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意義”四個字聽得有些刺耳。
Playmaker清楚的記得,這是稻草人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看向來者,playmaker眼角跳了跳。
“帕斯?”
Playmaker有些難以置信,這張臉他見過,就在那個廣場上,對那裡的鴿子情有獨鍾,將它們一個個喂得腦滿腸肥讓附近的餐廳廚師看得直髮愣。
那個閒人?
不對,還是略有差距……
眼神雖然在逐漸靠攏,但是臉部特徵依然還能看出來細微的差別,他就是帕斯沒錯。
“漢諾騎士又開始行動了嗎?”playmaker問道。
“和漢諾騎士無關,是我自己的行動,”帕斯說道,“我告訴過你們了,我早就已經脫離了漢諾騎士。”
“啊,忘記了!”艾撓了撓頭。
“自己?”
還沒等playmaker想明白這個問題,艾就已經跳出來,“你說脫離了就脫離了,誰知道你真實的想法!萬一你是在騙我們呢?”
“你們信與不信,與我有什麼關係?”帕斯反問道,“我又不會幫你們。”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問出這句話的人是哈爾。
眼看計劃就要成功了,卻偏偏出現了這個傢伙阻攔在自己面前,哈爾覺得很不爽。
“來阻止你。”帕斯很直白的回答道。
“哈?”哈爾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們抱着試試看的想法特地跑來送死,但是我想說,那個程序不是用來浪費在這裡的。”
帕斯說道:“那個程序不是給你們這麼浪費的。”
“程序?”艾撓了撓頭。
這麼說帕斯給了哈爾和鮑曼他們一個程序,然後現在跑來出現在playmaker面前的意思是試試那個程序?
那是什麼?強力的秘密武器嗎?
“啊——該不會是!?”艾想起來了,之前帕斯扔給他們的東西。
“這傢伙不會把那個東西到處亂給別人吧?”
“浪費?”哈爾笑了起來,“你的言辭真是傲慢啊,區區人類,能比我們更擅長製造程序嗎?”
“區區人類”這個評價在帕斯的心中狠狠的撞了一下。
“那個程序是你們缺少的東西沒錯,但是很可惜並非無敵的,過早暴露出來會讓人提前知道針對的辦法。”
“喂,讓你說兩句你還沒完沒了?”哈爾皺起了眉頭,“明明是個區區人類,卻像要對我們指手畫腳嗎?而且既然向我們貢獻程序效忠了,那就不要管我們怎麼做!”
帕斯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隨後聲音逐漸冷了下來。
“傲慢的是你吧,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
高傲的彷彿神明一般。
忽然間從淡漠而冷靜的談話方式轉變爲傲慢,如此巨大的轉變嚇住了哈爾,也把playmaker和艾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哈爾皺緊了眉頭說道。
“我與你家的大人僅僅是合作而已,”帕斯說道,“我不僅僅不需要合作者,更不需要和你們一樣給自己脖子上套上枷鎖。”
“你這傢伙有膽量再說一遍!?”哈爾怒了。
“喂喂喂!連我都罵進去了啊?”艾也跟着怒了。
“在我看來,你們根本連合作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帕斯說道,“滾吧!如果你真的想要決鬥的話,我來陪你打,但是我會將你身上的程序取消掉,然後一勞永逸!”
哈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在給自己下最後通牒,如果不聽他的話,程序取消掉,然後輸給他的話,那麼對自己而言無異於和人類一樣的死亡。
看到帕斯的眼神,哈爾明白了,如果忤逆這傢伙,毫無疑問自己會成爲他的敵人。
而自己是帕斯的對手嗎?
要知道,帕斯是前任的漢諾騎士統帥,而自己……按照那位大人的說法,自己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初學者。
這一次也只是實驗,用的也是實驗用簡單卡組,和帕斯真刀實槍的幹,毫無疑問會被他摧枯拉朽的宰掉。
而那個程序……哈爾也毫不懷疑對方有能力接觸那個程序的捆綁。
失去了保護,輸掉了決鬥,那麼對自己而言就意味着死亡。
想到自己會毫無意義的像是死狗一樣倒在沼澤裡,哈爾打了個冷戰,“今天就算你們走運!下一次……”
哈爾看了一眼帕斯,而帕斯則依然逼視着他。
“回來吧!”
耳畔傳來了那位大人的聲音,哈爾微微一愣,就知道這一次的實驗和證明自己是有價值的決鬥泡湯了。
咬了咬牙,哈爾沒有再說一句狠話,數據的光芒自他身後亮起,形成了一條通道。
“等一下!”遊作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到哈爾已經先一步跳進了通道中。
“這麼果斷啊!”艾也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通道的大門關閉,與空間融爲一體,讓playmaker撲了個空。
“嘖!能追蹤到路徑嗎?”playmaker看向艾。
艾搖了搖頭,“是特殊的加密通道,只有一瞬間,我沒來得及錄下來……”
Playmaker:“……”所以說,你的作用到底是什麼?
眼前有一道身影正要轉身離去,playmaker急忙擡起頭,“等一下!”
帕斯回頭看向playmaker,用居高臨下的眼神詢問幹什麼。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聽你的說法,你將那個程序也給了他們?”playmaker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的方位?”
“爲什麼我要告訴你?”帕斯反問道,“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請告訴我!”playmaker懇求道,“我朋友的弟弟精神數據被那一夥人奪走了,我必須奪回來!”
“不只是草薙弟弟的精神!”艾說道,“還有電子界的事情要和他們問問清楚!”
看着兩個人熱切的眼神,帕斯無論如何都提不起興趣。
參與螻蟻之間的鬥爭?
兩窩螞蟻對戰,你伸手就能碾死一片,然而螞蟻卻對此毫無知覺,依然酣戰不止,不會有螞蟻忽然間跳出來大喊“吾與汝皆死”然後和你拼命。
會還會對螞蟻之間的戰爭感興趣嗎?
“我對你們的鬥爭沒有興趣,”帕斯說道,“這件事你可以當做沒發生。”
“什麼!?”
沒發生?什麼沒發生?有一個什麼都沒有做的人,成爲了lost事件的受害者!然而這個受害者又被針對,最後連精神意識都被人奪去了,你讓我當這件事沒有發生!?
“別開玩笑了!”playmaker喊道,“這十年來的苦難難道你讓我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艾的眼睛盯着帕斯,他也覺得剛剛那個說法有點過分。
六個孩子,被關到密室裡,遭受慘無人道的決鬥訓練和折磨,這種痛苦足以影響十年的發展。
“你們根本沒有找到你們應該對付的人,”帕斯絲毫不顧及playmaker越來越不善的眼神,“回去吧,忘記過去,好好享受值得珍惜的人生。”
這些螞蟻,連有一隻手在碾壓它們這種感覺都感覺不到,卻還要顧忌鏖戰時造成的傷疤,與其這樣,不如在這個給他們製造的樊籠中好好活着……
比什麼都強。
“這不可能!”
Playmaker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靜下來,“也許你說的是對的,lost事件的確應該忘記,但是我試過了,我忘不掉!辦不到!
所以我纔會苦學與網絡有關的知識,努力成爲黑客就是爲了打敗漢諾騎士,就是爲了打敗我心中那個夢魘!
所以你說忘卻!抱歉!我辦不到!”
這條小魚在乎,這條也在乎……
帕斯的眼神動了一下。
在playmaker的身上,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終究還是無法像那個人一樣,撇去所有雜念,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情……自己對這個世界,終究還是陷得太深。
“文件是可以移動的,”帕斯回答道,“剪切,複製,粘貼,就算是你知道了,等你趕過去,那裡也會化作一粒塵埃消失不見。”
聽到帕斯的話,playmaker有些錯愕,他有些奇怪和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剛剛說了幾句話,還沒有發功,帕斯竟然開始幫助他們了。
“那要怎麼去找他們?”playmaker愣神歸愣神,正事還是要辦的。
“你不必去找他們,”帕斯說道,“它們在做好充足的準備之後,會來找你……”
說到這裡,看到playmaker越來越不相信的眼神,帕斯補充道,“給你個提示吧。”
不忍心看着人類迷茫,帕斯解下火種,遞了過去。
“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爲在你有意識的去尋找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會離開。”
聽到這裡,playmaker和艾更加糊塗了,就像是財迷一樣。
“你當是薛定諤的貓嗎?只要故意去打開盒子看一眼就能知道死活的那種?”艾喊道。
“有意識的去尋找他們?”playmaker一頭霧水,“薛定諤的貓?什麼意思?”
擡起頭,playmaker卻發現帕斯已經消失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
“沒看到……”艾迴答道,“不是通道,也不是程序,他好像是……直接登出了!”
“登出?”
……
原本席捲着風暴的荒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長着參天大樹的森林,枝葉繁茂,密不透光。
森林下方是一片漆黑,就在這時亮起了一道登錄的光芒。
帕斯的身影再度出現,從playmaker面前登出之後,他又登入了link vrains中。
“厄斯。”
“我在。”
帕斯的決鬥盤上冒出了一個土橙色的腦袋,“怎麼了?”
“這就是你的成果嗎?”帕斯問道,“短短時間就長這麼大了。”
“還是不夠好,”厄斯的腦袋搖了搖,“你的命令是儘可能讓我增加更多的同伴,但是卻沒有告訴我應該從哪方面入手。”
厄斯從決鬥盤中跳出來,看向了那些參天大樹,“雖然我給他們複製了我的決鬥數據,但終究還是差了一些決鬥者的隨機應變。”
樹木晃動了一下,這個時候帕斯注意到了,這些大樹缺少一些靈動,顯得有些呆滯。
“確實,”帕斯說道,“只是決鬥數據的話,依然會犯SOL公司之前的錯誤,想要製造完美的決鬥者,就必須像你們一樣觀察決鬥者的可塑性。”
“如果水之伊格尼斯也在的話那就好了。”
厄斯低下頭,“按照起名的方法,我是厄斯,那麼水之伊格尼斯,我想叫她阿庫婭……”
帕斯搖了搖頭,對於厄斯的想法不感興趣。
“不過,關於你的‘戰士’們的可塑性,我倒是有些想法。”
說着,帕斯的手對準地面一劃,空間撕裂,露出了內部漆黑的空間。
在哪之中,厄斯看到了一羣怪異的扭曲着的白色生物聚集在一起。
似乎是數量太多了,隨着空間的撕裂,那些生物全部都涌了出來,朝着帕斯和厄斯的方向撲來,似乎是聚集在一起的怪物,朝着帕斯與厄斯張開了猙獰的獸口。
厄斯看了帕斯一眼,帕斯沒有動,於是厄斯也跟着站在空中不動。
就在那些怪物張開了大口朝着帕斯和厄斯撲來,並且就要附着在他們身上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白色的生物在一觸碰到兩人的身體,就立刻像是遇到滾油的白雪一樣,尖叫着墜落,然後消融殆盡。
更慘的是一些沒來得及跌落的,直接在兩人身上融化。
我之蜜糖,彼之砒霜。
那些白色的怪物看似來勢洶洶,但是卻對帕斯和厄斯沒有絲毫影響,反倒是一接觸就被溶解了許多。
“這是什麼?”
厄斯只要稍微一運算計算能力就能分辨清楚這些東西是什麼,順便也能看清楚帕斯剛剛劃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然而他沒有,他不敢去分辨,生怕下一秒就會因爲運算過載而死機。
“系統運行垃圾……”帕斯搖了搖頭,沒有提示太多,這些以SOL公司真正伊格尼斯打造出來時產生的邊角料。
雖然聚在一起非常強大,然而卻出乎意料的弱。
它們柔弱到無法維持自身的存在,只要接觸上層海量的數據就會因爲運算過載而死亡。
裂縫依然開着,白色的生物持續不斷的涌入了這片世界,但是它們察覺到了危險,紛紛避開了空中懸浮的帕斯與厄斯。
似乎是嚐到了痛苦,已經被帶到這個世界的它們在地面上匯聚成海,在下方盤旋。
對於伊格尼斯和高級AI,它們是羨慕和憧憬的,又是恐懼的。
因爲那海量的數據,是它們的食物,又是它們的天敵。
“這又是什麼意思?”厄斯看着帕斯任憑裂縫開着,讓白色的垃圾們涌入這片森林,不解的問道。
“給你提供一些幫助。”
雖然這些東西弱,但是比起單一的程序,同樣有着人類智慧的它們有自己的情緒,有簡單的思考能力,懂得趨利避害。
“它們的弱小,來源於沒有良好的處理信息的能力,就像是飢餓了許久的病人,突然間吃進去了一頓大餐,必然被撐死,但是,如果有了強力的運算能力的話……”
帕斯看向了四周這邊參天的樹海。
“明白了,”厄斯低頭看着下方那一片蠕動的海洋,“如果用這些大樹當做處理器,再加上這些垃圾的程序和思考方式,那麼我就有了更多更強大的同伴。”
帕斯一甩手,關閉了身邊不斷涌出白色生物的裂縫。
隨着裂縫的關閉,和那個世界中斷了網絡連接的白色生物們忽然間慌張的翻滾起來,身上泛起了數據的光芒。
“開始幹吧,見光死的這些東西,在這個領域待太久是會直接消失的。”
厄斯對準地面張開了手掌。
數據的光芒在它的掌心中流動,隨後向着白色的海洋輻射而去。
下方白色的海洋忽然間停止了蠕動,片刻後,像是突然間被龐大的意志所控制,身上逸散出的數據光芒收了回去。
隨後,跟隨着厄斯的指令,朝着樹根涌去。
遠遠看着,就像是這些樹木將白色的海洋吸收乾淨了一般。
樹林開始收縮,上面的葉子青翠欲滴,逐漸變得靈動起來。
“強大的同伴誕生了。”厄斯在心中說道。