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個鏡子,摔成了兩半,它還能拼接無暇嗎?
也許,有人會說,破了的鏡子,再怎麼拼接,也照不出完美。
假如,一張瑤琴,斷了弦。割破的指尖,滴下的落紅,可能將琴絃黏連、續接?
也許,那隻會,在琴面上,留下痛的斑駁...
假如,一識已經三分,單純的我,變成了莫測的你和他。
那麼...
我們,都在變化,從最初分化的時候開始,就註定了不能重合。
一識三分,各具格局。曾經的輝煌分化,直如盤古之魂,化成了三清...
究竟,是那完美的我,發現了單純的完美,並不足矣去抵擋輪迴的侵蝕。
又或者,只是因爲,他也累了...
甚至...
三位一體,一體三維。
真的,還能這樣純粹嗎?
再無上的三清,終歸在一榜封神之後,各奔東西。
再無‘私’的我們,難道面對只有一次的機會,就會放棄自身?
自‘私’的蒼白,貫穿了曾經、現在、和未來。
在我的世界裡,我知道,我不會...就和,那時一樣...
楚翔側目,眯着眼睛,看了看本尊。
那是斜睨,卻並非藐視,而是,一種不明所以...
兀然,“薩洛”瞪大了眼睛,驚駭的看着楚翔,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那一根被截斷的牽連、因果兩端,再次續接!
滾滾空間神力破空而來,這根本就不是一具化身應該擁有、能夠容納的力量!
這!這簡直就是一名真神的本源力量!
無名青銅神殿很強,這並不單單是指它的器靈。興許,這又是一件了不得的靈寶至寶!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夠徹底無視神祗本源的力量!
一座神殿,完美無缺,在空間中飄‘蕩’。但那斷了的一角,被死亡之主神力轟擊過的殘痕,彷彿預示着什麼...
誰又規定,只有神,才能隱藏本源!
“呵呵,你失算了。”
楚翔看着“薩洛”,如是調笑。
不再注視本尊,沉默的本尊,不可能再給他任何答覆。也許,繼承最多的本尊,當真最是莫測,誰又,能說的清呢?
假如能用常人的眼光理解,本尊也就不是本尊。但假如能用常人的眼光理解,楚翔,還是楚翔嗎?
轟隆!
就像是洪水涌入了乾涸的湖泊,楚翔的身體,宛若一塊巨大的海綿,貪婪的吸收着那些神力。
屬於戰爭之神的神力,一點點從身體裡被剝離,‘抽’回。
屬於空間之神的神力,連本帶源,全部給他這具極富潛力的化身吸收!
若生來不凡的楚翔,他的武者真身,那被本尊佔據的,是一種天生無需開發的完美,天造之身。那麼他的‘肉’身,那總是百折不撓、極富韌‘性’的,就彷彿是一塊有待開發的美‘玉’。
質樸,卻未必不能磨出最完美的華麗!
曾經的楚翔,單單是外表,又哪裡有這種妖孽似的魅力。
但從未刻意改變過容顏的他,現在,看在凡人、神人眼中,又和本尊有着什麼兩樣!
‘蒙’塵明珠、鉛華滌淨!
“不!這不可能!”
“薩洛”不甘的看着漸漸淡去的楚翔,而後又憤怒的盯着本尊。
也不知是出於顧忌,還是“同源”的牽絆,他並沒有朝本尊發難。
本尊也未嘗多做辯解,神情還是那樣淡淡。也許,旁人的看法,他本就不甚在意。
“薩洛的化身,的確不錯,可惜,對於已經完全體悟人‘性’的你,多半隻是‘迷’失的‘誘’‘惑’。想去第八高等位面廝‘混’,你還是,再找一具吧...”
身上神力‘波’動濃郁,楚翔看了“薩洛”,做出了最後的忠告。
留下這番話來,究竟是示好,還是別有用心?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青銅神殿中回‘蕩’起一聲不甘的嚎啕!
“不!!!!!!”
那撕心裂肺的‘精’神‘波’動,究竟是因爲計謀的失敗。惱羞成怒。還是當真,由此造成了他實質上的損失,一切,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呵呵呵...小弟弟,你怎麼不進去啦,快進去啊...”
一名身姿妖嬈,片縷遮體的豐腴少‘婦’,嬌笑着看着劍洗心。
此刻,站在不遠處某間二層石屋頂上的她,迎風撫‘弄’着那蔽體的曼曼輕紗。
豐‘乳’修‘腿’,甚至站在劍洗心的角度,朝上眺望,連兩‘腿’間某處神秘地帶,都好似若隱若現...
空氣裡,在這殘留着腐敗、死氣的地方,不知何時,瀰漫起了一陣陣‘淫’靡...
劍洗心有些呆滯,那是一種許久不曾出現的震驚!他試圖聯繫信奉的真主,奈何,某個給過他美好承諾的傢伙,連最後一點氣息,都彷彿消失!
那位無上的存在,不知爲何,無聲無息的、斷去了和信徒間的聯繫!
“咯...咯...咕嘟...”
劍洗心嚥了口唾沫,不是被‘誘’‘惑’到難以自已,而是某種恐懼的念頭無法抑制!
這並非是源自內心深處、本能的恐懼,而彷彿是外力施加,讓你不得不懼!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相當令人不爽的感覺!也許,和西方神奇的魔法,譬如“驚怖術”有着一定聯繫...
‘誘’‘惑’而曖昧的——驚怖!
身爲傳奇高手,甚至很可能已經接近半神,被主神定義爲受保護者的薩爾,當然不會像普通人那般無用。甚至,他在這時,表現的劍洗心更好!或者,也因爲來人主要防備的,並非是他!
“吼!!!”
血腥的狂暴,獸人的憤怒!
薩爾仰天咆哮,血紅着眼睛,陷入半瘋狂狀態——一種比較完美的戰鬥狀態,恰是獸人之所以善戰的原因之一!
半瘋狂狀態的薩爾,非但身體各項基礎素質大幅提升,尤其力量和對痛覺的免疫。即便是人人皆有的恐懼之心、‘淫’*‘欲’之念,也被血腥殺戮的念頭壓制到極低的標準。這種不受理智掌控的半狂化,並不會當真就讓他變成一名只知殺伐的瘋子,但的確,能夠很好的提高戰力!
一圈‘肉’眼可見的猩紅‘波’紋‘浪’‘潮’,以薩爾爲中心朝着四周擴散。‘波’紋所及,就連劍洗心都猛然覺得心中‘蒙’上了一層殺念、戰鬥的‘欲’望。
種種莫名的恐懼,全部被驅散殆盡!
“咦!”
那名‘豔’‘婦’這才驚疑了一聲,真正重視起薩爾。但只是零點一秒的驚詫,劍洗心已經從她的‘精’神領域掃描中消失!!!
瞬影!
瞬息間,一片殘影圍繞着妖嬈少‘婦’開始旋轉,殘影所示,俱是那先前被她“控制”、“‘誘’懾”住的男子!
劍洗心豈是凡俗?若非突然和本尊斷了聯繫,致使他失去了‘精’神上最大的倚靠。就像是一名虔誠的信徒,忽然發現自己被信奉的神祗拋棄,心防瞬間失守!
堂堂傳奇巔峰強者,豈會未戰先怯!
恢復過來,劍洗心立刻表現出了傳奇強者應有的素質。漫天人影、劍影,根本叫敵手難辨真僞。而那鋪天蓋地罩下的劍光,比流星之雨還要駭人!
無名‘女’子當然不敢生受如此一擊,莫說她辨不清這許多殘影劍雨的虛實。便是曉得哪招是虛,哪招爲實。她又怎會讓一名武者纏上自己。只看其‘誘’敵效果遠大於傷敵效果的裝束,不難猜測此‘女’能力偏重!
果不其然,只見那‘女’子咯咯嬌笑一聲,空氣裡‘淫’靡的氣息愈見濃郁!她化天魔起舞,但見漫天飛紗似霧,襯的那具幾乎赤‘裸’的胴*體若隱若現,惹人遐思!
流紗飛雲,薄暮蔽日,卻換來了劍光煌煌!
劍洗心哪有什麼見鬼的憐香惜‘玉’之心,莫說他此刻受到了薩爾血‘性’狂暴的影響,即便是本來的他,面對敵人,管他男‘女’老幼,也自一劍斬落!
轟隆!
真實!完全是真實!那看似虛實相間的劍光,竟然每一道都是真的!
能量極度收斂的無匹劍芒,直接絞碎了整片朦朧的旖旎‘春’光,什麼佳人歌舞,全都伴着倒塌的屋脊破碎掉!
“不好!”
千影收攏,成功破敵。劍洗心心中兀然一突!如此徹底的粉碎,竟未曾見血,傻子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果然,這時,在他背後傳來了“嚶嚀”一聲,一具溫熱的軀體已經自身後貼上、將他裹住!
“小弟弟,你好狠心呀...”
吐氣如蘭,軟‘玉’在側,劍洗心卻‘毛’骨悚然——她究竟是何時接近的!
如此放肆,莫非,這‘女’子根本不畏近戰!
兩人的‘交’手只在瞬息,薩爾手中的閃電鏈猶在醞釀。看到‘女’子纏上了劍洗心,投鼠忌器,他甚至無法做出有效的攻擊!
“哼!”
劍洗心眼睛眯起,低頭掃了掃‘胸’前環抱着白藕樣的一截‘玉’臂,殺心勃發!
“管你是魅力達人,‘誘’敵無數。還是天魔幻象,近戰免疫。惹到我,你就要死!”
一道殘酷的‘精’神意志傳遞到對方腦海,卻見被‘女’子纏上的劍客,整個身體瞬間變得暗淡,就像是真個變成了一片殘影、搖擺不定!
‘女’子咯咯嬌笑着,牛皮糖似的,若影隨行。看得出,這絕非臨時思量出的奇招,而是慣常如此!
但很快,嗡的一震,連空間都稍稍‘波’動了一下。伴隨着劍洗心身影在視野中淡去,‘女’子終是笑不出來了...
“半神!!!怎麼可能!!!”
“吾神,您的榮光照耀大地,您的...”
不知是何處山脈之間,一顆顆參天巨樹東倒西歪,大片大片山河破碎。殘留的痕跡,彷彿還昭示着方纔在此發生了一場殘酷的戰鬥。
洛克半跪在一處被截成兩段的清澈河流邊沿,許是經過時間的沉澱,本該清澈、復又被攪得渾濁的河水,漸漸又變的清晰。
他的樣子有些狼狽,渾身金‘色’的血液塗的到處都是,甚至,很明顯,那軟軟垂下的右臂,怕是已經廢了!
天哪!究竟發生了什麼!連作爲神使的洛克,都‘混’成這副悽慘的模樣!
雖然他的外表依舊平靜、漠然,好似和全盛時沒什麼兩樣。只需粗看,不難發現氣息已經凌‘亂’,狀態更是差到了極點!
洛克正在祈禱,通常,他是不會主動向真神這般祈禱的。信仰,無需用口頭去敘述...但倘若連有資格成爲神之化身的他,都需要以語言來表達意志,那麼...
不知何時!他已經再感受不到真主的存在!!!
這!怎麼可能!!!
若說劍洗心的真主,僅僅只是本尊、本尊的神之化身,斷去聯繫,還有跡可循。洛克,可是已經列入神祗本體視界的使徒啊!!!
洛克不厭其煩,跪在河邊,一遍遍祈禱着。那並非是凡人的慌‘亂’、絕望,病急‘亂’投醫。而是一種理智的嘗試——
瞥了瞥身邊放着、開膛破肚,被他作爲祭品、亦是方纔令其遭到重創的某隻人形生物,洛克明白,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爲此,他甚至不惜借用血祭的邪惡力量,來加強真神可能發現自己的機會!
但也許,今天是他的厄運日!
剛剛離開冰冠堡壘,收到命令,要去達拉然救援袁天罡,不想半路被人截住!
誰曾料,狗頭人身、其貌不揚的,也會是一名巔峰半神!此界狗頭人,自上古之戰族內唯一半神隕落,已經沒落到了接近土‘雞’瓦狗的地步,這貨,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還不是最可怕,對於信徒,哪怕是最理智的信徒,極端可怕的,依舊是失去真神榮光的照耀。
劍洗心夠強,但一下和本尊斷了聯繫,終歸差點着了外魔之道。洛克夠冷靜,比之本尊也不遑多讓,他沒有慌‘亂’,但是想到了另一個字眼——‘陰’謀!!!
他始終感受不到真神的旨意!
“哼!果然,那些異類的保證,還是靠不住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死了也好!”
不知何時,一名華袍男子出現在了半空,離半跪着的洛克約莫百丈。
男子應該是被直接傳送來的,空氣裡,還殘留着空間‘波’動過的痕跡。
周遭彷彿遭過天罰地滅的環境,沒有讓來人‘色’變。
那高高在上的表情,只在看到洛克時,微微凝神,只是很快恢復了張狂。
“咦,倒也有些本身,我居然看不透你的來路。難怪那傢伙,不濟事。不過,死在本座手中,你也算是...”
男子喋喋不休,極度自戀。看他的神‘色’,似乎根本不屑於偷襲洛克。更甚者,他幾乎沒有將重傷的洛克放在眼裡。
這一瞬,洛克跪在河邊的身影,忽然消失。
依稀,留下的殘影臉上,還勾勒着一抹詭異的微笑。
張狂的男子,霸氣畢‘露’。他靈識已經捕捉到了洛克的動向,大敵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只他,哪有半點戒備之心!
“記住,殺你者!風無忌!”
雷霆崖,疫情尚在控制之中。凱恩·血蹄的高壓政策,一違其往日仁慈,然效果相當明顯。很多時候,民衆、倖存者在乎的,往往並非上位者如何去決斷,過程並不重要,結果,纔是評定一切的標準。
最初的非議聲漸漸消失,凱恩不可謂不得意。若非其間出了一點小叉子,想來這位牛頭人酋長,一定會更加欣慰——重犯諸葛青天,逃走了!
當然,值此多事之秋,先前他對於諸葛青天、以及他背後某位的興趣,早被種族存亡的擔憂取代。
也幸得處置果斷,引得東部王國大陸幾乎淪爲廢墟的疫情,似乎並沒有在牛頭人部落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損失。
災難、確也能稱作災難。包括整個恐怖圖騰氏族在內,牛頭人人口銳減三成,這對任何國家、種族而言,都是非常可怕的災難。
只是,這種理當爲人哀悼的災難,當拿來和某個人類王國一比,卻又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甚至,許多幸存者,還會爲之歡呼、雀躍。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麼複雜。
莫高雷,血蹄村。
由於規模不大,又不似雷霆崖重兵把守。當瘟疫爆發,血蹄村遭到的實際損失,要比雷霆崖大得多。現在,這個昔日充滿自然之美的中型村落,已經完全被凱恩放棄。
廢墟里,硝煙猶在瀰漫。空曠的街道上,卻不似許多人類村落,還有喪屍遊‘蕩’。
所有“病變”的牛頭人,統統被他們的族人,砍下了腦袋,而後堆積在一起,焚燒掉。
這非但是理智上控制疫情的一種手段。人口本就不多的血蹄氏族,也比人命不如草芥的人類王國,更加重視族人遺體的處理——這是大地母親的指引。
再加上牛頭人戰士實力普遍較高,處理屍體,也不怕感染瘟疫。或許這也是雷霆崖並未淪陷的原因之一吧——循序漸進的T病毒,還不足以大範圍感染高階、大師級以上職業者!
某間不甚起眼的破落草屋內,即便在繁榮時,怕也僅僅用來堆放雜物。
今日,本該更加無人問津的時候。卻迎來了,兩位遠方的客人...
一名身着戰士鎧甲,看着裝束和這界之人差不甚多的男子,靜靜的坐在一堆碼起的稻草上。
閉着眼睛,他的臉‘色’略顯肅穆。一手搭着腰間劍柄,一手擺在膝蓋之上。正襟危坐,任誰人看了,都要讚一句——好一個英偉的戰士!
顯然,他再此地候人,已經多時。
“吱呀”一聲。
隨着男子睜開一對明眸,破舊的屋‘門’,被人慢慢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