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它做了什麼?”無一問。
“閻王的心被一隻黑貓挖去了。”白無常說。
“怎麼會這樣?”
那個氣場強的要命的閻王竟然會被一隻小小的黑貓襲擊,這真的很讓人吃驚呀。
可是那隻黑貓真的是懶羊羊的阿玄嗎?若真的是,那這件事情也太荒謬了!
“閻王的心對它來說有什麼用嗎?”無一問道。
“心是命脈一方,沒有了心,就等於沒有了半條命。”
無一:“啊!?怎麼會這麼嚴重……”
白無常:“不止於此,陰陽混淆,世界會大亂的。”
無一:“那真的會是阿玄嗎?”
白無常:“一一,這邊只能靠你了,讓阿玄把閻王心還回來。”
無一:“可……”
還沒等無一講完,白無常消失了,鬼索重新回到了無一的身上。
可是她依舊沒有和阿玄和好。
這是她剛剛想要回答的。
無一沒有心思去思考別的了,重要的是溫老師!
歷時幾天,溫老師的搶救結束了,她在ICU裡面出來了,看樣子,情況不太樂觀,命是保住了,可她依舊像植物人那樣。
溫老師的家人輪番照料,那個哭哭啼啼的趴在她牀邊的大概是她的女兒,蠻漂亮的,眉宇之間透露着溫老師的溫柔。
她的丈夫也很溫柔,整日在她的牀前吟詩誦詞,讀她最喜歡的詩句——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
有時候,還有本班學生前來送花,那些身影,很熟悉,可無一卻叫不上名字,除了馬季哲和蔣米。
無一化爲實體,卻躲在一邊不敢出來,她陰沉着臉,每次都躲在牆的陰面處,只是遠遠的看着他們。
走廊外,逸翔捧着一小束花,那束花有些許枯萎了,上面還有一些水珠,可能是剛剛噴上去的水。
他正朝着這邊走過來,他邊走,邊看門牌號,身旁還有裴旻和丁峻。
三個人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平常大大咧咧的丁峻此刻也很安靜。
無一見狀,趕忙偷偷藏了起來,靜悄悄的看着他們。
逸翔在溫老師的病房前停了下來,看着門外的名字,眉頭一皺,卻依然輕輕打開了門,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無一透過門縫見到逸翔走了一圈,似乎沒有找到他想要的,又偷偷看向了溫老師,漫不經心的把花輕輕插進了溫老師旁邊的花瓶裡。
“出個車禍還能把人整丟了?”丁峻放慢語氣說。
“嫂子不會是回家了吧?”裴旻說。
“這不可能吧,溫老師的傷都那麼重了,嫂子也……喂!阿翔,嫂子都丟了,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丁峻似乎有點生氣了。
“着急什麼?着急和你瞎猜嗎?再說這有什麼用!?”逸翔毫不客氣的回答。
“你!……”
丁峻真的生氣了,眼見他要打向逸翔,裴旻在一旁拉着他。
“這裡是醫院,什麼事情出去解決!”裴旻說。
文弱的的裴旻哪裡有丁峻的力氣大,只見裴旻被丁峻拖着走。
好在丁峻也不是不講道理,打了一拳便憤憤離去了,邊走邊口吐芬芳。
裴旻見狀,看了看逸翔,搖了搖頭便和丁峻一起走了。
那一拳很重,逸翔擡起頭時,右邊臉已經高高腫起來了。
逸翔知道,無一是鬼 她不會出事,可是接連幾天沒有找到也讓逸翔很懊惱。
他故意氣走丁峻,想借此機會呼喚無一。
可被打的那一下真的很痛,他想說話卻講不出來,只能坐在一邊的長椅上,捂着腫起的臉發呆。
“喏……”
無一出現在了逸翔的眼前,手裡還拿着冰袋。
看着眼前的無一,逸翔的嘴脣翕動着,又用力按了一下腫起來的地方。
“我還以爲你永遠不見了。”
“我沒事……只是溫老師……”
逸翔笑了笑,抱住了無一。
“笨蛋無一姐姐,溫老師這不是還在嗎?你要是再死一次,你就真的消失了。”
逸翔的語氣柔和了許多,重逢後的喜悅讓他忘記了臉上的痛處。
消失?如果我真的消失了,恐怕真的會有人哭泣吧,但是我要是消失了,又怎能感受到悲傷。
無一的心情無比複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可當逸翔緊緊抱住她時,她又覺得存在的價值,就是不讓身邊的人難過。
“溫老師畢竟是凡人之軀,我知道,她肯定也很痛苦,要是我當初沒有打瞌睡就好了……”
逸翔輕輕撫摸着無一的頭髮,說:“世事無常,誰能料想?不要把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推,太傻了。”
“謝謝你能這麼安慰我,逸翔。”無一說。
“你放心,溫老師肯定會像表姐那樣恢復的!”
李詩韻,她就是靠無一收回魂魄復甦的,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奇蹟發生,所謂奇蹟,本就是別人努力過的。
“哦對了,舅媽打電話來說,表姐可以站起來了!這周天舅媽會帶表姐來複查,所以我想……”
“我儘量。”
聽到無一答應了和他一起,逸翔開心壞了。
“那你一定要來哦!一定!”
逸翔像個孩子一樣,和無一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逸翔笑着說。
“不過,你也得要答應我,和丁峻和好。”無一說。
逸翔摸了摸腫起的臉頰,點頭答應。
“你放心,我們打一架就好了。”
“不許打架!”
“好好好,聽無一姐姐的。”
逸翔吐了吐舌頭,無一也被逸翔的搞怪逗笑了。
送走了逸翔,無一也趁着人少的時候悄悄來到了溫老師病房裡,搖響了招魂鈴,溫老師等我丈夫倒頭便睡着了。
“安睡。”
無一緩緩坐在了溫老師的牀前,拉起她的手,用自己的力量感知溫老師的魂魄。
溫老師的魂魄與身體藕斷絲連,像極了李詩韻那次,可這次,她又能用什麼辦法將溫老師的魂魄復位呢。
沒有。
慢慢的,隨着時間的推移,溫老師的魂魄徹底離開了她的身體,緩緩的站在了無一的身邊。
無一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出,她緊緊抓着溫老師的手,向她注入自己的力量,生怕溫老師的生命體徵消失,像那個女人一樣被判定死亡。
明明溫老師就在她的身邊,可她不敢去和溫老師相認,因爲無一覺得,溫老師一定不會死的!所以,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怎麼哭了,這孩子!”
溫老師嘆了口氣,伸手去摸無一的頭。
“啊?這……這是我的靈魂嗎?”
溫老師看着自己的肉體,又看着自己將乎透明的身體,不可置的樣子。
她好像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得嘆息。
“難道,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那孩子是不是當初離開也是這樣的。呵呵呵,這下,我也得相信鬼神論了。我是不是該被黑白無常帶走了?趁着他們還沒來,我多看兩眼。”
聽着溫老師的自言自語,無一又想笑,又悲哀。
“小老頭竟然此刻睡着了,等我什麼時候會託夢了我得告訴他。”
無一咬緊雙脣,整理了哭腔,顫抖着說:“溫老師,你不會有事的!你會活過來的!”
溫老師向無一走來,輕輕將手搭在了無一的握自己肉體的手上。
輕笑了一下,說:“無一,你沒事就好,出了車禍,我本來還挺自責,要是我能提前知道那輛大車會搖搖晃晃撞過來,我就不會選擇走那條路。看來,上天眷顧你,沒讓你出事。”
“如果,可以選擇,我選擇讓溫老師活着!”無一假裝自言自語,實則是在嘗試和溫老師說話。
“呵呵呵,你和那個孩子真的好像……好像……不光相貌像,哭起來也一樣讓人心疼。”
溫老師的笑容此刻看起來滿含滄桑,怪怪的,可感覺不出到底哪裡有問題。
那是誰?溫老師在說誰?說的哪一個孩子?
無一的腦袋瘋狂的輸出,她覺得那個孩子像是在說她,卻又無形中感覺不到是她自己。
無意間,無一吐露了心聲——
“溫老師,我想知道,知道你爲什麼會對我那麼那麼好,那麼眷顧我……”
溫老師輕輕笑了笑,俯下身子,伏在無一的耳畔,輕聲說:“這是我心中的痛,我想用另一種方式去忘記那段時間。吳一,謝謝你,在我生命最後的時間遇到了你。一切都是天意吧。”
“溫老師,我什麼都沒做,甚至沒有救了你!這纔是我的痛吧。”無一心想。
“我再不出去看看,黑白無常就要把我的魂魄帶走了吧,真不知道,我會不會就是個惡人。吳一,保重呀,好好活下去。”
說罷,溫老師便抱住了無一,她的魂魄環繞着無一,還捏了捏她的臉頰。
無一感受到清清楚楚的溫暖,前所未有。
“不要走!溫老師!您不要走!求您了,我該怎麼辦?師傅!!!飯飽!!!清明!!!阿……玄!!!誰都可以!!幫幫我!幫幫我!幫幫我!!”
無一心裡嘶喊着,她緊咬嘴脣,怕哭的大聲起來。
溫老師走了,她看着無一含着淚不捨的離開了。
“無一,快停下來吧,你的力量就要耗盡了,一但耗盡,你會灰飛煙滅的。”飯飽拉着無一的手,試圖讓她放開溫老師的手。
“不要,我怕我放手我會徹底失去溫老師!”無一喊道。
“沒有辦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無一,你沒有辦法阻止的。”小清明出現了,她的樣子是比之前成熟多了,身高也比之前高了許多。
重要的是,她沒之前那麼愛哭了。
“清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無一哭喊着說。
“我暫時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是如果黑白無常來收走魂魄的話,溫老師就徹底沒有辦法救了。”清明說。
清明又接着說:“最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流落街頭的魂靈特別多。”
無一猛的想起——是阿玄!
一定是阿玄偷走了閻王心才讓陰陽混亂的!
要是此刻阿玄在,估計會有辦法……無一心想。
無一多麼想讓那隻黑貓的身影浮現在自己的眼前,之前的事情是自己不對,可是,道歉,阿玄會聽到嗎?
換言之,它又會不會對自己的魯莽買單?
“喵嗚……”
一聲磁性的貓叫聲。
無一:“是我聽錯了嗎?”
清明:“什麼?”
無一苦笑着:“還是我太想念它了吧……”
飯飽又重新變回大頭貓的樣子,無一見了,愣住了。
“這個氣息,很熟悉。”飯飽解釋說。
“喵嗚……”
“是貓叫!”
三個人一齊說,只是無一和飯飽更激動一些。
一個身影在窗戶那爬了進來,落在地上緩緩直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