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結束
爆炸之後，火光很快散去，煙塵也在暴雨中沉降，露出龍類損傷明顯的身軀。
它已經被迫停止了頌唱言靈，背後的膜翼也破破爛爛，在恢復之前不可能飛起來了。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不合時宜，但路明非還是忍不住好奇——老船長你到底在船裡放了多少炸藥！你在葡萄牙海軍的朋友還真是神通廣大啊！這何止是能把自己的船炸沉，旁邊要是有艘軍艦，怕是都得跟着一起沉。
“我靠……”老唐喃喃自語，“葡萄牙的船長都這麼剛烈的嗎？那爲什麼世界上第一個建立了日不落帝國的是西班牙……”
路明非輕聲道：“老船長得了絕症，命不久矣，他大概是想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吧。”
“這也太他媽轟烈了！”老唐咧了咧牙。
“他們要跑。”楚子航盯着海面上的龍類，龍類在暴雨中緩緩轉身。
“我們去宰了它！”路明非擡手，寒氣在騎士劍上凝結。
其實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爲了讓釋放言靈連自己人都能當成補品，足以證明這條龍要引發微型海嘯也是要拼盡全力的，如今它已經受傷，不可能有餘力再釋放足以引發海嘯的言靈。
就算讓這條龍跑掉也無傷大雅，對秘黨來說區區一頭四代種算不上什麼威脅，只需執行部的精銳小隊就能幹掉，只有三代種才能讓秘黨認真起來。
但老船長一個普通人都如此英勇，他兩個小時前還自稱專業屠龍，如今要是把一條龍給放跑了，老船長泉下有知，還不知道得怎麼笑話他呢。
聖鬥士都開始燃燒小宇宙了，戰鬥豈能半途而止？
路明非本打算凍住海面，但剛剛轉身的龍卻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轉回來，向着他們破浪而來。
路明非眼前一亮，雖然不知道龍在抽什麼風，但它自己衝過來，確實省了他們不少事。
海面上監察長詩倫站在龍背上，臉色鐵青。
剛剛他操控着龍類想要撤退，但所羅門聖殿會是以一套神代時期的鍊金寶物來控制龍類，但嚴格來講這是契約，並不能完全奴役龍類，對龍的控制力取決於雙方間的血統差距，而且龍也會控制者產生影響。
所以在他控制卡洛迪斯撤退時，被一座人類遊艇炸傷帶來的憤怒淹沒了卡洛迪斯的理智，卡洛迪斯轉而向着海島衝鋒，它的意識思想沿着契約傳入詩倫腦海——
它很憤怒！它要殺了島上那些不自量力的螻蟻！
白癡！殺了他們你就會引來歐洲最鐵腕的組織，就算伱是龍王都要被埋葬！
詩倫試圖重新控制卡洛迪斯，但即便有神代時期的鍊金寶物，混血種想控制純血龍類又談何容易？
龍攜帶着巨量的海水碾壓而來，原本的強大言靈被打斷，也就代表着它可以吟唱其他的言靈了。
海水拱衛在龍的身邊形成無數環流，每一道環流的速度都遠超消防車的高壓水槍，在它臨近島岸時向着路明非三人飛射而去。
楚子航低喝出幾個短促的音節，君焰的領域在暴血的加持下擴張到十米以上，邊緣綻放出連綿的火光與鳴爆，落入其中的水流被爆炸抵消動能，被火焰蒸發成水霧。
君焰並不能持續燃燒，楚子航是在領域邊緣引發了一連串連綿不絕的爆炸。
眼見楚師兄似乎頂得住，而自己的寒氣又與君焰不融，路明非乾脆把騎士劍的劍尖浸入岸邊的潮水中，寒氣凝聚成絲，在水下朝着龍類蔓延而去。
龍類低吼一聲，老唐站在楚子航身邊，看到籠罩海島附近的鍊金領域突然明亮的一下，鍊金領域的力量被加持在龍類身上。
水流大盛，與君焰交鋒的地方發出不遜色於天空雷鳴的巨響，漸漸地向着老唐和楚子航傾軋下來。
“楚哥！你的火就不能再大點兒嗎？！”老唐驚慌道。
幾乎是在老唐喊出來的同一時刻，君焰以近乎於狂暴的姿態猛漲，熾熱的火光幾乎擴張到半個島嶼大小，展現出夭矯如龍的姿態，瞬間倒壓着水流撞在龍類身上，龍類在烈火中哀嚎。
“臥槽！楚哥牛逼！”老唐驚呼。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楚子航拄刀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火焰消散，龍從其中顯露身形，剛剛那一擊雖然聲勢浩大，但持續時間實在短暫，轟擊到它之前就已經開始衰減了，它又及時用周圍的海水保護了自己，是以它其實受傷不大。
“我靠，哥你就能硬這一下啊？”老唐傻眼。
“足夠了！”路明非在一旁輕喝一聲，劍尖依舊浸在海中，整個人拖劍向着龍類奔跑，腳下生成浮冰平臺。
老唐更加傻眼，心說非哥不會是要跟這條龍肉搏吧？但轉眼他就看到路明非奔跑了幾步之後突然停下腳步，明明立在海面上，人卻依舊在向前衝鋒，像是踩在了某種正在高速移動的物體上。 路明非從海面上升起，腳下揚起一條虯龍般的冰架，彷彿他正站在一條冰龍的頭頂，劍尖點在龍的眉心。
龍背上剛剛被火燒過的監察長詩倫擡頭，龍一般的冰架如今比卡洛迪斯還要高，冰龍頭頂的路明非低頭俯瞰着他，衣襬和髮梢在暴風雨被吹揚起來。
“快走！蠢龍！”詩倫喝罵道。
龍類嘶吼一聲，意念傳遞給詩倫——不是它不想走，而是它被海里某種堅固冰冷的東西鎖住了。
路明非擡手揮劍，水面上四條比他身下略微纖細的冰龍探出頭來，噬咬住龍類的四肢，將其分別凝固在堅冰之中。
他腳下的冰龍頭部尖銳如槍，龍首先是向着高處升起，宛如沖天的利箭，等到最高處時陡然停下，路明非被微微彈飛起來。
龍嘶吼着頌唱起言靈，高溫的領域從它身上展開，要將鎖住它的堅冰融化。
龍首從高處如標槍墜落，攜帶着重力轉化的動能洞穿了下方龍類的心臟，也斬斷了即將釋放出來的言靈。
龍被封鎖四肢、貫穿身體掛在海面，這種場面忽然讓它回想起了久遠的記憶——在那個久遠到它都快記不清的龍族時代，有些犯罪的龍就是這樣被束縛在刑架，四肢被澆築進青銅柱裡，鎖鏈洞穿心臟與脊椎，其場景與現在何其相似？
而天上那道渺小的身影，黃金瞳卻璀璨得像是太陽，讓它下意識地想起龍族裡那些至高無上的審判者們。
無論是幾代種的龍類，都具備極強的生命力，心臟被刺穿、凍結後，龍類本還有能力掙扎，但本能中涌出的恐懼淹沒了它的心智，那是銘刻在基因最深處的敬畏！
龍首墜落，但龍身依舊在高空隆起，路明非落在拱起的龍身上，沿着冰龍的脊背，提着劍一步步往下走，接近最下方被龍首貫穿的龍類。
老唐在海島上嚥了口唾沫，他不信教，但收養他的老獵人從來聖經不離口，他也記住了幾句。
「我又看見一位天使從天降下、手裡拿着無底坑的鑰匙和一條大鏈」
「他捉住那龍、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旦、將牠捆綁一千年」
這是啓示錄裡講述天使將撒旦鎖在無底坑裡的章節，老唐恍惚間覺得好像聖經裡荒誕不經的神話在他眼前展開成了真實的畫卷。
路明非一步步向下，盯着監察長詩倫和龍類。
龍獸上一根纖細的冰刺分杈出來，也將詩倫掛在了上面，渾身結滿冰霜，他恍惚地看着路明非走近。
“你……你不能殺我……我是……”詩倫的話沒能說完，他在路明非尚未走到他面前時，就被徹底變成了一座冰雕。
路明非從詩倫身邊走過，隨手用劍柄敲了一下，冰雕轟然碎了一地。
看都不看滿地的碎片，路明非熾金的眸子裡染上一絲藍意，走到龍類的面前。
龍身上也幾乎完全被冰霜覆蓋，無數細微的冰晶沿着它的血管流淌，切碎了體內神經，讓它連言靈都無法再釋放。
路明非擡起劍，不知爲何，他殺人時覺得無感，如今要親手抹去一條龍的生命，卻莫名覺得快意非常。
難道我骨子裡其實是個爲人類文明存亡而戰的高尚鬥士？我沒那麼高的覺悟吧？路明非心道。
心裡碎碎唸的同時，他把劍刺出去，他離龍類尚有數米遠，劍尖不可觸及，但卻有無數璀璨的冰絲被這一刺甩出來，順着龍的黃金瞳鑽進去，直達大腦，然後在龍的顱腔裡綻放出無數冰花。
龍的黃金瞳徹底熄滅。
路明非長舒一口氣，感覺體內寒性能量已經消耗殆盡。
寒性能量在自己的世界遭到了和言靈一樣的待遇，遠不如在託尼的世界來得強大。
其實他剛剛慢慢走下來不是在裝酷，而是持續調動龐大的寒氣，對他的身體和精神也壓力巨大，否則他一早就跑下來把這條龍宰了。
站在高聳的冰架之龍上，路明非低頭看向下方島岸上扶着楚子航，高喊“非哥牛逼”的老唐，陷入了沉思。
他現在寒性能量耗盡，恢復之前無法造冰，那他……
難道要在帥氣地屠龍之後，狼狽地跳進海里游回去麼？
PS:下一章預計九點前，嚶嚶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