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回家，新家與再次穿越
整座維亞納堡城鎮都被遮在雨幕裡，這是一座宗教氛圍濃厚的小鎮，飾有盾形紋章的宮殿和教堂像是溶在了大雨中。
所羅門聖殿會的大團長走在雨幕裡，他披着厚重的刺繡披風，披風下是銀鐵製成的鍊金騎士甲，身後一位身高超過一米九的扈從騎士爲他打傘，不得不把手臂高高舉起來，因爲相比於雄壯的大團長來說，他還是太矮了。
還有一位扈從跟在大團長身後，捧着騎槍與聖經。
大團長深綠的眸子盯着遠處的一座人工島嶼，在那裡他能感受到元素的擾動和鍊金領域的波動。
在接到監察長詩倫的彙報後，他親自來平定這裡的混亂。
他並沒有專門去了解這裡具體發生了什麼，他是所羅門聖殿會的大團長，是幾百年前聖殿騎士團遺留傳承的掌握者。
他攜帶着啓示錄中的七印嚴封的書卷而來，所到之處皆是羔羊。
轉過一個拐角，大團長身後的兩個僕從突然向前栽倒在地上，人、傘、騎槍與聖經一齊在地上砸起大片水花，泥湯濺上了大團長精緻的刺繡斗篷。
大團長僵硬地停下腳步，轉頭，不遠處有一座石亭，立柱上爬滿了常春藤，在雨中若隱若現。
石亭裡擺着一瓶香檳，兩個高腳杯，一個杯裡已經有酒，另一個杯子……
一個西裝革履，除了銀髮與皺紋之外哪裡都不像老人的老人正在往空杯子裡倒酒，胸前口袋裡還插着一支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眼前的一幕像是某種景物油畫，香檳與玫瑰是畫裡僅有的鮮豔顏色。
但大團長無心賞畫，他死死地盯着涼亭裡的老人，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腰間佩劍，卻摸了個空。
這時他纔看到自己的劍，它正安靜地搭在石亭里老人對面的空椅子上。
“昂熱……”大團長低聲念出這個威震歐洲幾十年的傳奇之名，金髮被雨水打溼，狼狽的貼在額頭上。
“老朋友，”昂熱朝着大團長笑笑，像個儒雅隨和的老紳士，“過來喝一杯。”
……
路明非最後還是選擇了遊了回去，畢竟一直站在暴風雨裡吹海風也不叫個事兒啊。
所幸老唐並沒有就此事嘲笑他，因爲他回去之後，他們三個人不得不面對一個更現實的問題——他們要怎麼回去？
送他們來的老船長已經轟轟烈烈了，船跟着老船長一起轟烈了，總不能指望藍條見底的路明非還能帶着他們凝冰渡海。
他們難道要游回去嗎？
還好一番翻找之後，雖然路明非和楚師兄的手機都在戰鬥力裡受損罷工了，但老唐因爲一直摸魚，手機居然完好無損，可以給老族長他們打電話求救，派遊艇來接他們回去。
當初把老唐帶來本是指望他能破解或擾亂這裡的鍊金領域，但沒曾想他雖然摸了整場魚，但卻在最後時刻發揮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從某種角度講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一天後。
一輛四人載量小型的遊艇停靠在人工道岸上。
路明非、楚子航和老唐三人下船，第四個座位上放着一箱摩根船長黑朗姆酒。
龍的屍體沉在海底，以它的密度想來不會被洋流帶走，只等秘黨的人開作業船來處理，洋流把昨天戰鬥時路明非凍出的冰架帶走了，幾天後應該就會完全融化，無影無蹤。
路明非把酒搬下來，三人默然走進神殿裡。
神殿荒蕪，青苔爬滿柱石，安國尼婭聖母神像被龍推倒在地上，面容悲憫。
路明非把酒放下，老唐一瓶瓶掏出來打開。
楚子航找了一塊方正的石板，用村雨在上面刻字，他不懂葡萄牙語，於是用英語刻下字跡。
【這裡長眠着一位船長，他是當之無愧的海賊王】
“要是有人看到這塊碑，估計還得以爲是《海賊王》的粉絲在搞行爲藝術。”路明非吐槽道。
“我查過了，這座神殿位置偏僻，附近還有許多暗礁，一般不會有人過來，人們只會遠遠地朝着這裡祈禱，”楚子航道，“所羅門聖殿會大概是特地選址在這裡，以免有普通人過來禮拜，影響了鍊金分列矩陣。”
“那正好。”路明非點頭。
“把碑豎在哪兒？”楚子航問道。
“能看見海的地方就行。”路明非想了想道。
路明非扛着碑，楚子航從遊艇裡拿出鐵鍬，在神殿外面向大海的地方挖坑，豎碑。
老唐開完了酒，拿着鍊金海盜彎刀走過來，一臉肉疼地說這是老船長唯一的遺物，咱們給他埋下去立個衣冠冢吧。
路明非說老船長要是知道你把他祖先用來殺死侍的寶刀埋進土裡，晚上託夢都得跟你說道說道。
旋即他掏出幾張皺巴巴，帶着海腥味的歐元鈔票，把鈔票埋進土裡。
幾天前海釣時，老船長酒後跟路明非坦白自己是故意帶他們來沒有大魚的海域的，在路明非據理力爭，乃至於親切核善的交流之後，老船長給他退了點兒錢。
因爲小天女家付錢，路明非一直沒有花錢的地方，所以這幾張歐元就這麼留到了今天。
埋下了遺物，路明非三人拿着帶來的朗姆酒，依次給老船長敬酒。
旋即老唐和師兄去船上拿貢品——雖然不知道葡萄牙人興不興這一套，但老船長這麼豁達豪爽的人，肯定也不會太在意形式。
路明非留在這裡把碑再重新修整一下。
等到楚子航提着大包小包回來時，碑已經被精心整理過，周圍清除了雜草和碎石，路明非正坐在不遠處的凸起的大礁石上，提着半瓶朗姆酒，黑眸倒映出一隻掠過水麪的海鷗。
楚子航放下東西，同樣提着酒走到路明非身邊。
“師兄，我剛剛在想，學院的資料都說，混血種無論是在智力、樣貌還是身體素質，甚至抗病能力和壽命上都遠遠凌駕於普通人，混血種是人類中絕對的精英，”路明非眺望着遠處的海岸線，“可混血種難道就一定比普通人更優越麼？”
“你看，同樣都是先祖顯赫，伊萊娜到現代都能算是貴族，可她瘋狂地執着於血統的榮光和力量，最後把自己搞成一幅不人不鬼的樣子，連死都是咎由自取，”路明非向着老船長沉沒的方向敬酒，把酒倒進浪花裡，深色的酒和雪白的浪花交織，“老船長論血統和身份，都已經是個普通人了，連他先祖的榮光聽來都像是傳記故事，但他卻是當之無愧的海賊王。”
“伊萊娜搞錯了一件事，她以爲血統就是一切，但這樣的話世界應該還被龍佔據着纔對，”楚子航也打開酒，遙遙向着老船長的方向舉杯，“混血種從不比普通人優越，值得尊敬的永遠不是輝煌的先祖或高貴的血統，是那些努力而且抱懷勇氣和正直的人，而這些都與血統無關。”
“敬老船長！”路明非起身，痛飲一口，把剩下的酒悉數倒進浪花裡。
“敬老船長！”楚子航亦是。
“明非，伱們這算不算污染海洋啊？”老唐從後面拎着大包小包跑過來，質疑道。
“滾！會不會看氣氛啊！”路明非一腳踹過去，“而且我們倒得是酒，又不是核污水！” ……
學院的善後人員在路明非等人把龍幹掉的當天就到了，開始安排掩蓋事宜。
祭奠完老船長之後，路明非三人的任務就算是徹底完成了，他們向學院遞交了任務結束的申請並通過，老唐找薩爾瓦多家族領了報酬，隨後大家就各自道別，踏上了回去的飛機。
因爲任務已經結束，所以楚子航和蘇茜也不用再陪着路明非轉機回國內，兩個人直接飛回了學院。
路明非、蘇曉檣加上蘇曉檣的媽媽一起飛回了國內，諾瑪說因爲這次任務突發變故，比較特殊，所以後續可能會對路明非三人有額外的獎勵，但需要學校高層方面討論後決定。
其實路明非可以不那麼快回國的，畢竟楚子航和蘇茜要趕着回去上屠龍課，他又不用再上高中，入學前想玩多久都可以。
但先前蘇茜的那一番話確實是嚇到了他，以至於他在事情結束後果斷回國——萬一小天女的家族真給他下藥怎麼辦？
而回國之後，路明非直接跟仕蘭中學校方說自己已經被卡塞爾大學保送，而且提前被一位導師看中加入了他的科研小組，現在就提前開始跟着那位導師學習了，不能去學校。
昂熱很樂意幫路明非圓這個謊，在他給學校打了個電話之後，路明非除了畢業當天以外，就再也不用去學校了。
至於不用去學校的時間……說實話也閒不下來，路明非買了一堆理工和計算機相關的書，在麗晶大酒店的房間裡，開始了痛苦的自學生活。
……
蘇曉檣家，蘇曉檣爸媽的臥室。
“不行了不行了，”蘇建南繞牀躲着自家老婆，喘着粗氣，“真不行了，老婆你體諒我一下，我都四十多歲了，不是當初年輕的時候了。”
“咱們都多久沒見了，你怎麼就這個表現？”沙雅穿着吊帶睡衣，翹着二郎腿坐在牀沿，不滿。
“講道理，對於我這個年紀來說，我的表現絕對算得上優秀那一檔的吧？你是不知道我有些年紀差不多的朋友，現在都在吃中藥調理了。”蘇建南替自己申訴。
“那你也調理一下嘛。”沙雅提議道。
“我……我不需要！”蘇建南一臉硬氣。
其實主要是因爲他最近身體健康每況愈下，所以在喝調理元氣的中藥，醫生不建議他同時喝專門調理那方面的中藥，但這個理由他不想跟老婆說，平白讓她擔心。
於是蘇建南果斷轉移話題：“對了老婆，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千萬保持平靜啊。”
“別告訴我你新招了個年輕漂亮的小秘書！”沙雅朝着蘇建南呲了下虎牙。
“沒有沒有，我的秘書一向以實用爲唯一標準……”頓了頓，蘇建南反應過來，補充道，“是指工作方面的實用！”
“那是什麼事？”沙雅問道。
“曉檣最近跟她們班上一個男生走得很近，就是她帶去葡萄牙的那個叫路明非的男生，你肯定在葡萄牙見過他了。我也見了那個男生幾面，調查了一下他的家庭背景，家世清白，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雖然曉檣和他都還年輕了一點，但我是真覺得她們親密一點不是壞事，而且……”蘇建南小心翼翼道。
他不打算把關於龍裔的事情現在就告訴老婆和女兒，所以說話時他目光一直瞄着枕頭，一旦老婆氣得上來打他，他就第一時間把枕頭拿起來擋住。
卻不料自家老婆聽到剛滿十八歲高中都沒畢業的女兒跟別的男生關係親密，而且自己這個親爹還不反對之後，居然沒對自己怒目呵斥，而是一副沉思的表情。
蘇建南滿頭問號。
片刻之後，沙雅開口：“老公，咱家是不是有幾間閒置的房子？”
“對啊，而且不是幾間，是好多，有的是我以前買來投資的，有的是別人送給我而且我又不好不收的，對了，還有欠我錢實在還不上拿車房抵債的……”蘇建南道。
沙雅伸出一根手指提議道：“曉檣之前說路明非跟他家裡鬧翻了，所以現在無家可歸，一直住酒店，那我們挑一間好的房子給他住，你看怎麼樣？”
蘇建南：？？？
……
兩天後，城東孔雀邸別墅區，某座裝修華美的別墅前。
路明非和蘇建南站在門口，路明非一臉茫然：“蘇叔叔，你真要把這間別墅借給我？”
“哎！”蘇建南搖頭，“賢侄，咱倆是什麼關係，說借那不就見外了嗎？你要是喜歡這家，就先住着，明天我讓秘書來辦過戶，順便幫你聯繫好保潔公司定期來打掃，你要是不喜歡，叔再帶你去看看別的。”
“不用了不用了叔叔，我挺喜歡的，”路明非連忙搖頭，“那個心意我領了，但我也不能白受這麼大的禮物，就當我買的，錢您看能不能等下波股份分紅之後我再給您？”
“都說了，談錢就見外了，”蘇建南搖頭，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聽曉檣說你生日快到了，就當叔叔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路明非也不好拒絕，只能握着蘇建南的手，一臉感動地同意。
他很懷疑是不是蘇曉檣的媽媽跟蘇曉檣的老爹說了什麼，但他沒有證據。
……
別墅，主臥，入夜。
路明非睜開眼睛，揉着眼角從牀上爬起來。
屋裡周圍昏黑一片，寂靜無聲，窗外風聲沙沙。
距離從葡萄牙回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自學買回來的各種書，導致作息都有些錯亂了，白天睡，晚上醒。
“不行，以後不能這麼搞了，就算不上學也得規律一下作息……”
路明非一邊用手捋着被壓亂的頭髮，一邊打開臥室的燈。
他倒不擔心自己作爲混血種這樣作息混亂會不健康，主要是晚上或黃昏睡醒之後，一睜眼，滿屋昏沉，萬籟俱寂，這種感覺相當致鬱，彷彿自己一覺睡到了世界最邊緣無人在意的角落裡。
好在蘇曉檣閒暇時總會來找他補課，或者拽着他出去玩，美其名曰——合理釋放高三壓力。
所以他的作息雖然不正常，但也不至於特別混亂，應該還是很容易調整好的。
必須得調整了，要不然每天睡醒之後先躺在牀上致鬱三分鐘，連起牀都沒心情了。
不過如果想要熱鬧一點，他倒也有別的辦法。
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路明非感受了一下自己剩餘的穿越能量——還沒滿，但也很充足了。
雖然早就本着“先小人後君子”“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無大錯”等心態檢查過了這間房子，並沒有發現攝像頭之類的東西，但路明非還是走進了衛生間，然後才默默溝通體內的穿越之力，消失在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