前數尺的幾十道法術,瞪着一雙秀目,仔細打量劉清,見他臉紅似血,微微有汗滲出,於是又掏出手帕,軟聲道:
“師父,你很辛苦吧?”
說罷,小心翼翼地給他擦了一下,劉清沒躲也沒吱聲,風蕭蕭大喜,以爲師父同意自己碰他了,媚性不改,眼含萬種風情,脣吐如蘭香氣,貼在劉清胸前,從額頭開始,一點點地爲他揩拭面孔。
劍神的兩個準徒弟一個爬在背上勒脖子,一個獻媚擾亂心神,劉清連殺徒的心思都有了,就是騰不出手來。
劉清的兩枚內丹全速運轉,抵擋前方正印等僧人還可支撐,“神音雷劍法”耗法極多,慢慢卻有點接續不上了。
“飛來峰”一點點下降,薛少安等人也發現了,除了勉力施法,就只能盼着劍神還有絕招。
劉清還真有絕招,那就是毀丹保命,他在蛇窟陣中差點要用而沒用的招術,毀丹時會在瞬間崩發出極爲強大的力量,廣慧的“金剛精進”法門如果不能及時增強,就會被破掉,唯一的問題是,毀丹不像其它法術能分辨敵友,除了劉清自己,兩個徒弟加上長生觀衆人,甚至場外的和尚與妖仙,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劉清有兩枚內丹,還都不是自己的,所以不在乎毀丹,也不大在乎兩個徒弟,可是對薛少安等人多少有些不忍。
又堅持了一會,“飛來峰”已降到一丈以下,彷彿觸手可及,劉清再也不能優柔寡斷了,這樣僵持下去,長生觀弟子與那十來名狼妖也沒機會活下去。
通天寺住持正心法師被劍神按着頭顱,像犯人似的傾身垂頭,一股股法力通過頭頂的戒疤釋放出去,身體如灼如燒如鍛如煉,當真是有苦說不出,心中暗道:原來法器的感受是這樣的,可見施法是一件殘忍的行爲,我如能生還,今後應當廢掉法器,再不施法。
正心與劍神相連,知道他已處於強弩之末,有心勸他投降,卻也與他一樣,有口難張,一句話也說不出。
劉清上丹田的內丹送給風蕭蕭延長生命了,中下兩處丹田各駐一枚,他決定毀掉中丹田的內丹。
內丹運轉得越來越快,因它而起的“護神功”也陡然增強,將正印等數十僧的法力又擋回去數尺,再有不到一分鐘,這枚內丹就將自毀。
掛在劉清脖子上的葉小巴與靠在胸前的風蕭蕭即將化爲粉末,劉清突然感到有些遺憾,這兩個徒弟雖然一無是處,每每幫倒忙,可是在危機時刻卻沒有舍他逃命,僅此一點已算是罕見的品性。
劉清只是這麼一想,毀丹的過程並未停止。
猛然間,本應是空閒着的上丹田內卻有什麼東西像內丹似的在旋轉,越轉越快,轉眼間就生出一股劉清前所未用過也沒見識過的仙氣,順着手臂直通龍靈指環。
這不是他的內丹,也不是他的仙氣,劉清從品質上就能判斷得出來,這股仙氣粗糲不純,好像修仙不得法的人煉出來的,左衝右突不走常規路線,如同走火入魔時的感覺,可是,它太強大了,甚至超過一些紙級天神的實力。
劉清驚訝不已,但他根本控制不住這股仙氣,其它兩枚內丹受到干擾都突然停止旋轉,“神音雷劍法神功”驟然停止。
廣慧的“金剛精進”法門是敵強我強,敵弱我堅,“神音雷”突然消失,“飛來峰”卻絲毫不減弱,勢不可擋,向劍神與薛少安等壓來。
與此同時,發現阻礙消失的正印等僧人,出手毫不留情,數十種方術乘虛直入,攻到劉清身前。
正心法師終於擺脫法器的命運,卻迎來了同門衆僧的殺招,雙手合什,只來得及念一句“阿彌陀佛”,眼看就要魂歸西天。
風蕭蕭的衣裳在法力的逼迫下散亂飄零,她卻惘然不知,仍專心致志地替師父擦汗,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嫵媚柔和。
在旁觀者看來,這場鬥法馬上就要結束了,通天寺再次證明自己在佛三界至高無上的地位。
但是一切沒有結束,那股從劉清上丹田內涌出的粗獷法力通過龍靈指環自動發出一招,這一招他在劍神的記憶庫中根本找不到。
“神音雷劍法”形成的烏雲尚未散去,霎時變得如鐵一般黑鐵一般堅硬,而且面積擴大了好幾倍,遠遠超過“飛來峰”的大小,將方圓十餘里全部罩住,通天寺的和尚、朝廷的騎兵隊伍、上千名看熱鬧的妖仙都被頭頂黑鐵似的烏雲驚住了。
烏雲中紅光閃動,雖然近在一丈高處,卻發出顯得極遙遠的雷聲,這聲音並不響亮,更稱不上宏大,但讓人從心裡往外發顫,持續不斷無休無止,雷聲響處,所有人的法術,無論是通天寺正印等僧,還是薛少安諸人,法力都凝在體內,一絲也發不出去,已經施放的法術,一瞬間就被震得無影無蹤。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劉清本人,小巴也擡起頭掀開尾巴,張嘴瞪眼望着天空的異象,風蕭蕭停下擦汗的動作,顯出驚慌與疑惑不解,蜷着身體更加緊緊地靠在師父身上。
粗獷的仙氣無窮無盡,劉清覺得整個身體都要被這股法力吞噬,自己也要隨着它衝上天空。
轟的一聲,聲傳數百里以外,廣慧法師的“飛來峰”跟不上這股法力的強度,瞬間被擊碎了,那片烏雲卻沒有消散的意思,漸漸升高,漸漸擴大,無數道閃電從雲中直擊地面,組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紅色森林。
面對這不分敵我的閃電,下面的好幾千人無力抵抗也無處躲藏,中招者無不手舞足蹈連蹦帶跳,就連平時最矜持的女子與最古板的高僧,也像中了邪似的甩臂踢腿,然後像木偶人似的摔倒在地面上。
或許是穿着盔甲的原因,朝庭的數千騎兵被閃電擊中之後舉動最爲誇張,馬匹像兔子似的蹦來蹦去,士兵們則做出了平時輕裝都完不成的動作:空翻、劈叉、倒立,等等,然後重重地摔倒。
薛少安等人也沒逃過閃電,紛紛中招。
通天寺前,只有劉清、風蕭蕭、葉小巴、正心法師這四個人躲過了閃電林。
法力還在涌出,不知何時才能停止,劉清自己也有點害怕了,這樣下去,烏雲只怕會擴散到整個京城地區,但他控制不住上丹田內的仙氣,他只是一個導體,而不是仙氣的主人。
劉清納悶,在佔據劍神身體的那一個時辰裡,老淫神到底對自己動了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